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苏家别墅,气氛依旧冰冷,却少了往日的尖锐。
王兰大概是觉得脸上无光,躲回了自己房间,没再露面。
林枫跟着苏婉晴,径直来到二楼一间朝南的卧室。房间宽敞明亮,打扫得一尘不染,昂贵的医疗监护仪器安静地运行着,发出规律的滴答声,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一丝淡淡草药混合的味道。
一个面容憔悴、穿着护士服的中年护工正在细心地为床上的人擦拭手臂。看到苏婉晴进来,她连忙站起身:“小姐,您回来了。”
“吴姨,辛苦你了。”苏婉晴轻声说道,目光落在病床上那个双目紧闭,脸色苍白消瘦,依靠鼻饲管和呼吸机维持生命的男人身上时,眼圈瞬间又红了。
那就是苏婉晴的父亲,苏家真正的顶梁柱,苏建国。
三年前,他正值壮年,意气风发,将苏氏集团打理得井井有条。一场意外,却让他变成了毫无知觉的植物人,也让苏家迅速衰落,只能靠着他积攒的底子和苏婉晴勉力支撑,才不至于分崩离析。
“爸,我来看你了。”苏婉晴走到床边,握住父亲枯瘦的手,声音哽咽,“我今天……带了一个人来给你看看。他叫林枫,是我的……丈夫。他医术很厉害的,说不定……说不定有办法。”
她像是在对父亲说,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吴姨好奇地看了一眼林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她就是负责照顾苏建国的护工,自然知道这位名义上的姑爷在苏家是什么地位,今天小姐的态度怎么……
林枫没有在意吴姨的目光,他的视线从进入这个房间开始,就落在了苏建国身上。
他缓步走到床边,目光沉静。
在外人看来,苏建国只是一个昏迷不醒的植物人。但在林枫的眼中,却能“看”到更多。
《玄天龙医经》运转,一丝微不可查的龙气凝聚于双眼。此刻,在他视野里,苏建国的身体仿佛变得略微透明,气血的运行、经脉的状况,都以一种模糊但可感知的方式呈现出来。
情况很糟糕。
脑部有着大片的气血郁堵和坏死迹象,这是导致他昏迷的主因。全身经脉也因为长期卧床和当初的重创,变得萎缩淤塞,生机黯淡。现代医学的维持只是吊着他一口气,根本无法唤醒他逐渐消亡的生机。
林枫伸出手指,轻轻搭在苏建国的手腕上。指尖龙气如丝如缕,极其小心地探入其体内。
苏婉晴和吴姨都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他。
脉象沉滞枯涩,犹如枯木死灰,毫无生机流转之感。这与大舅苏建国的虚症完全不同,这是真正的油尽灯枯之兆。
然而,就在林枫的龙气细致探查其头部受损区域时,他眉头微微一蹙。
不对。
在那片死寂郁堵的气血核心,他感受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顽固的……阴寒之意?
这丝阴寒,并非重伤后气血不通产生的自然淤寒,更像是一种外来的、带有某种侵蚀性的能量残留,它盘踞在损伤最核心的区域,不断地蚕食着本就不多的生机,阻止着大脑的自我修复!
这绝不像普通高空坠落伤能造成的现象!
林枫眼神微凝,龙气加大了一丝输出,试图更清晰地捕捉那丝阴寒的来源和性质。
就在这时——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尖厉的呵斥突然从门口传来,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
王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她脸色难看地冲了进来,一把推开林枫正在把脉的手,像是护崽的母鸡一样挡在病床前,对着苏婉晴和林枫怒目而视。
“谁允许你碰他的!啊?”王兰指着林枫的鼻子骂道,“你这个扫把星!还嫌害得我们苏家不够惨吗?刚骗了我大哥,现在又想来看他笑话?还是想害死他?给我滚出去!”
她情绪激动,眼神深处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苏婉晴被母亲的反应吓了一跳,连忙解释:“妈!你干什么!是我让林枫来给爸爸看看的!他医术真的很厉害,张神医都……”
“闭嘴!”王兰粗暴地打断她,“什么狗屁医术!他一个废物能懂什么?张神医那是被他蒙骗了!你爸躺了三年了,多少专家都看不好,他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他就是没安好心!指不定动了什么歪心思!”
林枫收回手,目光平静地看着情绪失控的王兰,又瞥了一眼病床上毫无知觉的苏建国,心中的那点疑虑更深了。
这反应,似乎有点过激了?
寻常家属听到有救治希望,哪怕是万分之一,也应该是期盼和恳求,如此激烈的阻挠,反而显得反常。
那丝阴寒之气,王兰过激的反应……三年前的事故,恐怕没那么简单。
“妈!你怎么能这么说!”苏婉晴又气又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林枫他是好心!他是想帮爸爸!”
“好心?我看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王兰寸步不让,恶狠狠地瞪着林枫,“我告诉你,以后不准你再靠近这个房间一步!听见没有!滚!”
林枫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没有争辩,只是对苏婉晴道:“爸的情况很复杂,我需要准备一些东西。而且,”他意味深长地补充了一句,“治疗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不能有任何打扰。”
说完,他不再看王兰那扭曲的脸色,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婉晴看着林枫离开的背影,又看看歇斯底里的母亲和病床上的父亲,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和绝望。
为什么……妈妈会这样?
而林枫回到那间狭小的杂物室,关上门,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岳父苏建国,不是简单的植物人。
他的脑部损伤深处,盘踞着一丝外来的阴寒能量。
而岳母王兰的反应,更是耐人寻味。
三年前那场事故的真相,似乎笼罩上了一层迷雾。
看来,在治疗之前,有必要先查一查某些事情了。
(第七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