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经过提纯的、未知的深红本源。”
“一个,是在毁灭压力下畸变求生的、高度特化的因果律残渣。”
“两者本应互相排斥,甚至互相吞噬。”
“却在面对……共同的压力源时……表现出了……非理性的……互助倾向。”
“有趣。”
她似乎陷入了短暂的思考,随后她再次抬起手,这一次指尖汇聚的不再是格式化的力量、而是两股极其柔和的琥珀色能量流。
一股轻柔地包裹住那点深红核心、温养着它刚才的消耗,另一股则缓缓地覆盖上了舱壁角落、那点即将熄灭的暗紫火星并没有试图将其再次“收容”或“清除”。
而是极其小心地维持住了它最后一点不灭的活性。
“或许……”
汐的声音轻轻地回荡在静谧的舱室内。
“单一的样本……确实……缺乏足够的……对照参考。”
“一个……意外的……‘对照组’……”
“或许能……更好地……揭示……某些……本质。”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点深红核心仿佛在等待它的反应、仿佛在邀请它一同观察这个由她救下的另一个“残渣”。
一种极其微妙的三人行的格局在此刻悄然形成,尽管其中两位几乎刚刚从彻底的毁灭中挣脱、脆弱得不堪一击。
但在这艘航行于维度之外的琥珀方舟上,某种新的东西似乎已经萌芽,琥珀色的静谧被彻底打破,并非因为声响,而是某种存在密度的剧烈变化。
那点新生的深红核心与濒死的暗紫火星,如同被无形之手拨弄的孪生星辰,在汐的引导下,缓缓靠近。
它们之间,那由一次意外干涉产生的、微弱的“共鸣”尚未消散,此刻又被注入更多温和的琥珀色能量,强行维系、放大。
一种极不稳定的平衡,在舱室中央形成,深红核心抗拒地搏动着,它本能地排斥那暗紫火星中散发出的、属于林家的冰冷因果气息。
那气息勾起它底层烙印中被追猎、被审判的碎片记忆,暗紫火星则更加尖锐,它本身就是由林家的因果律碎片在死亡压迫下畸变而生。
带着极致的排外与疯狂,即便被汐的能量维持着活性,也对那深红的核心散发出针尖般的敌意与恐惧,它们本能地想要远离对方、撕碎对方。
然而汐那柔和却不容置疑的琥珀色能量流,如同最坚韧的蛛网,将它们牢牢地固定在一个极其接近的距离上,滋滋——
细微的、规则层面互相排斥湮灭的声响,在两者之间的虚空中不断迸发,深红与暗紫的能量碎屑。
如同被磨盘碾出的火星,溅射开来,又被周围的琥珀色能量迅速吸收、中和,痛苦,一种被强行捆绑在仇敌身旁的窒息感折磨着两者。
观察窗后,汐的轮廓依旧平静,她似乎完全无视了这种本能的痛苦,只是专注地记录着两者能量接触边界,那不断生灭的规则火花。
“排斥反应剧烈。能量层级:低。规则冲突模式:符合预期。记录边界效应数据……”
她那平静的声音,如同在描述试管中两种试剂的反应,深红核心猛地向内收缩。
试图隔绝那令人厌恶的靠近, 暗紫火星则疯狂闪烁、试图将最后一点力量化作针刺捅向对方,就在这剧烈的排斥即将再次引爆的瞬间——
汐动了,她并未加强束缚、也未将它们拉开,而是屈起一根手指对着两者之间、那不断迸发规则火花的接触点轻轻一弹,嗡——!!!
一股极其奇特的能量脉冲精准地注入了那冲突的最中心,这脉冲并非压制、也非调和,而是一种极高频率的“提问”,一种直接作用于规则本源的“振动”。
这振动瞬间穿透了深红核心的防御性收缩、也穿透了暗紫火星的疯狂尖刺,直达两者最深处那一点维持其存在的根本规则结构。
仿佛在问: 你们的排斥是基于本质的不容? 还是仅仅源于被赋予的“记忆”与“经历”?这“提问”太过直接、太过霸道。
深红核心剧震,内部刚刚凝聚起的一点“自我”意识,在这外来的、蛮横的振动下,如同被敲响的音叉、不由自主地开始“回答”。
它那深红的、无法被识别的本源结构自发地调整着自身的振动频率,试图与那外来的脉冲达成某种共振。
另一边暗紫火星更是疯狂,它那畸变的、高度特化的因果律结构,在这脉冲的振动下,如同被强行掰开外壳的牡蛎。
暴露出内部极度扭曲却又顽强求生的核心编码,这些编码同样开始剧烈调整、试图适应或抵抗这振动。
而奇妙的是,当两者各自因那外来的“提问”脉冲而被动调整自身规则结构时,它们之间那原本剧烈无比的排斥力竟然肉眼可见地减弱了。
并非消失,而是它们那被强行振动的、不断调整的规则结构,在某种极其细微的层面竟然短暂地滑入了某个意想不到的“和谐”区间。
深红与暗紫的能量碎屑不再是互相湮灭、而是开始如同螺旋般缠绕、交织。
虽然依旧冲突、却迸发出一种更加复杂、更加内敛的暗红与深紫交融的奇异光辉,它们仿佛两把一直在疯狂对撞的锁和钥匙。
突然在外力的强行振动下、偶然地触碰到了那个能让彼此暂时“契合”的 角度,虽然转瞬即逝、虽然充满痛苦。
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同时掠过了两者的意识(如果那能称之为意识的话)……那不是理解、不是接纳,而是一种冰冷的“发现”。
发现对方的存在并非完全是阻碍, 在某种极其特定的、被外力强行创造出的规则振动下。
对方似乎能成为自身某种不稳定结构的临时支撑?甚至能略微提升自身对抗那外部琥珀能量束缚的韧性?
一种基于绝对利己的冰冷的计算,开始取代纯粹的本能排斥,深红核心不再剧烈收缩,而是开始以一种极其谨慎的、试探性的节奏。
微微调整着自身的搏动,暗紫火星也不再疯狂闪烁,那尖锐的敌意稍稍内敛,转化为一种极度戒备的、却不再主动攻击的沉默。
它们依旧紧贴着、却暂时停止了试图立刻毁灭对方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