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天才蒙蒙亮，朱由检就整了个大活儿。
他脱掉那身玄色龙袍，换上一套利落的常服。
青衫墨裤，腰间束着玉带。
整个人气质一变，少了三分帝王威严，多了七分少年意气。
他要带黄月英，巡视整个大营。
黄月英站在寝宫门口。
她换上了一袭月白长裙，裙摆绣着淡淡的云纹。
昨晚洗去了满身油污，那头乱糟糟的长发被认真梳理成一个简单的发髻。
侧脸的线条干净利落，皮肤白得透光。
整个人气质清冷出尘，像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
和昨天那个灰头土脸的总设计师，完全判若两人。
朱由检看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两人并肩走出寝宫。
晨光洒在身上，一高一矮，一俊一秀。
画面和谐得像精修过的海报。
......
白杆兵营地。
那些见惯了血肉横飞、刀口舔血的汉子们，此刻全傻了。
一个个瞪大眼睛，下巴差点砸到脚面上。
\"卧槽？\"
\"这……这是昨天那个黄总设计师？\"
\"确定不是哪个画本子里的小仙女跑出来了？\"
有人揉着眼睛，怀疑人生。
秦良玉站在队列最前方，一身银甲在晨光下泛着冷光。
英姿飒爽，杀气凛然。
她看着黄月英那张清丽脱俗的脸，再看看她走在主公身边时，那副怯生生又带着点依赖的小模样。
凤眸中闪过一丝复杂。
这女人，不简单啊。
她征服的，可不止钢铁和高炉。
......
蝶翎军那边，更是炸开了锅。
小乔带着一群叽叽喳喳的女兵，远远围观。
眼睛都看直了。
\"天呐！黄姐姐洗干净好好看！\"
\"仙女下凡啊这是！\"
\"主公的眼神……有点不一样诶……\"
小乔嘟着嘴，晃着脑袋。
大眼睛里全是好奇和八卦。
她发现，主公看黄月英的眼神，和看自己、看大乔姐姐她们时，确实不太一样。
多了一种欣赏稀世珍宝的专注感，就像在看一件绝世孤品。
独一无二，不可替代。
小乔撇撇嘴，酸了，有点酸，真的酸酸酸。
......
巡视的最后一站。
烈雀骑营地。
校场上尘土飞扬，兵器碰撞声此起彼伏。
孙尚香站在正中央，一身火红皮甲，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曲线。
长马尾在脑后甩动，英气逼人，她远远看见朱由检和黄月英并肩走来。
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社死现场要来了。
周围烈雀骑的士兵们，眼神从惊艳变成看好戏。
孙尚香的脸，刷地红了。
青一阵，白一阵，红一阵。
尴尬值直接拉满。
她脚趾已经开始在靴子里疯狂抠地，脑子里疯狂回放前几天的名场面。
\"风一吹就倒的村姑？\"
\"连话都说不利索的怂货？\"
现在回想起来，那简直是大型公开处刑。
人家不是村姑，人家是低配版嫦娥。
人家不是怂货，人家是懒得跟你这憨批一般见识。
孙尚香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她的脚趾，已经在紫禁城的地基上开工了。
朱由检走到她面前，停下脚步。
嘴角挂着一丝玩味的笑。
那笑容很淡，但杀伤力爆表。
\"尚香。\"
他语气平静，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朕的首席设计师，来你们这看看。\"
\"没问题吧？\"
首席设计师。
这五个字，像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抽在孙尚香脸上。
她甚至能听见身后那些烈雀骑憋笑的声音。
孙尚香咬着嘴唇，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没……没问题。\"
声音小得可怜。
黄月英察觉到气氛不对，下意识往朱由检身后缩了缩。
那副受惊小鹿的模样，更让孙尚香无地自容。
自己一个带兵打仗的武将，竟然去欺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员？
还当着主公的面？
丢人！
太丢人了！
朱由检把所有人的反应都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把孙尚香这只小野猫的傲气彻底打掉，她就不知道天高地厚。
黄月英，就是他给她准备的最好的一块磨刀石。
......
巡视结束。
朱由检带着黄月英离开，留下一整个军营的震撼和八卦。
当天晚上。
孙尚香在自己的营帐里来回踱步坐立不安。
桌上摆着一壶上好的女儿红，她却一口都喝不下去。
脑子里全是白天的画面。
黄月英那张清丽的脸，主公那玩味的眼神，还有烈雀骑姐妹们憋笑的表情。
\"烦死了！\"
她一拳砸在桌子上。
酒壶都跳了起来。
帐外，一名亲兵探头进来：\"将军……\"
\"滚！\"
孙尚香吼了一嗓子，亲兵吓得缩回去了。
营帐里恢复寂静。
孙尚香盯着桌上的酒壶，又看看门外。
心里两个小人正在疯狂打架。
一个说：去！敢作敢当！错了就认！
另一个说：不去！多丢人啊！以后还怎么在姐妹们面前混？
两个小人打了三百回合。
最终。
那个叫\"坦荡\"的小人，一脚把叫\"面子\"的小人踹飞了。
孙尚香猛地站起来。
抓起酒壶，大步流星走出营帐。
......
黄月英的住处，是一间单独的小院。
安静雅致。
院子里种着几株竹子，月光洒在青石板上。
她正坐在灯下，对着一张新画的图纸发呆。
图纸上画的，是朱由检提过的\"滚珠轴承\"。
她已经推演了上百遍，总觉得还差点什么。
笃笃笃。
敲门声响起。
黄月英吓了一跳，手里的炭笔掉在地上。
谁会这么晚来找她？
她怯生生走到门后，小声问：\"谁……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又有点别扭的声音。
\"我，孙尚香。\"
黄月英脑子嗡地一下。
孙尚香？
她来干什么？
来找我算账的？
黄月英腿都软了，靠在门上，不敢开门。
门外的孙尚香等了半天没动静，有点不耐烦了。
\"喂！开门啊！我又不吃人！\"
黄月英一哆嗦，手忙脚乱拉开了门栓。
门开了，孙尚香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她提着酒壶，眼神有点飘忽，不敢直视黄月英。
月光洒在她脸上，能看见她脸颊微微发红。
黄月英更紧张了，缩着脖子，像只准备挨揍的鹌鹑。
\"孙……孙将军，您……\"
话还没说完，孙尚香突然动了。
然后，在黄月英震惊的目光中。
对着她，一个九十度的标准鞠躬。
\"对不起！\"
声音洪亮，震得院子里的竹叶都抖了几下。
黄月英彻底懵了，这……这是什么骚操作？
\"黄……黄姐姐！\"
孙尚香直起身，脸颊憋得通红，眼神里全是真诚。
\"之前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嘴巴臭！是我狗眼看人低！\"
\"您大人有大量，宰相肚里能撑船！千万别跟我这种憨批一般见识！\"
这套直来直去的道歉三连，直接把黄月英的cpU干烧了。
她张着小嘴，呆呆看着孙尚香。
半天。
才结结巴巴吐出几个字。
\"没……没……没关系……\"
她感觉自己在做梦，那个火爆任性、谁都不服的弓腰姬。
竟然在跟自己道歉？
还叫自己……姐姐？
这个世界太魔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