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板上的糖字被老周小心地镶进了观测站的纪念墙里。透明的防护罩罩住那些凝固的甜,阳光照过时,能看到糖分子在里面折射出细碎的光,像把整个星河都锁在了里面。
“这玩意儿能存多久?”加尔用指关节敲了敲防护罩,发出清脆的响声,“别过两天化了,小星童该哭了。”
老周白了他一眼:“用了低温凝固剂,别说化,就是陨石砸过来都未必能碎。”他指着糖字旁边新添的星图,“你看小雅画的航线,连暗礁的位置都标出来了,比咱们用仪器测的还准。”
小雅正蹲在地上调试能量转换器,闻言抬头笑:“小时候跟着爷爷认星,他总说‘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礁石一样,看着乱,其实都有规矩’。画多了就记住了。”
阿元端着两杯热可可走过来,递给她一杯:“歇会儿吧,这转换器不急。”他看向纪念墙,“说起来,小星童今天怎么没来?”
“他爸妈来接了,临走前把这个塞给我。”小雅从口袋里掏出个纸包,打开一看,是块歪歪扭扭的糖做的星星,上面还沾着点面粉,“说是送给‘会修星星的阿元哥哥’和‘会画星图的小雅姐姐’。”
阿元拿起糖星星,指尖触到上面温热的糖霜——显然是刚做好没多久。他突然想起第一次见小星童时,那孩子躲在观测站的角落里哭,手里攥着块融化的糖,说是想妈妈了。如今这孩子不仅敢用糖笔画字,还学会了做糖星星,倒像是跟着他们一起长大了。
“对了,”加尔突然拍了下手,“明天就是星盟的交流会了,咱们观测站的‘糖砖星图’要不要拿去参展?我觉得比那些冷冰冰的全息投影有意思多了。”
“参展?”小雅愣了一下,“就这几块糖?”
“可不是普通的糖!”加尔指着糖砖上的星图,“这里面混了星尘粉末,在暗室里能发光,而且航线数据是你和阿元一点点校过的,精确到小数点后三位,比星盟档案馆的还全。再说了,谁见过用糖做的星图?肯定能拿个创新奖!”
老周也点头:“我看行。正好让那些老顽固瞧瞧,咱们搞观测的,不光会看数据,还能把星星的‘甜’都做出来。”
阿元看着糖砖上闪烁的微光,若有所思:“或许……还能做更多。”
交流会当天,观测站的展台前果然围满了人。当老周掀开防护罩,露出那块嵌着糖字和星图的铁板时,连星盟的理事长都忍不住凑近了看。
“这是……糖做的?”理事长扶了扶眼镜,看着在紫外线下亮起的星图航线,“精度惊人!这暗礁群的位置,我们上个月才通过卫星确认,你们怎么……”
“是小雅画的。”阿元示意小雅解释。
小雅指着其中一段蜿蜒的航线:“这条‘回环湾’,二十年前有艘货船在这里失踪,我爷爷的日志里记着当时的星象,结合现在的磁场数据,推算出暗礁其实是移动的。”她指尖划过糖砖上的痕迹,“用糖来画,是想记住那种‘失而复得’的甜——就像当年找到货船残骸时,所有人都在哭,却又笑着分了一块糖。”
人群里响起低低的赞叹声。有人拿出终端扫描糖砖上的星图,发现数据竟能直接导入导航系统,精度丝毫不输专业设备。
“太奇妙了。”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学者感慨,“我们总追求冰冷的精确,却忘了宇宙本身,就藏着这样温暖的规律。”
交流会结束时,“糖砖星图”果然拿了金奖。更意外的是,好几家星际物流公司找上门,想购买观测站的航线数据,还提出要合作开发“甜味导航系统”——用不同口味的糖晶标记不同的航线,既实用又带着点人情味。
回到观测站时,夕阳正染红了半边天。加尔抱着奖杯在院子里转圈,老周在给糖砖换更厚的防护罩,小雅则在厨房烤新的糖饼,说是要庆祝。
阿元站在纪念墙前,看着糖砖上那些被无数人赞叹的星图,突然想起小雅说过的话——“天上的星星和地上的礁石一样,都有规矩”。而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或许也像这糖砖,初看是零散的甜,慢慢凝固在一起,就成了谁也拆不散的整体。
“在想什么?”小雅端着刚烤好的糖饼走过来,递给他一块,“尝尝?加了你说的那种海盐,甜里带点咸。”
阿元咬了一口,饼皮酥脆,内馅的麦芽糖烫得人舌尖发麻,却让人舍不得松口。他看着小雅沾着面粉的鼻尖,突然笑了:“在想,下次该在糖砖上画点什么。”
“画咱们观测站的新航线啊!”小雅眼睛亮晶晶的,“听说下季度要去探索‘蜜河星云’,那里的陨石都是甜的,肯定能画出最好看的糖星图。”
远处传来加尔的大喊:“快来!星盟的通讯!他们说要给咱们观测站授牌,还要把小星童的糖字收录进星际档案!”
阿元牵着小雅的手往通讯室跑,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糖砖在身后闪着微光,像一颗被精心收藏的星星,记录着所有关于探索、守护与甜蜜的故事。而更远的星空里,新的航线正在展开,带着糖的温度,向着宇宙深处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