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街道整洁,商铺林立,百姓虽衣着朴素,但面色尚可,见到大队人马,纷纷避让两旁,好奇地张望,窃窃私语。
“那就是广陵侯?”
“听说很年轻啊!”
“旁边那位女公子是谁?好生英气!”
“是君侯的平妻,吕夫人吧?”
吕玲绮骑在马上,努力保持着端庄姿态,耳根却有些发红。她还是不太习惯这种被众人瞩目的场面。
刘骏侧头对她低声道:“不必紧张,只当他们是木头即可。”
吕玲绮闻言,差点笑场,经这一打岔,她的紧张情绪尽消,腰杆挺得更直了些。
来到县令安排的府邸,安顿下来后,刘骏便让诸葛瑾先回家中与族人叙话,自己则与吕玲绮在院中休息。
“夫人,感觉如何?”刘骏问道。
吕玲绮松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脸颊:“比习武还累……夫君,这里倒是比路上看到的地方好多了。”
“嗯,诸葛氏在此地,确有不同。”刘骏点头,“明日我正式拜访诸葛家。届时,你与黄夫人好生相处,遇事为难,多迁就就是了,万不可莽撞。”
吕玲绮顿时又紧张起来:“我……我该说些什么?”
刘骏笑道:“不必刻意说什么。你只需做你自己便可。听听他们谈什么,听得懂,便说两句;听不懂,微笑点头便是。你是我夫人,代表的是我的态度和诚意,而非是要与才女辩经论道。”
他握住吕玲绮的手:“记住,真诚最重要。”
吕玲绮心中忐忑稍平,用力点了点头:“嗯,我明白了。”
第二日,在诸葛瑾陪同下,刘骏携妻子正式拜访诸葛家。
诸葛家宅院位于阳都城西,并非高门大户,青砖黑瓦,透着一股书香门第的清雅。
听闻广陵侯亲至,诸葛家早已中门大开。
一位精神矍铄、须发花白的老者,在家仆搀扶下,立于门前相迎。他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清澈,气度从容,正是诸葛家如今的主事人,诸葛玄。
其身旁,站着一位身形单薄、面容稚嫩的少年,好奇地打量着来客,应是诸葛亮幼弟诸葛均。
刘骏目光扫过诸葛玄身后的诸葛子弟,确实并未看到那个想象中的少年身影,心中略有失望,但面上不露分毫。
诸葛瑾上前行礼。
诸葛玄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刘骏身上,拱手道:“山野朽木诸葛玄,不知君侯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老者声音平和,不卑不亢。刘骏不敢托大,抢上一步,虚扶道:“玄公言重了。晚辈刘骏,冒昧来访,打扰玄公清静,该请玄公海涵才是。”
他姿态放得极低,口称晚辈。诸葛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君侯客气,请入内奉茶。”
众人进入客厅,分宾主落座。
刘骏让随从将礼物奉上。给诸葛玄的是几卷失传已久的孤本典籍,以及一些淮安工坊新出的文房用品;给诸葛均的是一些启蒙书籍和精巧玩具;给女眷的则是上好的锦与绣。除此之外,还有一些送予其他族人的礼物。
礼物不算特别贵重,但投其所好,足见用心。
诸葛玄谢过,命人收下。
寒暄几句后,刘骏关切问道:“听闻玄公前些年身体违和,如今可大安了?”
诸葛玄抚须道:“劳君侯挂心。老朽前些年确是一脚踏入了鬼门关,幸得元化先生妙手回春,方能苟延残喘至今。
华先生如今在君侯麾下效力,真乃良才遇明主。大幸也。”
“玄公谬赞了。”刘骏心中一喜,谦虚道,“华先生乃当世神医,能得华先生相助,于我徐州开设医学院,传授医术,是徐州百姓之福,亦是刘骏之幸。”
他顺势将华佗夸赞一番,连带点了点自己对医道、对百姓的重视。
诸葛玄微微动容:“华先生仁心仁术,老朽深感其恩。君侯能重用华先生,泽被苍生,亦是功德。”
话匣子由此打开。
刘骏并不急着提及诸葛亮,而是与诸葛玄聊起经史子集,民生政事。他现代人的思维,加上吸收了不少这个时代的知识碎片,偶尔蹦出些新奇观点,让诸葛玄颇觉意外,交谈渐深。
吕玲绮坐在刘骏下首,有些拘谨。她不太听得懂那些文绉绉的话,只好端正坐姿,努力维持着侯府夫人的仪态。
诸葛均年纪小,坐不住,一双眼睛骨碌碌转,时不时偷看吕玲绮身上的佩剑,满是好奇。
这时,诸葛瑾对诸葛玄低声道:“叔父,君侯夫人此次随行,听闻弟妹黄氏亦在府中,不知可否请出一见?”
诸葛玄看了吕玲绮一眼,点点头,对身旁老仆吩咐一句。
不多时,环佩轻响,一名女子在老仆引领下步入客厅。
刘骏目光立刻投去。
只见这女子身形高挑,并未如寻常妇人般梳着繁复发髻,只简单挽起,以一根木簪固定。
其容貌秀丽,并非传说中的丑妻,更让人印象深刻的是,她有一双沉静明亮的眼眸,虽穿着素雅,但行动间却无半分忸怩,落落大方。
“民女黄氏,拜见君侯,夫人。”声音清越,如珠落玉盘,这便是黄月英了。
刘骏心中暗赞,光是这份气度,便知不凡。
吕玲绮连忙起身,按照事先想好的说辞,有些生硬地说道:“黄……黄家妹妹不必多礼。早就听闻妹妹聪慧,今日一见,果然……果然气度不凡。”她憋了半天,才想出“气度不凡”这个词。
黄月英眼眸微转,看向吕玲绮,似乎对她这直白的夸奖有些意外,轻轻一福:“夫人过誉了。”
刘骏笑道:“早闻承彦公有一爱女,蕙质兰心,尤善机巧。我这位夫人,性子直爽,最喜结交奇女子。今日唐突请见,还望勿怪。”
黄月英目光在吕玲绮身上扫过,见她虽然努力端着架子,但眼神清澈,并无寻常贵妇的矫揉造作,顿觉有趣。
“君侯言重了。”黄月英淡淡道,“能得夫人青眼,是民女的荣幸。”
吕玲绮见她似乎不难相处,胆子大了些,从腕上褪下一只玉镯——这是她昨晚挑了半天选出来的,觉得既贵重又不显俗气——吕玲绮走上前:“妹妹,这个送你,当个见面礼。”
动作略显莽撞,语气也直接。
黄月英微微一怔,看着递到面前的玉镯,又看看吕玲绮带着些许紧张和期待的眼神,没有推拒,伸手接过:“谢夫人厚赐。”
她指尖触碰到玉镯时,轻轻摩挲了一下,似乎是在感受玉质。
吕玲绮见她收了,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你喜欢就好。”
两个女人这边说着话,刘骏则继续与诸葛玄交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