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再次洒满风纪委员会办公室,预示着新一天的开始。三人默契地共享了铭兰准备的简单却营养的早餐后,便迅速投入了各自的工作。
日奈换上训练服,神情恢复了一贯的严肃与专注,带领着风纪委员会的队员们前往训练场,开始雷打不动的日常训练,空气中很快充满了铿锵有力的口号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铭兰则坐在属于自己的办公桌前,打开了夏莱的终端,开始处理来自基沃托斯各处的申请、报告与协调文件。她的效率极高,手指在键盘上飞快敲击,偶尔停下来抿一口咖啡,眼神专注。
亚子埋首于成堆的风纪委员会内部文件中,处理着各类纪律报告、预算申请、巡逻安排,时不时需要接通通讯协调各种突发状况,忙得不可开交。
上午的时光在忙碌中平稳流逝。然而,就在午休时间将至未至之时,一份来自万魔殿的加密文件被送达至风纪委员会的公共收件平台,发送者赫然标注着:万魔殿议会 - 伊吕波。
亚子的终端第一时间发出了提示音。她点开文件,标题让她心头一紧:
【关于风纪委员会上季度经费使用情况及下季度预算调整的审查与初步意见】
“老师……”亚子下意识地看向铭兰,语气带着明显的担忧,“万魔殿的文件……是伊吕波提交的经费审查。”
铭兰从夏莱的文件中抬起头,神色平静:“打开看看。”
亚子深吸一口气,点开了附件。长达数十页的pdF文件加载出来,里面充满了密密麻麻的数据表格、条款引用和审查意见。
然而,越是细看,亚子的脸色就越是苍白,手指甚至微微颤抖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和愤怒,“老师!他们……万魔殿……伊吕波她……她克扣了我们超过七成的经费!”
铭兰立刻起身走到亚子身边,目光锐利地扫过屏幕。
文件写得极其“规范”且“详细”,引用了大量繁琐的规章条款,每一项克扣都看似“有理有据”:
· “公告栏及报纸张贴专项经费”:全额驳回。理由:“未检测到万魔殿指定报纸张贴记录,违反《基沃托斯宣传品管理条例》第x条第x款(注:该条例由万魔殿上月补充提出)”。
· “饮品采购预算”:削减80%。理由:“审查期间发现储备饮品品类与上报清单存在细微出入(缺少可可茶),且未能满足审查人员临时需求,存在管理漏洞与虚报嫌疑。”
· “绿植养护费用”:削减70%。理由:“绿植品种选择未能优先考虑万魔殿推荐之‘高效净化且低成本’品类,存在不必要的开支冗余。”
· “战术训练耗材预算”:大幅削减。理由:“训练损耗率高于标准值(该标准由万魔殿另行规定),推断为训练方式粗放或计划不合理,需优化后方可申请足额经费。”
· “日常办公及设备维护经费”:削减75%。理由:“文件柜颜色与万魔殿美学标准不符(过于沉闷),地板反光系数未达最优工作效率理论值(参见万魔殿内部研究论文第xx卷),均视为影响工作效率之潜在因素,故不予支持相关维护与更新费用。”
· 甚至还包括了一项“临时女仆人力成本核算”:结论是风纪委员会存在“非法占用潜在劳动力资源”嫌疑,拟处以罚金,直接从下季度经费中扣除。
通篇看下来,几乎每一项预算都被以各种吹毛求疵、甚至荒谬的理由大幅削减或直接驳回。伊吕波用极其专业的口吻和繁琐的数据,完美地执行了真琴“找茬”的意图,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文件逻辑严密,引经据典,将刻意刁难包装成了严肃认真的财务审查。
文件的最后,是一句冷冰冰的结论: “综上,建议风纪委员会下季度预算核准额度调整为原申请的28.5%。请于三个工作日内提交申诉报告(需附详细说明及证据,格式参见附件3-11),逾期视为无异议。”
亚子气得浑身发抖:“他们……他们怎么能这样!这根本是蛮不讲理!那些理由根本是强词夺理!”
铭兰看着屏幕上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条款,眼神彻底冷了下来。她之前还以为伊吕波只是敷衍了事,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尽职尽责”地执行了真琴的命令。
“看来,”铭兰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寒意,“昨天陪伊吹玩的那点‘交情’,还不足以让这位公务员小姐手下留情啊。”
办公室内原本忙碌平静的气氛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压抑的愤怒和即将到来的风暴前的宁静。风纪委员会的运转离不开经费支持,如此大幅度的削减,无疑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就在亚子气得几乎要砸了终端,铭兰眼神冰冷地思考着对策时,办公室中央的空气一阵扭曲,羽沼真琴那带着得意和嘲弄笑容的全息投影骤然出现。
“哼哼哼~天雨亚子行政官,”真琴的投影居高临下地看着脸色苍白的亚子,声音里充满了胜利者的愉悦,“怎么样?收到我们万魔殿精心准备的‘问候’了吗?这下你总该明白,谁才是真正掌控局面的人了吧?你们风纪委员会,说到底不过是我们万魔殿的下级单位而已~”
她夸张地摊开手,发出标志性的低笑声:“桀桀桀~停止无意义的反抗吧!像乖巧的小狗一样对我们露出肚子表示服从就够了!这才是你们最明智的选择,不是吗?”
亚子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身体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却一时气得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就在这时,又一个全息影像略显突兀地接入了通话——是伊吕波。她的影像出现在真琴旁边,依旧是那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但语气却是一板一眼的公事公办:
“真琴前辈,请允许我打断一下。”伊吕波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进行日常汇报,“关于这份预算调整意见文件,我必须补充说明:根据《基沃托斯预算审议流程规定》第7章第3条,此类重大预算变更提案,需经过双方行政主管(即真琴前辈您与日奈委员长)的正式会议审议,并提交联合委员会进行二次听证,获得超过三分之二票数同意后,方可进入试行阶段。”
她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可能是习惯动作),继续用那毫无起伏的语调说着:“换言之,目前这份文件,仅代表万魔殿方面的‘初步审查意见’,在完成所有既定正规流程前,它并不具备任何强制执行力,理论上……只是一份‘无效’的参考文件而已。”
真琴那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伊吕波?!你——!”
伊吕波仿佛没看到真琴快要杀人的目光,只是对着铭兰和亚子的方向微微颔首:“以上就是流程说明。告辞。”说完,她的影像干脆利落地消失了,留下真琴的投影独自气得几乎要数据流紊乱。
这突如其来的“背刺”让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极其微妙。
铭兰眼中的冰冷瞬间化为了玩味,她看着真琴那副气急败坏又不好在“敌人”面前发作的憋屈样子,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哦?原来只是一张‘废纸’啊?真是劳烦真琴议长特意跑来向我们展示万魔殿的……‘流程规范’了?”
亚子也终于缓过气来,虽然依旧愤怒,但底气足了不少:“没错!想要削减我们的经费?那就按规矩来!在日奈委员长同意之前,你们别想得逞!”
真琴的投影指着她们,手指都在发抖:“你……你们……哼!别得意!流程走完也是一样的结果!你们等着瞧!”色厉内荏地扔下这句话后,她的投影也猛地闪烁了一下,狼狈地消失了。
办公室重新恢复了安静,但气氛已然不同。
亚子松了口气,心有余悸:“幸好……还有流程限制……那个伊吕波,到底算哪边的?”
铭兰看着已经空无一物的空中,若有所思:“她哪边都不是……她只是‘按规矩办事’。而恰好,‘规矩’这次没完全站在真琴那边。”她顿了顿,露出一丝冷笑,“不过,真琴既然出手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恐怕有的忙了。”
经费危机暂时缓解,但所有人都知道,这仅仅是新一轮较量的开始。真正的战场,将在那所谓的“正规流程”中展开。
日奈带队训练归来,额角还带着细密的汗珠。亚子立刻迎了上去,脸色凝重地将终端上那份万魔殿的预算文件以及真琴嚣张的全息通讯记录递给了她。
日奈接过终端,沉默地浏览着。随着屏幕上的文字一行行映入眼帘,她周围的空气仿佛骤然降温,训练后的热气瞬间被冰封。她原本因运动而微红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转而蒙上一层骇人的铁青,最终彻底阴沉下来,黑得几乎能滴出水。
“……好,很好。”日奈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蕴含着即将爆发的火山般的怒意,“那群万魔殿的狐狸……真是片刻都不让人安宁。如果可以,我真想一辈子都不再踏足那个地方,不见那群家伙。”
铭兰无声地走到她身后,温热的手掌轻轻按上她紧绷的肩膀,力道适中地揉捏着,试图缓解她的怒火。
然而,这番安慰似乎效果有限。日奈猛地站起身,肩膀挣脱了铭兰的手。她一言不发,大步走向武器架,精准地取下了她那挺标志性的、充满力量感的mG42通用机枪!冰冷的金属枪身泛着幽光,沉重的弹链哗啦作响。
“我一个人去去就回。”日奈的声音平静得令人心悸,但那平静之下是滔天的怒火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她甚至没有多看铭兰和亚子一眼,提着机枪就大步流星地朝办公室外走去,背影杀气腾腾。
铭兰看着她的背影,没有出言阻止,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迅速拿出终端,飞快地给伊吕波发了一条简讯:「立刻带伊吹离开万魔殿,越远越好,现在。」
信息发出后,铭兰才对着一脸惊恐的亚子摇了摇头:“让她去吧。有些‘交涉’,还是用她最擅长的方式最高效。”
亚子:“……”(这根本不是交涉啊委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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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原本平静的歌赫娜东部区域。
突然——
“咚!!!!!!”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巨大枪响如同惊雷般炸开,瞬间撕裂了午后的宁静!这绝非普通枪械的声音,那是大口径机枪的咆哮!
紧接着——
“哒哒哒哒哒哒哒——!!!!!”
mG42那特有的、如同撕裂布匹般的高速连射声疯狂响起,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隔!狂暴的子弹风暴如同金属洪流,朝着万魔殿那标志性的、风格诡谲的建筑倾泻而去!
玻璃破碎声、砖石被击碎的爆裂声、金属扭曲的呻吟声瞬间交织在一起!
但这还远远没有结束!
就在机枪声短暂停歇的瞬间——
“轰!!!!”
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从万魔殿建筑内部猛地传出!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瞬间吞没了一部分楼体,显然是子弹不幸(或者极其幸运地)击中了什么易燃易爆物!
剧烈的爆炸冲击波甚至让远处风纪委员会办公室的窗户都嗡嗡作响!
当枪声终于停歇,尘埃稍微落定后,只见万魔殿那原本还算完整的本体建筑,靠近西侧的整整一部分辅楼和主体连接处,已然化作一片冒着黑烟和火光的断壁残垣!坍塌的废墟显得格外刺眼。
歌赫娜东部,万寂无声。只有万魔殿废墟上袅袅升起的黑烟,以及那挺mG42余温未散的枪口,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风纪委员会办公室内,铭兰对着一脸呆滞的亚子耸了耸肩:“看,我就说很快就能回来吧。这下,‘预算审议会议’的场地……估计得换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