掠颅者的海盗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火力更加密集地倾泻过来、试图在他们冲进去之前将其摧毁。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深红核心将自身全部的混沌能量向前方释放,它不是攻击,而是如同钥匙般,触碰到了那层守护着裂缝的、肉眼不可见的古老屏障。
嗡——!屏障感受到同源而更高阶的混沌力量、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短暂地打开了一个缺口。
“破烂号”拖着浓烟与火焰,险之又险地擦着两道交叉射来的能量光束,一头扎进了那个缺口、消失在黑暗的裂缝之中。
屏障在它身后迅速闭合,将追兵的能量炮火隔绝在外。
眼前的一切都暗了下来,只有世界树残骸内部自身发出的、幽暗的、如同脉搏般的微光,照亮前路。
他们暂时安全了,但也闯入了一个更加未知、更加诡异的领域——“回响深渊”的内部。
“破烂号”跌跌撞撞地冲进黑暗,外部金属与某种坚韧物质的摩擦声尖锐刺耳,仿佛在刮擦着每个人的神经。
最后一下剧烈的震动后,飞船终于彻底停了下来,引擎发出几声无力的呜咽后、熄火了。
舱内一片死寂、只有应急灯投下惨淡的红光,映照着几张惊魂未定的脸。
“操……”萨尔瓦多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沙哑,他松开几乎要嵌进操纵杆里的手、指尖微微颤抖,“老子这艘船……算是彻底废了。”
他环顾四周,复眼里是毫不掩饰的心疼和怒火。
阿丽莎解开安全带,第一时间检查莉亚的情况。
小女孩脸色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她紧紧抓着阿丽莎的衣角,小声说:“阿丽莎……这里……不吵了。”
确实,与外界那规则破碎、能量狂暴的漩涡坟场相比,世界树残骸内部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寂静”。
并非没有声音,而是某种更深沉的、仿佛连时间流速都变得粘稠的凝滞感。
深红核心悬浮在破损的舷窗前,混沌的躯体缓缓流转,感知着这个奇异的空间。
他们似乎位于一条巨大的、由枯萎木质和扭曲金属融合形成的管道内部,管壁散发着微弱的、如同腐朽磷火般的幽光,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的黑暗中。
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有机物味道,混杂着金属氧化和某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气息。
“能量读数极低,但很稳定。”阿丽莎看着便携探测器上的数据,眉头紧锁。
“重力环境异常,大约0.7G,有可呼吸的大气,但成分很奇怪,惰性气体含量超高。”
“管他什么气,能喘气就行。”萨尔瓦多骂骂咧咧地起身,从座位底下拖出一个沉重的工具箱。
“格鲁克,检查损伤,重点是引擎和生命维持系统,阿丽莎,看看我们还有多少能用的武器和补给。”
他走到深红核心旁边,仰头看着这个再次救了他们命的“怪物”,语气复杂:
“喂,疯子,现在怎么办?这鬼地方就是‘回响深渊’?我们怎么找那见鬼的‘种子’?还有,那老头的女儿,诺娃,会在这种地方?”
深红核心的意念扫过周围。
【信息不足。但脉冲信号源头……在深处。此处……存在‘回响’。】
它传递出一种模糊的感觉,仿佛有无数细微的、破碎的意念碎片,如同尘埃般漂浮在这片死寂的空间里,需要仔细去“倾听”。
莉亚忽然挣脱阿丽莎的手,跑到舱门边、将耳朵贴在冰冷的金属上,闭着眼睛。
“莉亚?”阿丽莎担心地跟过去。
“有很多……细小的声音……”莉亚轻声说,仿佛怕惊扰了什么,“在哭……也在唱歌……”
萨尔瓦多打了个寒颤:“妈的,别吓唬人。”
就在这时,格鲁克从引擎舱传来低沉的吼声、伴随着一阵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怎么回事?”萨尔瓦多抓起一把多管焊枪,警惕地看向通道。
格鲁克庞大的身躯挤进驾驶舱,手里拎着一截扭曲变形的、缠绕着枯萎藤蔓的金属管道。
“头儿……外面……有东西。”
众人心中一凛,萨尔瓦多深吸一口气,示意阿丽莎和莉亚留在舱内,自己带着格鲁克和深红核心、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气密舱门。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坚硬“地面”,而是一片松软的、由腐烂木质和某种菌类构成的“土壤”。
空气更加潮湿阴冷,那股悲伤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他们正身处一条宽阔的、蜿蜒向下的甬道,两侧的“墙壁”就是世界树枯萎的木质部。
上面布满了奇异的、如同血管般凸起的纹路,一些纹路中还残留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流光。
深红核心飘在最前方,它的感知扩展到最大。
它确认了莉亚和它自己的感觉——这里确实漂浮着无数残缺的意识碎片,属于曾经与这棵世界树共生、或者在其内部消亡的生命。
它们如同永恒的幽灵、重复着生前的片段,形成了这片区域的“回响”。
突然,前方甬道的拐角处,传来一阵细微的、如同风铃碰撞般的清脆声响。
萨尔瓦多立刻举起焊枪,格鲁克也握紧了巨大的扳手。
一个身影缓缓飘了出来,那是一个半透明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灵体。
它依稀能看出是一个女性的轮廓,穿着古老的、类似“园丁”研究服的衣物,但面容模糊,眼神空洞。
它手中托着一个同样虚幻的数据板,嘴里无声地念叨着什么,沿着固定的路线、在甬道中来回飘荡,对萨尔瓦多等人的存在毫无反应。
“幽灵?”萨尔瓦多压低声音。
【记忆回响。】深红核心的意念传来,【它没有威胁。只是在重复生前的行为。】他们避开这个无害的灵体,继续深入。
一路上,他们又遇到了更多类似的“回响”:一个不断尝试修复一段破损管线的工程师灵体;
一群围在一起,似乎在进行某种讨论的研究员灵体;甚至还有一个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低声哭泣的小女孩灵体……
这些景象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这里仿佛是一座被时间遗忘的坟墓、埋葬着“世界树”计划失败时的瞬间。
“看那里。”阿丽莎指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