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所有目光聚焦于峡谷深处,惊疑于那磅礴古老的幽冥气息骤然消失之际,更令人骇然的事情发生了——
那位手持微缩石门、刚刚转过身来的月白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如同水中倒影被石子打散,变得模糊、透明,继而彻底消失不见!
没有空间波动,没有魔法光辉,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她就那样凭空消失了,连同那座被炼化的、疑似一切源头的神秘石门一起。
仿佛从未存在过。
“什么?!” 格罗姆酋长的战斧僵在半空,狰狞的脸上写满了错愕。 精灵游侠队长莉拉瞳孔骤缩,下意识地再次感知,却再也捕捉不到那令人敬畏的气息,只有一片空无。 亚瑟和艾伯特也是心头猛地一沉,但他们强行压下惊惶,保持镇定。
峡谷内外,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死寂。
方才还激烈无比的混战,因为目标的突然消失而失去了最根本的理由。
兽人战士们面面相觑,失去了那股令他们躁动又恐惧的力量源头,狂热的战意如同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消退,只剩下茫然。萨满颤抖着趴在地上,感受着大地,喃喃道:“走了……归于寂静了……真正的死亡……离开了……”
精灵们收起了长弓,莉拉眉头紧锁,最终对同伴摇了摇头:“目标已失。那股力量并非消散,而是……被彻底收敛或转移。我等已无法追踪。”她们的任务是观察和理解,而非无意义的战斗。既然正主已走,再与兽人纠缠毫无意义。
人类和北境战士们则松了口气,虽然不知灵晓去了何处,但至少眼前的混战可以停止了。
亚瑟深吸一口气,朗声开口,声音加持了圣力,传遍峡谷:“诸位!看来此间异宝已自有归属,或已离去。我等在此厮杀,已无意义。难道还要为此虚无之物,徒增伤亡吗?”
格罗姆酋长喘着粗气,环顾四周。精灵明显不想再打,人类严阵以待,而他们渴望的力量也没了。兽人崇尚武力,但也并非完全无脑。再打下去,只是白白损耗部落的勇士。
“哼!”他最终不甘地怒吼一声,将战斧狠狠砸在地上,溅起一片碎石,“该死的尖耳朵!狡猾的人类!部落记住你们了!我们走!”
他悻悻地一挥手,带着同样憋屈又茫然的兽人狼骑兵,如同退潮般迅速撤离了嚎风峡。
精灵莉拉也深深看了一眼峡谷深处,又看了看亚瑟和艾伯特,微微颔首示意,随即带领精灵游侠们身形一闪,如同融入森林般悄无声息地退走了。
其余各方势力,那些借助魔法之眼窥探的人类法师、地下潜行的异怪、乃至云层中最后的龙族视线,在确认目标彻底消失、气息无存后,也纷纷收回了注意力。继续留在这片险地已无价值。
转眼之间,方才还风云汇聚、剑拔弩张的嚎风峡,便迅速冷清下来。只留下满地的狼藉、些许冰霜与焦痕、以及少数倒毙的兽人和被破坏的地面,证明着刚才发生过的冲突。
亚瑟和艾伯特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如释重负以及深深的疑惑。
“她成功了……然后离开了?”艾伯特低声道,语气中带着不确定。
“想必是如此。”亚瑟望向灵晓消失的地方,目光复杂,“她取走了那件东西,或许正是为了救治那位对她至关重要的人。此地已无价值,她自然离去。只是这离去的方式……” 如此悄无声息,连他都无法察觉丝毫端倪,其实力当真深不可测。
“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守住这里的秘密,清理痕迹,撤回寒霜堡。”亚瑟果断下令,“灵晓小姐若需帮助,自会再来寻我们。当下,北境的重建才是重中之重。”
“是!”
……
而此时此刻,谁也无法感知的维度之中。
往生境内。
这里并非什么广阔的世界,只是一片被炼化缩小的、残缺的冥府殿堂遗迹。空间不大,四周是虚幻的、仿佛由漆黑巨石垒砌的墙壁,上面模糊刻印着古老的冥文与图腾。地面是光滑如镜的黑色石质,空气中弥漫着精纯而温和的幽冥气息,那是经过灵晓炼化后、最适合温养魂灵的本源之力。
灵晓(孟婆)的身影悄然浮现于此。她手中托着那座微缩的往生门,此刻门户已成为连接这片小小境地的入口和枢纽。
她第一时间看向怀中,那株寄托着苏晓残魂的彼岸花。
只见彼岸花在此地精纯幽冥气息的滋养下,原本微弱的光芒明显稳定了许多,花瓣甚至微微舒展,显得愈发娇艳。花蕊中,那缕融合了龙魂与花灵的残魂,传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宁与舒适之感。
感受到苏晓残魂的状态正在向好,灵晓绝世清冷的容颜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如同冰雪初融,温暖而惊艳。她长久以来紧绷的心弦,终于可以稍稍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将彼岸花置于这片空间的核心,那里幽冥气息最为浓郁。轮回盘碎片悬浮于花之上空,洒下更加温顺的轮回微光;三生镜置于一旁,镜光柔和,巩固着残魂中的记忆碎片。
做完了这一切,灵晓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她盘膝坐于花前,轻轻闭上了眼睛。
外界纷扰已与她无关。 此地,是独属于她和苏晓的、绝对安全的方寸之地。 她将在此,借助这处地府遗迹的本源之力,耐心地、持续地温养爱人的残魂,等待着她破茧重生的那一天。
往生境内,一片静谧。 唯有精纯的幽冥气息如同温暖的潮汐,轻轻荡漾,滋养着那株承载着希望与挚爱的彼岸花。
灵晓的异界救赎之路,终于拥有了一个稳定的基石。接下来的,将是漫长的守护与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