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初二的清晨,薄雾像一层被揉皱的软纱,轻轻笼罩着长安城。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里还凝着夜露,踩上去能留下浅浅的湿痕,早起的商户正忙着卸下厚重的门板,松木轴转动时发出 “吱呀 —— 吱呀 ——” 的悠长声响,在雾中荡开一圈圈涟漪。皇城深处的御书房,却与外面的静谧截然不同,凝重的气氛像浸了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连呼吸都带着滞涩感。
李世民坐在上首的蟠龙椅上,椅背上雕刻的九条金龙张牙舞爪,龙须上镶嵌的黑曜石在晨光中闪着幽光。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用捻金线绣成,日纹的光芒、星辰的棱角、山纹的起伏在晨光中泛着暗金,腰间的玉带被他攥得微微发亮,玉扣上的饕餮纹仿佛要张口吞噬眼前的一切。案几上的青铜香炉是西域进贡的错金工艺,炉身的缠枝纹里镶嵌着细小的绿松石,龙涎香正从镂空的炉盖里缓缓渗出,烟柱笔直地升向梁顶,在彩绘的藻井处散开,像一朵无声绽放的墨色莲花。
他的目光扫过站在两侧的三人,眼神锐利如鹰隼,仿佛能穿透衣袍直抵人心。左侧站着的李杰穿着一身青色襕衫,领口绣着司农寺的禾苗标识,针脚细密得如同蛛丝。布料是江南产的细棉布,浆洗得笔挺,领口的浆水在晨光中泛着淡淡的白。他腰间系着个靛蓝色的皂角香囊,锦囊上绣着半朵栀子花,里面装着新制的薄荷香皂,清冽的香气若有若无地飘散,与书房里厚重的龙涎香形成鲜明对比,像一股清泉汇入深潭。
右侧的武媚娘穿着件湖蓝色宫装,裙摆绣着兰草纹,丝线是用苏木与靛蓝反复浸染而成,在不同光线下会透出微妙的色泽变化。针脚细密得几乎看不出痕迹,连花叶的脉络都绣得栩栩如生。她鬓边斜插着一支银质步摇,坠着三颗圆润的东珠,走动时发出细碎的叮咚声,像檐角的风铃在轻响。尉迟恭则一身明光铠,甲片是用并州产的精铁反复锻打而成,在晨光中闪着冷硬的光,肩甲上的兽首吞口镶嵌着红宝石,折射出细碎的光芒,腰间的佩刀鞘用鲨鱼皮包裹,镶嵌着七颗鸽血红宝石,随着呼吸轻轻晃动。
“计划已定。” 李世民的声音低沉有力,像一块青石投入深潭,激起层层涟漪,“李杰,你负责香皂工坊的埋伏。” 他伸出手指在案上的舆图轻点,指尖落在标注着 “西市香露坊” 的位置,那里用朱砂画着个小小的皂盒图案,“那里是他们计划的起点,柴草、油脂、硫磺三样俱全,正是纵火的绝佳地点。你要在工坊四周布下天罗地网,务必擒获所有纵火者,一个活口也不能放过。”
李杰上前一步,青布袍角在金砖上扫过,带起微不可察的气流。他躬身领命时,腰间的香囊轻轻撞在衣襟上:“臣遵旨。臣已在工坊周围布置妥当,东西南北四面各设三层埋伏。” 他抬手比划着方位,手指骨节分明,“北面靠着漕运码头,臣让人凿沉了三只货船堵住水道;南面是民居,已让金吾卫借口查访户籍提前清场;东面的小巷里藏着三十名弓箭手,箭簇都淬了麻药;西面的货栈堆着五百捆干柴,若他们想向西逃窜,正好引火阻断退路。只等他们自投罗网。”
李世民的目光转向尉迟恭,龙袍的袖子随着动作滑落,露出腕间的羊脂玉镯:“尉迟恭,你带禁军包围玄武门。” 他的指尖在舆图上划过一条弧线,从东宫直抵玄武门,“那里是他们入宫的必经之路,你要像铁箍一样勒紧,切断东宫逆党的所有退路。记住,要隐蔽行事,让你的人换上便服,藏在城楼两侧的箭楼和暗堡里,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打草惊蛇。”
尉迟恭单膝跪地,铁甲与金砖碰撞发出 “咚” 的一声闷响,震得案上的铜爵都微微颤动:“臣遵旨!” 他的声音洪亮如钟,在大殿里撞出回声,“臣已选了三百名精锐,都是当年跟着陛下打天下的老兵,每人配三张弓、三十支箭,还有两柄短刀。臣会在玄武门两侧的民房里藏二十名神射手,城楼里备着十桶火油,只要逆党敢踏入城门半步,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最后,李世民看向武媚娘,目光柔和了些许:“媚娘,你在后宫稳住局面。” 他的指尖点了点舆图上的后宫区域,那里用粉色标记着各宫的位置,“承乾向来与淑妃、贤妃走得近,你要密切关注她们的动向,防止有人给东宫传递消息。尤其是淑妃宫里的那个掌事太监,听说他是承乾的奶兄,更要盯紧了。”
武媚娘屈膝行礼,湖蓝色的裙摆扫过地面发出细碎的窸窣声,像风吹过湖面:“臣妾遵旨。” 她抬手将鬓边的步摇扶正,东珠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臣妾已让心腹宫女小莲守在淑妃宫的角门,又让太监小李子盯着贤妃的膳食房。后宫的水井都加了锁,运送衣物的马车必须经过三道检查,绝不会让任何消息泄露出去。” 她微微抬眼,睫毛在眼下投出浅浅的阴影,“臣妾还在各宫的炭盆里加了安神香,今夜保管她们都睡得分外安稳。”
三人齐声领命后,书房里短暂地安静下来,只有铜壶滴漏的 “滴答 —— 滴答 ——” 声在空气中回荡,像在为即将到来的风暴倒计时。案上的青铜漏刻里,清水正顺着虹吸装置缓缓滴落,浮箭上的刻度清晰可见,指向巳时三刻。
武媚娘忽然上前一步,裙摆的兰草纹在晨光中轻轻晃动:“臣妾还有一事禀报。” 她从袖中取出一张桑皮纸,上面画着硫磺与硝石的配比,“臣妾已让人在东宫的硫磺里掺了少量硝石,是按三成硝石七成硫磺的比例混的。硝石遇火会发出‘噼啪’的爆鸣声,比寻常硫磺燃烧时响十倍不止。” 她用指尖点着纸上的火焰图案,“这样一来,只要他们在工坊纵火,我们在宫里都能听见,正好以此作为信号,通知各处按计划行动。”
李杰闻言点头,青色襕衫的袖口轻轻摆动:“娘娘考虑得真是周全。”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图纸,上面画着工坊的布局,“臣在工坊的地窖里藏了二十坛石灰,只要听到爆鸣声,就让人从通风口往下撒,既能灭火,又能呛得他们睁不开眼,简直是一举两得。” 他看着图纸上的通风管道,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这法子比单纯用弓箭压制要稳妥得多。”
“工坊的防火沟也已挖好,宽三丈,深两丈,沟底铺着三层防渗的油布。” 李杰的指尖划过图纸上的蓝色线条,“里面注满了从漕运码头引来的活水,沟沿还栽着带刺的蔷薇,就算他们想跨沟逃跑,也得先尝尝刺扎皮肉的滋味。护卫也备足了六十人,都是从府兵里挑的神射手,每人背着二十支火箭和一张渔网,火箭能点燃他们的衣物,渔网能困住落单的逃兵,只等他们来。”
李世民看着三人各司其职,有条不紊地完善着计划,紧绷的下颌线渐渐柔和。他伸手端起案上的青瓷茶杯,杯壁上的冰裂纹在晨光中像极了蔓延的蛛网:“好,有你们三人在,三月初三的这场较量,我们已经赢了大半。” 茶盏里的雨前龙井舒展着叶片,茶汤泛着淡淡的黄绿,“记住,我们要的不是一场混乱的绞杀,是一场干净利落的收网,要让天下人都看清东宫的狼子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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