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半城话还没说完,就被施迈德打断:“李先生,别再叫我经理了。
今天上午,祖家那边传来消息,汇丰集团董事会已经决定,解除我汇丰银行总经理的职务。”
这番话如同晴天霹雳,让李半城顿时愣在原地,脑袋一片空白,过了好几秒才回过神来,满脸难以置信地望着施迈德,迟疑地开口:“施迈德先生,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李先生,我现在没那个心情跟你开玩笑。”施迈德语气沉重,“董事会对我拿出世懋地产20%的股份支持你的做法非常不满,认为我给集团造成了超过两百亿港币的损失,说我严重失职。
你也知道,总部一直对我们这边配合港英政府的种种做法很不认同,这次正好抓到了把柄……”
说到这儿,施迈德忍不住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那帮坐在伦敦办公室里的蠢货,根本不懂汇丰银行是怎么运作的,只知道盯着眼前的蝇头小利,目光短浅!”
李半城听完这番话,心头猛地一沉。
他作为汇丰银行配合港英政府政策的直接受益人,自然清楚施迈德话语背后的深意。
汇丰银行港岛分行和伦敦总部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
当初沈壁做总经理的时候,扶持他李半城,总部就已经颇有意见。
只是沈壁在港岛经营多年,根基深厚,而且那段时间汇丰银行发展迅猛,总部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出手。
即便如此,几年前第二次石油危机时,总部就曾抓住汇丰银行在波斯的一项投资失误,借着业务下滑的名义,将执掌总经理职位已经十八年的沈壁调离。
后来是港岛这边力推沈壁的副手施迈德上位,才得以维持原来的运作模式。
但现在施迈德也离职了,接下来汇丰银行会采取什么策略,李半城心里完全没有底。
想到这里,李半城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眼前这关还不知道能不能挺过去,未来的事,又和他有什么关系?
“施迈德先生,这次是我拖累了你。”
李半城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体面。
“李先生,如果我真的怪你,就不会来见你了。”施迈德语气诚恳,“这几年我们合作得不错,我一直都看在眼里。
正如沈壁先生曾经说过的,你是个值得信赖的伙伴。
我特地来告诉你,尽快为你自己和家人安排好退路吧。”
“施迈德先生,真的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李半城的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助。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亲耳听到施迈德确认后,他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李先生,正式通知很快就会下来。
在新总经理上任之前,汇丰银行将由总部委派的执行董事临时接管。”施迈德看着他,缓缓说道,“以我对总部那帮人的了解,他们接下来一定会从你、常江集团,还有和记黄埔身上尽可能地挽回损失。”
这一席话,彻底击碎了李半城的最后希望。
他万万没想到,一次看似普通的代理人博弈,竟让自己赔了进去。
几十年的打拼眼看就要化为乌有,他心中充满了不甘与愤怒。
“李先生?”
见李半城久久没有回应,施迈德轻轻唤了一声。
李半城这才回过神来,望着眼前的洋人,勉 墙露出一个笑容:“施迈德先生,谢谢你的好意。”
“李先生,你现在时间宝贵,我不打扰你了,就此告辞。”
说完这句话,施迈德便转身离去。
然而,当他走出常江集团总部大楼后,神色立刻变了,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李半城现在已经没有选择余地了。
只要我们给他留点颜面,他就会主动退出常江集团和和记黄埔。
靠着这些资产,我们也能和董事会讨价还价。
无论如何,汇丰银行总经理这个位置,必须牢牢掌握在我们港岛分部的人手里。”
商界从来没有什么“肝胆相照”,有的不过是“明争暗斗”、“你死我活”,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的丛林法则。
此刻。
望着施迈德离去的背影,李半城脸色阴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才缓缓叹了口气,走回办公桌前,捡起那被自己摔在桌上的电话听筒,轻轻放回原位。
“铃铃铃——”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骤然响起。
李半城眉头一皱,眼神微凝,伸手接起电话。
他并不知道,这通电话,将彻底改变港岛的命运。
“李半城,是我,沈少秋。”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而熟悉的声音。
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李半城的脸色猛然一变。
“沈……少秋!”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念出这个名字,原本已平复的情绪再次翻涌起来。
“李半城,与其惊讶,不如多想想,为什么我会在这个时候打给你。”沈少秋语带笑意,语气中带着几分玩味。
“哼!”
李半城冷哼一声,并未立刻回应。
他很快冷静下来,明白沈少秋既然主动联系自己,肯定已有算计,自己多问无益,他自会说下去。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沈少秋顿了顿,缓缓开口,“第一,继续听命于洋人,那我可以保证,你李家将彻底覆灭;第二,见我一面,我可以给你一个体面的退场。”
“我凭什么相信你?”李半城语气冷淡。
“我要你死,根本不需要多此一举。
只要等到明天,洋人自会对你动手,你和你整个家族,都别想善终。”沈少秋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笃定。
听完这话,李半城面色阴沉,沉默片刻后挂断电话。
几秒钟后,他再次拿起话筒,拨出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接通。
“巨泽,是我。”
“父亲,有什么事?”接电话的,正是他的大儿子、他亲手选定的继承人——李巨泽。
“你现在立刻带你弟弟,坐最快的航班去加拿大。
我之前让你注册的那家公司,你必须把它稳住。”李半城语气沉稳而坚定。
“父亲,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突然要我们去加拿大?”
“别多问。
到了加拿大之后,无论港岛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回来。”
停顿片刻,他继续说道:“我的书房里有一间暗房,密码是你和你弟弟的生日。
里面有份标着mF的文件,你带走。
如果将来遇到解决不了的事,带着这份资料去阿米利卡,找cIA,他们会帮你。”
电话那头的李巨泽越听越心慌,尽管父亲再三叮嘱不要多问,但他还是忍不住追问:“父亲,到底出了什么事?”
“港岛,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