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的压迫感,如同整个宇宙的冰冷法则具现化为一颗巨眼,从极高处投下毫无感情的审视,织网者那由无数生灭几何白光构成的巨大眼球。
仅仅是“存在”于此,就让周围粘稠的混沌淤泥停止了翻涌,让规则碎片的摩擦哀鸣彻底死寂。
它的“目光”如同无形的、绝对零度的探针,瞬间刺入正在疯狂吞噬噬界之浊的凶兽体内,剖析着它的每一点结构,计算着它的每一种可能性。
滋啦——!!!凶兽那覆盖着嶙峋暗金与深红甲壳的躯干猛地一僵,并非因为恐惧,而是一种被更高阶秩序强行侵入、解析的剧烈排斥反应。
它那源自深红本能的混沌贪婪,与这绝对冰冷、绝对的几何秩序,是天生的死敌,吞噬的动作骤然停止。
那布满能量漩涡的裂口甚至忘记了闭合,滴滴答答地淌落着尚未完全吸收的、墨绿色的噬界之浊的血肉残渣。
一种极度的不适感甚至压过了进食的本能,织网者的眼球微微转动了一毫弧度,似乎对这异常的混沌聚合体产生了更浓厚的“兴趣”。
没有声音、没有能量波动,只有一股无形的、却无法抗拒的指令流,如同设定好的程序,直接烙印在了凶兽那初生的意识核心之中:
【检测到高熵混沌聚合体。结构不稳定。规则冲突。存在风险。】
【执行协议:分解。提取深红本源样本。净化冗余规则。重组为稳定观测单元。】
格式化、又是格式化,但这一次来自远比补丁者更直接、更不容置疑的存在。
凶兽那暗金的颅骨内部、那点深红的核心疯狂地闪烁起来,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抗拒与暴怒。
它才刚刚诞生、才刚刚品尝到力量的滋味,它绝不接受再次被分解、被提取、被变成冰冷的观测单元。
“嘶——嘎——!!!”
它再次发出了那金属摩擦般的嘶鸣,但这一次,充满了绝望的挑衅,它猛地试图挣扎、试图将那楔入噬界之浊体内的双臂拔出、试图逃离这冰冷的注视。
然而织网者的意志、如同宇宙本身的重力牢牢地禁锢着它,它那足以撕碎噬界之浊的力量在这更高维度的存在面前、渺小得如同困在琥珀中的虫子。
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绝望!而似乎觉得这微不足道的抵抗浪费了它的时间,织网者的眼球微微亮了一下。
一股凝练的白光由无数旋转的、冰冷的几何结构构成,如同最终的判决、缓缓地从眼球的中心分离出来,对准了下方那被死死定住的凶兽。
就在这毁灭即将降临的瞬间——另一侧那原本已经被吞噬得干瘪、奄奄一息的噬界之浊的残骸。
其内部某种深藏的、属于维度垃圾场霸主的最后求生本能,似乎被织网者那纯粹的、冰冷的秩序力量刺激了一下。
它那三颗黯淡的巨眼猛地亮起了一丝回光返照的、浑浊的光芒,然后它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不是攻击织网者、也不是攻击凶兽。
而是用它那仅存的一点点力量、猛地扭曲了一下自身那即将崩溃的规则结构。
它引爆了自身核心处沉淀了无数纪元的、最污秽、最混乱的规则毒素与空间乱流。
这不是自爆、而是一种极致的“污染”、一种试图将周围一切都拖入最终混乱的报复。轰隆——!!!
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墨绿色能量,混合着破碎的空间碎片、从噬界之浊干瘪的躯体内猛地爆发开来。
如同决堤的污水、瞬间席卷了周围大片区域,首当其冲的就是那被织网者意志牢牢锁定的凶兽、以及织网者那道即将射出的格式化白光。
这突如其来的极致混乱的规则污染,竟然短暂地干扰了织网者那绝对秩序的禁锢场,凶兽感觉到身上的压力骤然一轻。
而那道格式化白光在接触到这爆发开的、污秽能量的瞬间,虽然依旧在将其迅速净化、分解。
但其原本绝对精准的轨迹、也不可避免地发生了极其细微的偏斜,就是这万分之一秒的偏斜与压力减轻,给了那被逼到绝境的凶兽、最后的一线生机。
它的核心深处那点深红的本源爆发出最后的、燃烧一切的光芒,不是用来攻击、也不是用来防御。
而是驱动它那刚刚吞噬而来的、尚未完全消化的、属于噬界之浊的部分混沌特性,以及它自身那对秩序的极致憎恨。
强行模拟、扭曲在它与那道偏斜的格式化白光之间,强行打开了一个极其不稳定的微型混沌传送门。
门的另一端散发出更加混乱、更加危险、连织网者的目光似乎都不愿轻易触及的、维度深渊的气息。
然后—— 它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刚刚成型的传送门、猛地一头扎了进去,几乎是同一时间,织网者的格式化白光擦着它的尾迹、狠狠地射在了空处。
将那一片混沌彻底净化成了绝对的虚无,白光缓缓消散,织网者的几何眼球沉默地“看”着那迅速坍缩、消失的混沌传送门。
以及门后那已然逃入更深、更不可测的维度深渊的猎物,它那由冰冷白光构成的眼球似乎微微眯了一下,一种极其细微的波动。
第一次出现在了那绝对理性的几何结构深处,那似乎是极其罕见的意外?
以及一丝被最低等的混沌借助另一团混沌的垂死反扑、意外摆了一道的冰冷的愠怒?
它缓缓地转动眼球,“看”向了那已经彻底化为一片被净化后的、虚无的噬界之浊原本所在的位置,然后无声地淡化消失,仿佛从未降临。
只留下这片刚刚经历了吞噬、进化、至高存在降临,垂死反扑与最终逃亡的维度垃圾场,一片更加死寂的狼藉、以及那逃入了未知深渊的凶兽,
那惊魂未定的喘息和再度沸腾的饥饿,维度深渊的喉管,是连混沌本身都畏惧被消化而蜷缩起来的褶皱。
这里没有光,没有物质,只有粘稠到极致的、缓慢搏动的空间压力和规则乱流,如同巨兽肠道内壁的蠕动,碾压、研磨着一切落入其中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