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青色的剑罡裹挟着撕裂空气的锐响,剑尖凝聚的炁劲几乎要将周遭的夜雾都割开,直取郑子布心口——那里正是他死死护着通天箓的位置,剑刃若再进半寸,不仅性命难保,他耗尽心血悟得的符箓至宝,也会瞬间落入追杀者手中。
郑子布甚至能感觉到剑风扫过脸颊的寒意,他下意识地蜷缩身体,想最后护住胸口,可丹田处的空虚与后背的剧痛让他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剑罡在视野里不断放大,眼底的不甘渐渐被绝望吞噬。身后的追杀者们已经露出了贪婪的笑,穿紫色道袍的修士甚至提前捏好了搜魂的法诀,等着剑罡得手后立刻夺取通天箓。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声奇异的震鸣骤然响起。不是凡铁碰撞的脆响,也不是炁劲爆发的轰鸣,而是像从虚空深处传来的低吟,带着一种让人心神震颤的共鸣,在死寂的古镇街巷里扩散开来。震鸣不算响亮,却精准地压过了所有嘈杂,让追杀者们的笑声瞬间僵在脸上,连那道疾飞的剑罡,似乎都顿了半分。
下一秒,一道无形的半球状力场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暴涨开来。力场边缘泛着极淡的、近乎透明的蓝光,像一层凝结的水幕,悄无声息地将郑子布及周身三丈范围牢牢罩住。那道势在必得的淡青色剑罡刚触碰到力场边缘,便像滚烫的铁水落入寒冰,凌厉的炁劲瞬间被消融,连一丝火星、一声脆响都没留下,只在力场表面泛起一圈极淡的涟漪,便彻底湮灭在蓝光里,仿佛从未存在过。
追杀者们脸色骤变,持剑的散修猛地后退一步,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凝聚了三成真炁的剑罡,竟连对方的防御都破不开?穿紫色道袍的修士捏着法诀的手僵在半空,眼神里多了几分忌惮,死死盯着那层淡蓝力场,试图看出其中的门道,却只觉得那力场浑然一体,找不到任何破绽。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空间像是被轻轻折叠了一下。没有强光闪烁,没有巨响轰鸣,只有一缕极淡的空间涟漪在力场中央散开,像是水面被投入一颗石子。一道身影缓缓显现,素白的衣袍在夜风中轻轻飘动,衣摆还沾着些许远方山林的尘土,却丝毫不显狼狈;束发的木簪依旧端正,几缕发丝贴在鬓角,随着呼吸轻轻晃动;他的面容平静,眼底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不是刚完成跨越千里的超远距离空间跳跃,而只是从隔壁街巷缓步走来——正是通过暗部情报网捕捉到郑子布遇险的紧急信号,连夜从三一门后山赶至的罗恩。
他就那样站在郑子布身前,恰好挡住了所有来自追杀者的视线。背影不算格外魁梧,却像一堵坚实的墙,将夜雾中的寒意、追杀者的杀气,尽数隔绝在力场之外。淡蓝的Room力场在他周身流转,与他身上沉稳的气息交融,形成一种让人莫名心安的气场——仿佛只要这道身影站在这里,任何危险都无法靠近。
郑子布原本已经闭上了眼睛,等着那致命的剧痛传来,可预想中的伤害并未降临。他猛地睁开眼,最先看到的就是那道素白的背影,以及背影周围那层若隐若现的淡蓝力场。熟悉的气息顺着夜风飘来,让他瞳孔骤然收缩,记忆瞬间翻涌——几年前在临时救治点,正是这位前辈,在他伤重昏迷时喂他喝了疗伤的汤药,临走前还送了他一枚刻着简单纹路的护身符,此刻那枚玉符还在他胸口贴着皮肉,微微发烫。
“前…前辈?!”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像破碎的琴弦在风中震颤。原本紧绷到极致的心神,在认出那道背影的瞬间骤然松弛下来——连日逃亡的疲惫、伤口撕裂的剧痛、面对死亡的绝望,所有被强行压制的情绪,在这一刻尽数爆发。他猛地张口,一口暗红的鲜血喷溅在身前的尘土里,血滴落地的瞬间,眼前一阵发黑,身体再也支撑不住,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的木偶,软软地向后倒去。
罗恩没有回头,只是抬手对着郑子布的方向轻轻一拂。一缕淡金色的生命能量从他指尖溢出,顺着力场的涟漪飘向郑子布,恰好托住了他即将倒下的身体,同时缓缓渗入他的经脉,暂时稳住了他翻腾的伤势。
做完这一切,罗恩才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不远处的五道追杀者身上。他的眼神依旧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杀意,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像夜雾笼罩的深潭,让追杀者们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从不主动惹事。”罗恩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中,“但我的人,也不是你们能随意动的。”
淡蓝的Room力场在他话音落下时,轻轻震颤了一下,边缘的蓝光变得愈发清晰——一场原本一边倒的追杀,在罗恩降临的瞬间,彻底逆转了局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