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而我想到的,是‘我们’哦”所带来的微妙触动和深沉氛围,还没能持续三秒。
他就像是被什么烫到一样,猛地别开脸,嘴里嘟囔了一句:“算了。”
紧接着,他动作迅速地抓过放在一旁的笑脸面具,重新扣回脸上,将那片刻的动容和笨拙彻底掩盖。
面具一戴,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玩世不恭、嘴硬心软的“波波塔塔维奇”。
他用那透过面具传来的、刻意平静甚至带着点嫌弃的语调说道:
“……说是为你好,怕你了解太多痛苦,你还反驳我。” 他模仿着她之前骂他的词汇,开始“反击”, “你俗气你!你幼稚你!你暧昧你你你你!”
最后,他像是被肉麻到了一样,夸张地搓了搓手臂。
还说什么‘我们’这种肉麻话,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肉不肉麻啊?”
刚刚才酝酿起来的那点温情和深刻,瞬间被他这番插科打诨、倒打一耙的操作给击得粉碎。
蝴蝶忍看着他这副“死不悔改”、强行扭转气氛的样子,只觉得一股火气“噌”地直冲头顶,额角刚刚消下去的青筋又暴了起来。
她深吸一口气,脸上瞬间挂上了那副甜得发腻、却让人脊背发凉的假笑,紫眸眯起,开始了她的反击:
“啊啦~原来在先生眼里,考虑‘我们’的未来是‘肉麻’呀?看来是我太不懂事了,应该学学您,凡事只考虑‘我’,最好再写封绝交信玩消失,那才叫成熟稳重、不‘俗气’呢~”
“毕竟像您这样连回应感情都惜字如金、生怕多一个字就会长鸡皮疙瘩的‘高雅之士’,确实不能理解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对‘我们’这种词的朴素向往呢~”
“看来以后我得注意点,千万不能再说‘我们’了,免得玷污了您高贵的耳朵,毕竟您听得懂‘爱’一个字就已经是极限了,对吧?”
她一句接一句,语速又快又稳,笑容完美无瑕,字字句句都往他心窝子和痛脚上戳。
刚刚才缓和一点的气氛,瞬间又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说反正肉麻话,我不听。
面对他的嘴硬和抗拒,蝴蝶忍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像是被激发了斗志。
她脸上那假笑瞬间收起,换上了极其灿烂、甚至带着点孩子般恶作剧得逞的淘气笑容。
紫眸亮晶晶的,开始用甜得能溺死人的语气,对着那个戴着面具、浑身写满“拒绝”的家伙,发动了“肉麻话”连击:
“先生是全世界最最最厉害的人!比太阳还耀眼!”
“我最——喜欢先生了!比喜欢所有的紫藤花加起来还要喜欢一万倍!”
“先生的手好好看,握着的时候感觉超级安心!”
“先生的声音最好听了,不管是凶巴巴的还是懒洋洋的,我都喜欢听!”
“想一直一直和先生在一起,吃到老,玩到老,连吵架都要吵到老!”
“先生是我的大英雄!是我的光!”
“先生就算戴着面具也帅得不得了!在我心里是天下第一好看!”
“要和先生生好多好多小宝宝,让他们都像先生一样厉害!”
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还要找到先生,然后赖上你!”
“先生,我爱你呀!超级超级爱!宇宙第一爱!”
她一句接一句,语气甜蜜又夸张,带着少女般的赤诚和不顾一切的莽撞,仿佛要将所有炽热的情感都倾泻出来,不管他接不接受。
预想中的反驳、嫌弃或者更加激烈的阴阳怪气并没有到来。
他只是静静地听着,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身体似乎微微僵硬。
直到她说完最后那句“宇宙第一爱”,话音在空气中轻轻回荡时,他忽然动了。
他伸出手,动作有些缓慢,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力道,轻轻地将她揽入了怀中。
蝴蝶忍愣住了,剩下的话语卡在了喉咙里。
然后,她感觉到,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料和那冰冷的面具,有点点湿意渗了过来。
他……哭了?
紧接着,他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和哽咽,在她耳边响起,每一个字都仿佛重若千钧:
“是我……考虑太多……” “我放不下你……”
这简单的两句话,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承认自己的恐惧,承认那份无法割舍的眷恋,对他而言,比面对任何强敌都要艰难。
所有的伪装、所有的推拒、所有关于“为你好”的借口,在这一刻,都被怀中这个用最直白、最“肉麻”的方式闯进他世界的女子,彻底击碎了。
蝴蝶忍被他紧紧抱着,感受着他身体的微颤和那罕见的泪水,心中的那点气恼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无边的心疼和柔软。
她伸出手,回抱住他,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像安抚一个迷路的孩子。
原来,那些看似坚不可摧的壁垒之后,藏着的,是这样一个害怕失去、笨拙地爱着她的灵魂。
被他紧紧拥在怀中,感受着他卸下所有防备后罕见的脆弱与泪水,蝴蝶忍心中一片柔软。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孩子,直到他的情绪稍稍平复。
过了一会儿,她微微退开一点,仰头看着他依旧戴着面具的脸,虽然看不到表情,但能想象出那下面的狼狈和动容。
她紫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和温柔,用带着点嗔怪,却又无比认真的语气说道:
“喂……你不会指望我每次都能像这样,及时发现你的不对劲,然后抱着你安慰你吧?”
这话像是在抱怨,又像是在提醒他,不要再把什么都憋在心里。
他沉默了片刻,手臂却收得更紧了些,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
面具下传来他低沉而清晰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
“我从来不指望。”
他顿了顿,说出了下半句,那话语中的分量,让蝴蝶忍的心猛地一跳——
“生死相随。”
不是指望你每次都能安慰我,而是我早已决定,无论生死,都会与你同行。
这比任何依赖的承诺,都更加沉重,也更加炽烈。
蝴蝶忍听完,先是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放出一个无比真实、带着点无奈又无比甜蜜的笑容。她将脸埋回他的颈窝,闷闷的声音传来,带着掩饰不住的的笑意:
真肉麻。”
这一次,她的“肉麻”里,没有半分嫌弃,只有被那份沉重而坚定的爱意击中心扉的悸动和幸福。
他听着她带着笑意的嗔怪,感受着怀中真实的温度。
尽管前路依旧未知,尽管过往的阴影仍未完全散去,但至少在此刻,“我们”这个词,拥有了真实的分量。
房间里,温情脉脉的氛围尚未完全散去,他难得的坦诚和蝴蝶忍带着笑意的嗔怪仿佛还在空气中萦绕。
就在这时,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片宁静。
香奈惠推开门,脸上带着一丝为难和急切,看着屋内相拥的两人(虽然其中一个已经迅速试图拉开距离),语气匆忙地说道:
“忍,先生……那个……香奈乎她……她说明天准备去跟炭治郎表白了!”
“……”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紧接着——
“噗通!哐当!”
上一秒还沉浸在沉重情感宣泄中的总领,听到这个消息,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从床上弹起来。
结果因为双腿依旧无力,直接一个踉跄,以极其狼狈的姿势连滚带爬地摔下了床,发出一声闷响。
他也顾不得疼了,扶着床沿,隔着面具都能感受到他的震惊,声音都变了调:
“什么情况?!我说‘直接’也不是让她这么直接啊!?这、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蝴蝶忍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搞懵了,连忙上前把他从地上搀扶起来,同样一脸不可思议地看向姐姐:
“是啊,姐姐,这……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
香奈惠看着眼前这对刚刚还在你侬我侬、此刻却同步陷入慌乱的大人,无奈地叹了口气,解释道:
“我就是因为这个才急忙过来的。香奈乎说……她看到忍你总是因为先生的事情不安、担心,患得患失……”
她说着,目光略带同情地看了一眼被蝴蝶忍扶着的、略显狼狈的总领,继续道,
“然后她最近似乎也注意到,炭治郎在蝶屋养伤期间,和来帮忙的其他隐部队女孩,或者偶尔来探望的甘露寺她们,说话接触也挺自然的……她就……她就着急了。”
简单来说,香奈乎是被自己姐姐(蝴蝶忍)在这段感情里的“前车之鉴”给刺激到了,又看到“目标人物”炭治郎似乎人缘不错,危机感爆棚,决定不再等待,直接发起“总攻”。
总领(先生)& 蝴蝶忍:“……”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他们这边刚刚经历了一场关于“生死相随”的沉重告白,那边小辈就已经要上演“闪电表白”了? 这节奏……是不是有点太跳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