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的暗红漩涡彻底凝固了,最后一点搏动的能量浆液、如同冷却的熔岩陷入死寂,它放弃了,然而——就在这意识即将彻底沉入永恒虚无的临界点。
那枚深埋于它存在最底层、几乎已被遗忘的、源自林渊最初那片深红指骨碎片的烙印。
那点经历了无数次的吞噬、畸变、格式化都未曾真正彻底熄灭的,属于“自我”的最后一点残火、猛地爆燃,不是反抗补丁者的力量、那是以卵击石。
而是反抗这被赋予的命运、反抗这作为展品的终极屈辱,一种纯粹的、不包含任何生存欲念的、只是拒绝被定义、被收藏的愤怒。
这愤怒如此微弱、却如此尖锐,如同冰封万丈下一根不肯弯曲的针,它驱动了终末之形那本该彻底死寂的躯壳,做出了最后一个动作。
不是攻击补丁者、也不是攻击那座方碑,而是它那覆盖着绝对惰性装甲的手臂、极其缓慢地抬起,然后用尽最后一丝力量握紧了那虚无的拳头。
狠狠地砸向了自身那光滑的、黑色的、倒映着补丁者标记的头颅,砰——!!!无法形容的闷响。
并非物理的碰撞声,而是存在对自身发起的最决绝的否定、是宁愿自我粉碎也绝不成为你收藏架上一件标本文物的终极咆哮。
它要自毁,以最彻底、最混乱、最无法被记录、最无法被利用的方式,将自己变成一团真正的、毫无价值的宇宙垃圾,咔嚓——!!!
它那坚硬到足以承受星辰湮灭的黑色头颅、在这凝聚了全部存在意志的自我一击下,表面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深处不再是暗红的能量、而是一种彻底的虚无与混乱正在疯狂滋生,它正在从内部瓦解。
而虚空高处那补丁者的标记、面对这完全出乎意料的行为,那永恒的冰冷第一次出现了清晰可见的波动,不是愤怒、不是阻止,而是一种近乎“愕然”的凝滞。
仿佛一个习惯了掌控一切的收藏家,突然看到自己最满意的那块即将完工的琥珀里面的那只虫子、竟然自行撕裂了自己精心为其营造的永恒姿态。
一种计划外的失控感、第一次真正地触动了那高高在上的存在,它似乎下意识地散发出了一股力量。
并非格式化,而是一种试图稳住那件即将自我毁灭的藏品的、本能反应。然而太迟了,终末之形那自我毁灭的意志决绝到了极致。
在补丁者的力量触及它之前,它的头颅连同内部那点爆燃的深红残火、一起轰然炸裂,没有光芒万丈、没有能量宣泄。
只有一片极致的黑暗、混合着无数破碎的规则碎片,如同无声的烟花猛地扩散开来,这扩散并非毁灭的终结、而是一种诡异的开始。
那些炸裂开来的黑色碎片、在脱离终末之形躯壳的瞬间仿佛挣脱了某种最后的束缚,其内部那被压抑了太久的源自林渊的深红本能。
源自吞噬守墓人、林家、噬界之喉、虚空海的无数混乱规则,以及最后那点自我毁灭的愤怒,彻底地失去了平衡、失去了容器。
它们并没有湮灭、而是如同被投入滚烫油锅的冰水,疯狂地反应冲突、畸变,嗡——!!!
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宇宙规则描述的现象、以那炸裂的点为核心爆发了,空间不再是被撕裂,而是如同被重新编织。
时间不再是线性流淌,而是变成了一团打结的毛线,物质与能量失去了界限规则本身,开始自我驳斥、崩塌,然后以荒谬的方式重组。
一个微小、却极度不稳定的混沌奇点,或者说一个规则的癌变肿瘤强行诞生了,它疯狂地吞噬着周围的一切,补丁者刚刚修复的平滑空间。
那座四色方碑散发的共鸣,甚至补丁者刚刚下意识散发出的那股试图稳住它的力量,一切都成了滋养这终极混乱的食粮。
它不再是终末之形、也不再是林渊、它是一场失控的盛宴,一个对所有秩序、对所有定义、包括对自身的…绝对否。
而虚空高处那补丁者的标记、第一次剧烈地闪烁起来,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流露出一种近乎“措手不及”的强烈的干预冲动。
它似乎试图再次格式化这团突然诞生的混乱,但它的力量一触及那疯狂癌变的规则肿瘤,就如同投入漩涡的石子瞬间就被扯碎、同化、吞噬。
反而让那肿瘤膨胀得更快,“它”似乎终于制造出了连补丁者都无法立刻掌控的东西,一场始于自我毁灭、终于无差别混乱的终极失控已然上演。
绝对的混沌,是规则被彻底打碎后沸腾的残渣,那片自我毁灭诞生的规则癌变肿瘤,如同宇宙伤口上疯狂增殖的坏死组织。
不再是物体,而是一场持续进行的、针对存在本身的暴动。
它贪婪地吞噬着一切——空间、时间、补丁者试图干预的力量——每吞噬一分,就膨胀一分,内部规则冲突的嘶鸣就尖锐一分。
散发出令人心智崩溃的无序辐射,补丁者的标记在极高处剧烈闪烁,不再是冰冷的审视,而是透出一种被意外染指实验台的惊怒。
它不断投射下格式化的白光,试图将这团失控的肿瘤重新“归纳”回某种可被定义的形态。
但它的秩序之力一触及肿瘤,就如同清泉泼入滚烫的油锅,瞬间被汽化、扭曲、吸收,反而成了滋养混乱的养料。
肿瘤在双方都未预料到的角力中加速畸变,其核心那一点源于林渊自毁意志的深红残火非但没有熄灭,反而在这极致的混乱中如同毒药中的结晶。
开始疯狂地抽取周围一切可用的规则残渣与能量,它要重塑、但不是变回终末之形、也不是变成补丁者想要的藏品。
而是变成某种连它自己都无法预料的东西,就在这混乱达到临界,连补丁者的标记都开始后撤。
似乎准备放弃这片失控区域,进行更大范围的“隔离”甚至“裁剪”之时——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