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亮从容道:“吴侯,兵者,诡道也。庞氏毒计亦是商战,尔等输于庞仁,与他人何干?”
“休要遮掩!世人谁不知庞仁实乃刘骏之人?”
诸葛亮没接话头,淡淡道:“如今时移世易,刘镇国不愿再见江东生灵涂炭,故派亮前来化干戈为玉帛。此乃双好之事,吴侯何故心生抗拒?”
孙权冷笑不语:你要钱又要人,还是为我好了不成?
诸葛亮见此,话锋一转,开始分析利弊:
“吴侯请想,官渡之战,无论袁曹谁胜,胜者必然元气大伤。刘镇国坐拥强兵,届时或想北定冀州,或欲西图中原,皆大有可为。此时江东纠缠不休,岂非令徐州心生南顾之意?”
他看着孙权微微变化的脸色,继续道:“江东执意与徐州为敌。待刘镇国北返,整合青、徐两州两郡之力,水陆并进,南下江东。吴侯以为,以江东新败之师,可能抵挡?”
孙权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他知道诸葛亮并非虚言恫吓。
诸葛亮又道:“即便不论兵事。徐州掌控江北,万一中断与江东一切商路往来,禁止货物进出江东。
吴侯可知,江东货物价格会是几何?民生会如何凋敝?世家大族已受重创,可还能忍受再受重击?”
这才是真正戳中了孙权的软肋。
江东的经济,在庞氏骗局之后,已然陷入被动,现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与徐州的贸易才能勉强维稳。一旦断绝商路,内部矛盾首先就会彻底爆发。
孙权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依先生之见,该如何?”
诸葛亮知道火候已到,抛出条件:“太史慈将军与刘州牧有约,江东即刻放出。作为回报,徐州愿继续开放商路,但江东仍需降低徐州货物关税至往日七成,并赔偿之前十万大军过境所造成的一切损失。”
这些条件,孙权早已与谋士料定,人肯定得放,关税嘛,无外乎扯皮谈判。至于赔款?笑死个人,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赔款之事,欺辱过甚,断不可能。”
诸葛亮没说什么,眼下江东“穷”了,想要钱估计也不可能。
他淡淡笑道:“以吴侯之意,当如何?”
孙权看向下首众人,见众人皆微微点头,于是道:“人可放,税可谈,但我亦有条件。”
“吴侯请说。”
“一,刘仲远需承诺,十年之内,不得与江东启衅开战。二,关税之事,我方降多少,徐州需同样降多少。此二事,缺一不可,否则免谈!”
诸葛亮沉吟片刻,笑道:“此盟约一成,江东可得十年生聚。刘镇国亦可安心北顾,讨伐国贼。实乃两利之事。”
“正是如此。”孙权道,“只是这条款,还需细细斟酌,张昭,你等便与孔明仔细商议,切记,万不可令孔明‘难作’!”
“喏。”
“多谢吴侯。”
十年太平,说了谁也不信。这一纸盟约,几乎等同于无。
双方都需要时间,孙权想要稳定内部,消化新败的影响,更需要徐州这个庞大的市场和物资来源地补血。
刘骏则要消化青州,还要等官渡之战后,才能有余力另作他想。
接下来的几日,双方就盟约细节进行了反复磋商。
最终,孙权与诸葛亮代表各自势力,签订盟约。
主要内容:徐州承诺十年内不主动进攻江东;江东释放太史慈;双方维持商贸,江东对徐州主要商品关税降至原先八成半,徐州减低江东部分商品关税,比如粮食与原材料。
盟约签订,孙权虽然觉得有些憋屈,但想到换来十年喘息之机,又觉得颇为满意。
他却不知,刘骏此刻的战略重心完全在北方,根本无力南顾。
这份盟约对刘骏而言,几乎是空手套白狼,既得了大将,又稳住了侧翼。
综上所述,理论上讲,此次议和,勉强算得上双赢。
吴郡,城外码头。
太史慈一身布衣,站在江边,看着滔滔江水,神色复杂。
他身边,是即将一同离去的诸葛亮。
“孔明先生,多谢。”太史慈对诸葛亮郑重一礼。他虽在囚中,也听闻了诸葛亮舌战群儒,最终说服孙权放人的事迹。
诸葛亮连忙扶住:“子义言重了。此乃亮分内之事。徐州牧与将军家眷日夜期盼将军,只望早归。”
太史慈叹了口气:“慈无能,累及家小,更劳君侯与先生费心。”
诸葛亮笑道:“将军守信重诺,天下皆知。君侯得将军,天幸也。往事已矣,且看将来。”
这时,一骑快马奔来,却是周瑜。
周瑜勒住马,看着太史慈,眼神复杂,有惋惜,也有几分释然与惆怅。
他抛过一个酒囊:“子义,此一去,不知何日再会。满饮此酒,算是……为你送行。”
太史慈接过酒囊,拔开塞子,仰头灌了一大口,抹了抹嘴,将酒囊抛回:“公瑾,保重。”
周瑜接住酒囊,深深看了太史慈一眼,又瞥向诸葛亮,目光微冷,拨转马头,一言不发,疾驰而去。
太史慈望着周瑜远去的背影,摇了摇头,对诸葛亮道:“先生,我们走吧。”
“请。”
两人登上来接应的徐州船只,扬帆起航,驶向江北。
船至江心,太史慈回头望去,吴郡城廓渐渐模糊。
他转过身,长叹一声,面向北方,目光渐渐变得坚定。
淮安城码头,刘骏虽无法亲至,但徐庶、贾诩、诸葛瑾等文武重臣皆到场迎接。
太史慈下船,见到如此阵仗,快步上前,郑重一拜:
“败军之将,守信来迟!蒙君侯不弃,几番相救,慈,当为主公效犬马之劳!”
徐庶上前扶起,笑道:“子义将军快快请起。主公早有吩咐,将军至,即授将军衔,暂领淮安卫戍副统领一职,安顿家小后,可往军校进修,静待主公归来。”
太史慈心中感动,再次抱拳:“慈,领命!”
就在诸葛亮成功索回太史慈,稳定南方战线之际。
官渡的战局,终于走到了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