“血压42\/23,脉搏微速度!”
“疑似创伤性休克,开放三条静脉通路,林格氏液加压输送,紧急联系血库,要o型血液。”
“血库o型血告急!”
“启动紧急预案,带外面那群矮骡子以及家属去检验室做交叉配血,准备自体血回输装置,先稳住血压!”
“医生,血红蛋白掉到25!”
“室颤,200焦耳除颤,肾上腺素2毫克静推!”
医生,血压掉落迅速,十...九...
“唉,让病人家属准备后...”
“医生,病人血压回升,脑电波显示病人...意识清醒!!!”
......
是的,凭借着【钢铁意志,血战到底】的天赋,李天乐的意识始终处于清醒状态,从尖沙咀道到社团中医馆,再从中医馆到九龙城黑门诊,最后转到深水埗宝血修女会创办的教会医院。
整整三天时间,李天乐一直能清晰听到身边所有的谈话声。
警察、新记、14K、和联胜。
以及母亲杨美星的嚎哭,父亲的哀求。
他有心安慰,但却无能为力。
“喂,听说这个24床的病人一个人一把刀杀穿整个尖沙咀,整条弥敦道上尸山血海,连着三天大雨都没把路面上的血冲洗干净!”
“他居然没有事?”
“不死也残了,身上的刀伤没有一百也有九十九,听主刀医生讲,他那一晚上的手术工作量顶得上半年嘅!”
“那他居然还没有死,真是上帝庇佑!圣母玛利亚在上!”
“什么上帝庇佑,听院长说,是地狱的撒旦不收,他此生的罪未赎完,又还不到上天堂的时候,所以才没有死。。”
“...上帝仁慈!”
“...”
“两位护士姐姐,其实我和上帝次子是老乡,不如你们帮我叫一下医生,我让上帝他老人家的次子给你们减免一部分罪业?”
李天乐听到两个护士越说越离谱,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病人醒了!快去叫医生。”
护士惊叫道,根据医生所言,这个24床病人保守估计得在床上躺半年,悲观一点的话,可能会是植物人,一辈子瘫痪在床。
但这才三天时间,他就醒了!
主刀医生很快就来到李天乐床位,来不及多问,不由分说的给李天乐来了一整套生命体征检查。
“生命体征居然...没有大碍???”
“这位李天乐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医生,人有三急,你能不能先扶我去一趟卫生间?”李天乐连忙打断道。
“你有尿意?”
医生忍不住摘下口罩,露出一张胡子拉碴的脸,毫不客气的说,李天乐现在但凡做个血检,都只能查出麻醉剂里面掺了点血液。
这种程度的麻醉效果,他能有尿意?还能收缩膀胱肌肉去小便?
“喂,膀胱快爆炸了嘅!你再不扶我去厕所,当场尿失禁,小心我让你们赔偿我丢脸的精神损失费啊!”李天乐说着,就龇牙咧嘴的自己坐了起来。
医生这下更惊了,他甚至怀疑眼前的病人其实是外星生物披了一张人皮。
不过他见李天乐动作迟缓,心里多少有数,连忙亲自上前搀着李天乐一步一步往厕所走去。
“李先生,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进我的团队,是有关人类基因变...进化方面的研究,如果得到研究成果,我们...”
李天乐没有理他,到了坑位前,立马解开裤腰带。
“嘶——”医生倒吸一口凉气,“后生仔,医学研究的事情先放一边,麻烦你回头把最近的食谱写给我一下。”
“天赋异禀来的,你没希望的,医生。”
李天乐吹了声松快的口哨,直接推开医生的搀扶,自己蹒跚着走回了病床上。
“哇,乐哥,这么快就能下床,不枉我在关公庙前给你上了三柱香。”
病房门推开,露出吉米那张俊俏的脸庞。
“喂,刚才两个护士小姐讲我是上帝保佑,你又来说我是关公庇佑,你不如让这两位打一架,哪边赢我就去哪边还愿喽。”李天乐挪动着身子,让自己半躺着说话,“哇,吉米哥,走路睇靓妹玩平地摔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
“冇啊,时运不济,被狗咬了两口。”
“吉米哥,真的假的,什么狗能咬出拳头印嘅?你讲出来我改天去睇一下。”
“叫阿肯的疯狗喽。”吉米苦笑着一摆手,“大家都是兄弟,你是不是一定要让我下不来台?”
李天乐表情明显呆滞了一瞬,他皱着眉头沉默片刻,先找了个理由送走医生、护士,然后才半支起身子沉声道:“吉米哥,你的意思阿肯那条疯狗不但没有流落街头,反而登堂入室欺主?”
话里说的是阿肯,实际上却是在说官仔森。
“乐哥,有话直说便是。”吉米拿起一个苹果削起来,“森哥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呀。”
李天乐的表情变严肃起来,在他的预案中,自己若是成功从尖沙咀脱身,那他和官仔森之间直接攻守异形。
官仔森必须给自己扎职不说,还得想尽办法捧着自己,否则自己只要一发话,和联胜龙头邓威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无论再不情愿,也只能处理他。
不然和联胜人心一散,五万多人的大社团距离分崩离析就不远了。
但为什么官仔森还敢放阿肯出来咬吉米?
最后的疯狂?亦或者是还有别的变故?
难道其实是和联胜准备逼迫他自愿过档去别的社团?
李天乐的心情瞬间就没那么好了,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做局,就像是小说里的主角总会有一个怎么都弄不死的宿命对手似得。
他感到十足的恶心。
不管怎么看,官仔森这个嗑药的赌鬼,都不配做自己的宿命对手来的。
出院就找个机会搞死他!
李天乐下定决心,接过吉米递过来的苹果时说道:“放心,一切等我出院再说,你知道我最中意食狗肉火锅来的。”
吉米颔首表示了解,他就是想要这样的答案,不然干嘛要顶着一脸的伤来见李天乐。
他吉米不要面子的吗?
目的就是为了卖惨!
现在拜门大佬官仔森恨不得生吞了自己,和联胜的人又向来对跟红顶白那一套熟门熟路。
如果不是李天乐突然异军突起,吉米都准备跑路濠江,伺机等待东山再起。
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吉米怎么都没想到先前烧的冷灶突然大燃特燃,一发不可收拾!
“乐哥,食狗肉火锅的事情等你出院再说,你不妨先把这碗猪肚汤消灭掉,这可是阿姨昨晚熬了一夜的嘅,今早若非医生讲你生命体征趋于稳定,阿姨不知还要在医院打多久地铺?”
吉米羡慕的说着,弯腰从床下取出一个餐盒。
李天乐自然不会拒绝,他感觉自己现在甚至能吃掉一头牛。
猪肚汤此时已经彻底凉了,味道也不大好,毕竟木屋家庭中,盐可能就是唯一的调味料。不过李天乐喝得很快。
说实在的,现在他对于自己这个身体的家人,已经彻底接受。
毕竟磕头拜首渴求让自己转院到此,三天两夜整晚的陪伴,以及母亲杨美星那一直在耳边从不曾停歇的哭泣呼唤,李天乐的心就算是石头做的,也该焐热了。
“对了,乐哥,你作为家里的独生子,点会跑来混社会,学习不好?”吉米突然说道。
李天乐卡克一下,倒也不是所有家人都值得被接受。
他那个名义上的妹妹杨天琪可连面都没露,从三天前自己转院到宝血教会医院,总共接近七十个小时,居然连露一面都吝啬。
他明白对于李天琪这个年龄的女生来讲,爱情的酸涩会让她比死了爹妈还难受,但兄长重伤垂危,七十个小时都不露一面,也未免太过分。
李天乐脸上神色变幻,最后做出决定,自己放下助人情节,任凭日后李天琪随波浮沉。
他本来想着六百万到手,先给家里换房子,然后给李天琪换学校的。
等等!!!
我的六百万呢!
李天乐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六百万,也许大概可能,在那件被血水染透的花衬衫里,而那件花衬衫...
他的脑海里闪过自己在尖沙咀街头扯下衣服的潇洒模样。
我真该死啊!
“乐哥,你哪里又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吉米看出李天乐脸上的异样,关切道。
开玩笑,李天乐现在是他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旦断了,他吉米仔弄不好真的要去食“老藕汤”过活。
“无事,我想休息了。”
李天乐有气无力道,所谓有钱男子汉,没钱汉子难,他现在心里难受,医生治不好的那种难受。
惆怅中,李天乐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在梦里他仿佛又回到了三天前的尖沙咀,他一定要抓住那张...
诶,我的钱!
没等李天乐在梦中把六百万支票塞进裤裆里,他就被人叫醒,睁开眼,就看到吉米两眼瞪着一双长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自己。。
“吉米哥,扰人清梦,你没有一个足够的理由,小心我拉你去食老藕汤赔偿我精神损失费啊!”
“乐哥,官仔森死了!”
“什么!”李天乐直接翻身坐起,掀开病房的窗帘,看着窗外粘稠如墨的夜色,无奈道:“吉米哥,你发梦嘅?”
吉米双手按住李天乐肩膀,满脸兴奋道:“乐哥,你听我说,是真的!刚才阿珍给我打来电话,讲森哥被人杀了!”
“真的?”
“千真万确,阿肯那个扑街已经上报给龙根叔,现在和联胜全员出门追凶啊。”
吉米激动得在病房里乱打转,官仔森变成棺材森算是他这段日子里最想听到的好消息。
“是哪个英雄好汉帮我报仇雪恨嘅,回头我给他上长生牌位。”李天乐也笑了。
“就是之前花柳春说要过栏到赛花坊的琪琪,今晚官仔森那个扑街去赛花坊验货,结果被琪琪抠瞎双眼,一刀直接斩死。”
“对,我记得琪琪好像还和乐哥算是五百年前的本家,都姓里,本名叫做...我想想...好像是叫——”
“李天琪。”
“轰隆!”
窗外雷声轰鸣,闪电劈下,穿过窗帘的缝隙照在门口的单薄身影上。
“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