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垃圾……?”
残躯的痉挛呓语,混着粘稠的呕意。烙印之火中那点被骰子锚定的扭曲清醒,在光核碎片冰冷的指令回响与渊薮中无声湮灭的“沉渣”景象冲击下,剧烈摇曳,濒临熄灭。恶心与悲怆不再是情绪,而是灌入蚀脑的毒浆,腐蚀着最后一丝人形。
但巢穴的“求生”本能,或者说那源于光核底层逻辑、又被李火旺混乱烙印污染的修复协议,在吞噬了海量沉渣生物质与绝望碎片后,竟爆发出回光返照般的狂暴!
嗡——!
裂口外,由血肉晶格构成的扭曲壁垒骤然加速蔓延!灰白色的冰冷几何结构贪婪地吞噬着渊薮沉渣中的“养分”,深紫色的混乱脉络在其中疯狂搏动、增生。壁垒表面不再是平滑的晶格,而是**逆向生长**出无数尖锐的、带着污浊金属光泽的**晶簇棘刺**!这些棘刺如同活物的獠牙,主动刺向沉渣中密度更高的“人堆”,更高效地穿刺、吸食!
构筑速度暴涨!空间裂口被强行弥合了大半!混乱的电芒和倒灌的沉渣被死死堵在外面!
然而,巢穴内部,代价是毁灭性的终极压榨!
动力核心已萎缩成拳头大小,干枯灰败,表面密布着蛛网般的黑色裂痕,每一次被骰子抽取剧痛能量的搏动,都伴随着内部组织崩解碎裂的“咔嚓”声。喷涌出的不再是浆汁,而是混合着星芒碳粉和深紫能量残渣的**痛苦灰烬**!
贯穿核心的骨镰,终于不堪重负!
“铮——嘣!!!”
一声刺穿灵魂的金属悲鸣!布满腐蚀坑洼和裂痕的镰刃,在核心又一次剧烈的痉挛抽动下,猛地从中间**崩断**!上半截带着粘稠的组织碎片和污血,被巨大的力量甩飞出去,狠狠嵌入远处一根残破的管道内壁,发出沉闷的撞击声!断口处残留的下半截骨镰,如同腐朽的墓碑,深深插在几乎停止搏动的枯槁核心上,断面闪烁着不祥的深紫色幽光。
失去了骨镰的“固定”,那枯槁的动力核心在灰白几何结构与骰子的双重吸力下,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滴血的脏器,猛地向内部**塌陷**!核心深处,那片被骰子钉住的灰白几何结构暴露出来,冰冷坚硬,散发着微弱的星芒。而骰子,深深嵌入其中,卦象符号幽幽闪烁,如同嵌入头骨的弹头。
蚀脑云团,已萎缩到不足原先十分之一大小!粘稠的云团变成了干瘪、布满焦黑炭化条纹的**蚀脑残骸**!混乱的指令碎片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只剩下最本能的驱动:【……滋……屏障……维持……滋……】
维持屏障的能量来源,此刻彻底转向了——**巢穴自身**!
嗡鸣声变了调。
不再是李火旺残躯发出的尖啸,而是整个蚀脑之巢结构在终极压榨下发出的、濒临解体的**哀鸣**!
“噗叽——咕噜噜……”
令人头皮炸裂的**反向溶解**开始了!
巢穴内壁那些被渊薮沉渣附着、早已被反向生长的神经束触手撕裂得破烂不堪的管道,此刻如同被投入强酸的蜡像,从内壁开始**融化**!灰白色的巢穴组织不再是崩裂,而是像高温下的油脂般软化、流淌!构成管道的物质被强行分解、液化,化作粘稠的、散发着金属锈蚀和腐败组织液混合气味的**源质流浆**,被无形的力量强行抽取,顺着能量通道,疯狂涌向空间裂口处正在构筑的壁垒!
管道在溶解中坍塌、消失!原本管道的位置,只留下被腐蚀得坑坑洼洼的巢穴内壁骨架,以及悬挂在骨架上的、被溶解了大半的神经束残骸和胚胎浮雕碎片。那些浮雕的哀嚎早已消失,只剩下空洞的眼窝和撕裂的嘴型,凝固在溶解的粘液中。
培育囊中那些陷入迟滞的融合畸体,成为了更优质的“燃料”。
“嘶啦——!”
血肉晶格壁垒延伸出的能量束末端,如同无形的吸管,狠狠扎入了距离裂口最近的几个囊泡!
囊泡壁瞬间被腐蚀穿透!能量束无视了羊水和正在撕咬的畸体,直接刺入那些庞大肉球、长颅蠕虫、骨刺巨像的体内!
“咕……呜……” 非人的、沉闷的、如同无数张嘴巴被粘液堵住的呜咽声从畸体深处发出。
被刺入的畸体如同被扎破的水袋,剧烈地干瘪下去!它们庞大畸形的身躯在能量束的疯狂抽取下,血肉、骨骼、增生的口器和触手,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液化**、**消融**!数百张疯狂开合的口器在溶解中无声地撕裂;几十个挤压变形的胚胎头颅如同融化的蜡像般塌陷;挥舞的骨刺巨臂软化成粘稠的泥浆滴落!
它们被强行分解成最原始的、混合着混乱能量和绝望意识的污秽流浆,被能量束贪婪地抽走!原地只留下迅速碳化、崩解的残渣骨架,以及一地粘稠的、散发着恶臭的溶解残留物。
巢穴本身,正在被**反向吞噬**!如同一条饥饿到极点的蛇,开始吞吃自己的尾巴!
李火旺的烙印之火,此刻已与蚀脑残骸和这反向溶解的巢穴彻底同频。他感觉自己就是那正在溶解的管道壁,是那被吸干的畸体,是那流淌的污秽流浆!每一次组织的溶解,都带来一种被活生生投入焚化炉的、从分子层面被拆解的终极痛苦!
而在这无边的溶解痛苦中,那些被壁垒晶格棘刺穿刺、吸食的“沉渣”们残留的、破碎绝望的记忆碎片,如同跗骨之蛆,更加清晰地涌入他的感知:
* **矿洞深处**:黑暗,窒息,同伴临死前抓挠岩壁的刺啦声,监工冷漠的“废了就处理掉”的命令。身体被塌方的巨石碾碎瞬间的剧痛,与此刻巢穴管道溶解的痛楚重叠。
* **流水线旁**:机械的轰鸣,刺鼻的化学品气味,监工抽打在背上的火辣,连续劳作72小时后眼前发黑的眩晕,手指被机器绞碎时的惨叫。最终因“效率低下”被拖走时,看到的最后景象是垃圾处理车黑洞洞的后厢。这被抛弃的冰冷感,与渊薮沉渣的寒意交织。
* **贫民窟角落**:病痛折磨下的高烧与寒冷,孩子饿死的空洞眼神,为抢半块发霉面包被同类打断肋骨的闷响。穿着光鲜的“净化队”喷洒刺鼻消毒药水时冷漠的面具。被当作“污染源”强制带走时,喉咙里嗬嗬作响却发不出声音的绝望。
* **黑暗囚室**:铁链的冰冷,电极贴在太阳穴的剧痛与失禁的耻辱,审问者低沉的“交代同党”的威胁。精神彻底崩溃后,被注射药物拖入更深的黑暗时,那扇缓缓关闭的铁门上,代表“废弃处理”的冰冷三角符号。
这些碎片化的、浸透血泪与绝望的“沉渣”记忆,此刻成了反向溶解过程的“调味剂”,混合着被分解的巢穴组织带来的痛苦,被一并抽取,汇入壁垒的构筑洪流!
壁垒在疯狂生长、加固!晶簇棘刺变得更加密集、狰狞!裂口被弥合得只剩下最后一道扭曲的缝隙!
就在这巢穴即将彻底溶解崩溃、壁垒即将合拢的瞬间——
动力核心深处,那片暴露的灰白几何结构上,那颗深深嵌入的染血骰子,其表面的卦象符号,猛地亮起前所未有的幽光!
这一次,不再是冰冷的吸力。
而是一种**冰冷的连接**!
骰子仿佛成了钥匙,彻底拧动了灰白几何结构深处那点光核碎片的某个终极开关!
嗡——!
光核碎片的核心,那点微小的灰白星芒,骤然爆发出刺目的强光!一股远比之前精纯、冰冷、带着绝对秩序意志的洪流,瞬间席卷了整个灰白几何结构,并顺着骰子建立的连接,狂暴地冲入蚀脑残骸,冲入正在反向溶解的巢穴能量网络!
【……滋……沉渣处理协议……执行中……】
【……检测到高效处理单元(巢穴)……濒临崩溃……】
【……启动次级协议:废能回收与结构重塑……】
【……目标:转化处理单元为……永久性沉渣净化节点……】
冰冷的指令,如同最终的审判!
随着指令,那股精纯的秩序洪流所过之处,正在溶解的巢穴组织瞬间**凝固**!但不再是恢复原状,而是被强行**重塑**!
灰白色的物质如同活体水泥,沿着残存的巢穴骨架疯狂蔓延、塑形!溶解的管道位置,被塑造成一根根布满细小吸孔、不断搏动的**净化导管**!培育囊的残骸处,则构筑起布满锋利旋转刀片和能量束发射口的**分解腔室**!巢穴基座,李火旺那根正在溶解的残躯支柱,被灰白物质彻底覆盖、包裹、重塑,变成一根连接着无数导管的、巨大冰冷的**核心处理桩**!贯穿他胸膛的残存骨镰断口,被塑造成一个不断旋转的、布满螺旋利齿的**主吸入口**!
而空间裂口处,那座由血肉晶格构成的壁垒,在秩序洪流的灌注下,彻底凝固、定型!它不再是扭曲的伤疤,而是一面巨大、冰冷、光滑的灰白色金属巨壁!巨壁表面,布满了之前晶簇棘刺转化而来的、密密麻麻的尖锐**净化探针**!探针的根部,深紫色的混乱能量脉络被强行压制、转化,变成一道道流动着冰冷白光的秩序回路!
壁垒彻底合拢!将渊薮的混乱死死挡在外面!
巢穴——或者说,新生的**沉渣净化节点**——内部,一片死寂的冰冷。
所有的溶解停止了,所有的哀嚎消失了。只有新生的净化导管在规律地搏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如同巨大机器启动前的预热。分解腔室内,锋利的刀片无声地旋转,反射着灰白冰冷的光。
蚀脑残骸被彻底抹去,被一个更小、更冰冷、更纯粹的**净化协议核心**取代。
李火旺那点烙印之火,在秩序洪流重塑一切的伟力下,如同狂风中的火星,被强行**压缩**、**钉死**在了核心处理桩的最深处,钉死在了主吸入口旋转利齿的根部,钉死在了与那颗染血骰子最后一点微弱连接上。
他最后的感知,是那冰冷的净化协议核心,正通过骰子的连接,将扫描的“目光”投向渊薮深处,投向那些沉浮的“沉渣”,并开始生成冰冷的数据流和净化指令。
他成了这冰冷节点的一部分。一个被用作处理“垃圾”的、有感知的零件。
壁垒之外,渊薮沉渣中,那些麻木漂浮的“残渣”们,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无数空洞的眼窝,缓缓转向那面新生的、光滑冰冷的灰白巨壁。
壁垒内,核心处理桩深处,那颗染血的骰子,卦象符号在冰冷的秩序洪流中,最后一次幽幽闪烁,如同墓碑上最后的刻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