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信息都被它贪婪地吸收、分析、储存,然而,这种高速的扩张和汲取,并非没有代价。
首先,是能量,维持一个不断扩大的寄生网络,本身就需要消耗能量,它必须不断攫取更多。
其次,是痕迹,大量的拾荒生物行为异常,虽然细微,但若是有心观察、并非无迹可寻。
偶尔会有精明的掠夺者头目感到疑惑:为什么某个区域的“好货”越来越少了?为什么一些弱小的渣滓似乎变得“聪明”了?
最重要的是,它感觉到,自己对那些被寄生个体的控制、并非完美无缺,尤其是那些稍微强大一些的生物。
它们的原生意识会在极端情况下(如濒死、极度饥饿)产生剧烈的反抗,试图挣脱它的精神枷锁,它必须时刻分神压制这些反抗,这同样是一种消耗。
它就像在走钢丝,一方面需要网络带来的资源和信息,另一方面又要竭力隐藏网络的存在。
它知道,必须找到一个新的、更稳定、更强大的能量源,才能支撑下一步行动,垃圾场的边角料、已经无法满足它日益增长的胃口。
它的意识,再次投向了那些被标记为“极度危险”的上古残骸区,风险巨大,但回报可能同样惊人。
它精心挑选了三个距离最近、能量反应最奇特的危险区域作为备选目标,然后,它开始调动它的网络。
它不再让傀儡们直接去送死探查,而是驱使它们进行了一场看似自然,实则精心策划的资源迁徙。
它让翼膜生物们“发现”了一处新的、相对安全的小型能量泄漏点(实际上是它暗中引导规则殉爆制造出来的假象)。
它让甲虫和鼹鼠生物们“兴奋”地将这个消息扩散开,并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如同引导溪流,它巧妙地引导着垃圾场底层生物的活动趋势。
让越来越多的拾荒者被吸引向那个假能量点,这股迁徙的潮流、不可避免地惊动了盘踞在附近的掠夺者,一个名为“锈蚀獠牙”的小型帮派被惊动了。
他们的头目,一个驾驶着粗陋动力盔甲的壮汉,看着监控屏幕上显示的、大量拾荒者异动的情况,摸着下巴。
“那边怎么回事?那些渣滓怎么都往那个破方向跑?难道真有什么新发现?”
他狐疑地下令。
“派一队人,开着‘捡破烂号’,过去看看!要是真有好东西,别让那帮骨头架子(指另一个敌对帮派)抢了先!”
一艘拼凑的、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小型掠夺船,朝着深红核心预设的方向驶去,而深红核心的目标、正是这艘船。
它需要这些掠夺者作为探路的炮灰,去替它触碰那片危险区域,它的一只翼膜生物傀儡、悄然滑翔,远远地吊在那艘“捡破烂号”后方。
它的复眼,冰冷地记录着一切,计划进行中,它如同隐藏在蛛网中心的剧毒蜘蛛,耐心等待着猎物触碰它精心布置的陷阱的第一根丝线。
垃圾场的混乱,成了它最好的掩护,而它的目光,已经越过这些卑微的争斗,投向了那片散发着诱人而危险气息的、被遗忘的古战场残骸。
新的风暴,即将在这片秩序的垃圾场底层酝酿,冰冷的算计、在垃圾场的阴影中无声流淌。
深红核心的意志如同无形的指挥棒,精细操控着它的傀儡网络,那只翼膜生物如同一片枯叶。
巧妙地利用废弃物形成的视觉死角,远远缀在“锈蚀獠牙”帮派的“捡破烂号”后方,复眼将前方的一切忠实地传递回来。
“捡破烂号”粗鲁的引擎轰鸣声在寂静的垃圾场中显得格外刺耳,它按照深红核心预设的路线、笨拙地驶向那片被标记为“假能量点”的区域。
船上的掠夺者显然有些不耐烦,探照灯胡乱扫射着周围堆积如山的残骸,咒骂着这趟看似徒劳的差事。
“头儿是不是看错了?这鬼地方除了渣滓还是渣滓!”
一个声音通过翼膜生物敏锐的听觉器官捕捉到。
“少废话!扫描器好像有点反应了……很微弱,但类型确实没见过……就在前面那个大裂缝里!”
“捡破烂号”缓缓靠近一片由某艘巨舰断裂龙骨形成的巨大峡谷裂缝,裂缝深处幽暗不明、散发着混乱的规则回响——
那是深红核心之前引导规则殉爆留下的痕迹,经过精心伪装、模拟出一种未知能量源的衰竭波动。
鱼儿即将咬钩,深红核心的本体在巢穴深处、能量微微鼓荡,它需要这些掠夺者深入裂缝,触发它预设在那里的、更深一层的“诱饵”——
一小块它精心处理过的、蕴含着高度压缩混沌能量和虚假深红波动的金属碎块,那东西足以让掠夺者的扫描器发狂,足以让他们认为发现了宝藏,从而……
从而替它去触碰那片真正的目标:位于裂缝最深处、紧邻着的上古危险残骸区,“捡破烂号”的牵引光束射入裂缝,开始谨慎地拖拽那块“诱饵”。
就是现在,深红核心的意志一动,裂缝深处,那块作为“诱饵”的金属碎块内部被预设的混沌能量猛地爆。
并非剧烈的爆炸,而是一次定向的、强烈的能量喷射和规则干扰!嗡!!!强烈的能量扰动和诡异的深红波动瞬间爆发,如同在寂静的水塘投下巨石。
“捡破烂号”的扫描器瞬间过载,发出刺耳的警报,船上的掠夺者先是一惊、随即狂喜。
“高能反应!妈的!真的是好东西!抓住它!”
牵引光束猛地加大功率,然而,这次爆发的能量和规则扰动,远远超出了深红核心的预估。
它不仅强烈干扰了“捡破烂号”,更是如同灯塔般,瞬间穿透了层层废弃物,朝着四面八方扩散开去。
几乎在同时——嗡!!!一道冰冷、纯粹、带着绝对秩序气息的白光扫描,如同天罚之剑,骤然从天而降、精准地笼罩了这片区域。
巡猎者!它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的异常能量波动(尤其是其中掺杂的深红波动)吸引了。
深红核心的本体猛地一缩、失算了,它没料到“诱饵”的爆发会如此强烈,更没料到巡猎者的反应如此之快。
“捡破烂号”上的掠夺者们更是魂飞魄散,巡猎者的恐怖在整个垃圾场都是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