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处,位于一片刚刚熄灭的超新星残骸深处,狂暴的能量肆虐后,留下了一片极端混乱的规则废土。
各种破碎的法则和未湮灭的能量如同沸腾的沼泽,不断发生着随机的、剧烈的链式反应,那里是秩序的禁区,却是混乱的温床。
一丝极其微弱的、无意识的混乱意志正在那片废土中自然凝聚,像是一个即将形成的风暴之眼。
第二处,在一个双星系统的引力平衡点上,巨大的引力撕扯着空间,形成了一道天然稳定的维度裂隙。
裂隙中缓慢渗出一种奇特的、“惰性”的虚空能量,它们沉淀、堆积,如同宇宙的尘埃,无人问津、却蕴含着某种沉淀后的庞大潜能。
第三处,最为奇特,那是一个漂浮在星际尘埃云中的巨大生物残骸,它属于某种难以想象的星空巨兽,其死亡时间久远到连星辰都已变迁。
它的尸骸大半已石化,但最核心的某块骨骼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生物活性却顽强地残留着,仿佛在等待一个奇迹般的契机完成最后一次新陈代谢或传承。
三个机会、三种不同的“食粮”,暗红晶体的意识冰冷地评估着,超新星废土中的混乱意志,最具可塑性,也最容易被打上烙印。
但环境极端恶劣,投入的意志力必须足够强韧才能在其中生存并引导那股力量,双星裂隙的惰性能量。
最安全、最稳定,如同现成的矿藏,但吸收转化效率可能缓慢,且缺乏成长性。
星空巨兽的残留活性,最具神秘感,可能蕴含着生物进化层面的宝贵特质,但变数最大,那点活性太微弱,可能稍一刺激就会彻底熄灭,选择。
晶体内部,深红的光芒微微流转,仿佛古老的思维阵列在无声计算,瞬息之间、它做出了决断、它全都要,贪婪是它最原始的动力。
分散投资、多线操作,才能更快地积累力量,并最大限度地降低被一网打尽的风险,下一刻,三根比之前更加细微、更加隐秘的意志尖刺。
从晶体核心分离而出,它们携带着相同的深红掠夺本质,却在细微处根据目标的不同做出了极其精妙的调整,射向超新星废土的那一根。
充满了狂暴的引导与扭曲之力,像是一颗投入火药桶的火星,旨在引爆并控制那片混乱,射向双星裂隙的那一根,则如同最精巧的吸管和转化酶。
结构稳定而高效,旨在悄无声息地汲取和转化那些惰性能量,射向星空巨兽残骸的那一根,最为奇特,它包裹着一层模拟生命频率的柔和外壳。
内部却是最为尖锐的寄生与复制指令,旨在欺骗那点残留活性,完成鸠占鹊巢的最后一搏,三根意志尖刺,无声无息地没入虚空。
沿着各自选定的规则缝隙,射向三个截然不同的命运,投放完成,晶体再次陷入了极致的静默,只有核心处那一点深红,在缓慢而坚定地搏动。
如同一个启动了倒计时的古老炸弹,它耐心地等待着、等待着第一声来自“胃袋”的回响,等待着养分沿着无形的网络汇流而来。
等待着它精心播撒的深红之种,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悄然发芽,绝对的耐心、是掠食者最高的修养。
冰核深处,暗红晶体如同一个入定的古老邪神,所有的外在波动都已收敛,唯有内部那一点深红核心,以近乎停滞的频率缓慢脉动。
维系着最低限度的意识活动,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无限接近于无,它在等待,那三根携带着它意志碎片与掠夺指令的“鱼钩”。
已无声无息地掷入宇宙的暗海,此刻,它需要的只是绝对的静默、让时间来完成剩下的工作,首先传来回响的、是双星系统引力裂隙。
那里的过程平稳得近乎枯燥,晶体投入的意志尖刺如同一枚精准的密钥,嵌入了惰性能量沉淀的规则缝隙中,没有抵抗、没有冲突。
只有一丝极其微弱的、持续不断的吸力开始生成,仿佛在致密的能量矿层中埋下了一根无形的虹吸管,缓慢、但稳定。
一丝丝精纯而冰冷的虚空能量,开始跨越无尽时空,顺着那意志连接的通道,涓涓流入晶体内部,这种能量缺乏“活力”,却无比纯粹、易于转化。
晶体表面那些细微的裂痕,在这股平稳能量的滋养下,以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进行着最基础的弥合,如同久旱的河床得到细微但持续的湿润。
这是一种缓慢的补充、是底线的抬高,紧接着,几乎是同时,另外两处也传来了截然不同的“触感”,超新星废土。
晶体投入那里的意志碎片,如同一点火星坠入了沸腾的油海,瞬间引爆了难以想象的狂暴反应,那片规则废土中自然凝聚的、无意识的混乱意志。
在被深红规则触碰的刹那,非但没有被轻易控制,反而像是被注入了疯狂的“目的性”。
它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和强度吞噬周围的破碎法则与残余能量,其形态剧烈扭曲、膨胀、收缩,晶体的意志碎片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
疯狂地引导着这股力量,将其狂暴的破坏欲导向外部,同时竭力将自身深红的烙印打入其核心,过程凶险万分。
每一次能量的剧烈爆发都几乎要将那缕意志彻底冲散,那里没有平稳的吸收,只有掠夺性的、爆炸性的成长。
反馈回晶体的,是一股股强烈却极不稳定的混乱能量流,如同间歇性的汹涌脉冲,冲击着晶体的内部结构,带来一阵阵灼热与撕裂感。
痛苦,却伴随着力量感的急速提升,这是一把双刃剑,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而最奇特的感受,来自那片星空巨兽的残骸。
晶体投入的、包裹着生命伪装的意志尖刺,在触碰到那点微弱生物活性的瞬间,并未遇到抵抗、也未引发爆炸,而是融合。
那点顽固的、仿佛执念般的生物活性,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依附的“指令”,毫不犹豫地缠绕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