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药成功的消息像插了翅膀,飞遍大江南北。大山药业门口突然就热闹起来,各路记者的长枪短炮、各地考察团的大巴车,把厂区门口堵得水泄不通。张大山一天要接待好几拨人,脸都笑僵了。
李秀云更别提,实验室成了热门景点,天天有人来“取经”,问的问题五花八门,有些细得让她后背发凉。她只好让赵博士和刘工轮流应付,自己躲进里间抓紧搞研发。
这天下午,市里一位领导亲自带队来视察,握着张大山的手使劲晃:“大山啊,给咱们市争光了!下一步有什么规划?市里一定全力支持!要不要考虑把新药生产线扩大几倍?地皮政策都好说!”
张大山心里咯噔一下,面上陪着笑:“领导放心,我们一定努力。不过新药刚成功,还得稳扎稳打,把质量抓牢。”
领导拍拍他肩膀:“哎呀,胆子要大一点嘛!现在正是乘胜追击的好时候!”
送走领导,张大山回到办公室,觉得比下地干一天活还累。他揉着太阳穴,对王斌说:“老王,你发现没?这出名了,比不出名还累人。来的都是客,话都说得漂亮,可哪个是真哪个是假,摸不透啊。”
王斌深有同感:“可不是嘛!这两天找我谈合作的,门槛都快踏破了。有个姓金的老板,口气大得很,说能帮咱们把新药卖到欧美去,开口就要独家代理权。我查了查,他那公司底子不干净。”
正说着,秘书内线电话进来,声音有点紧张:“张总,有位自称是‘环球资本’的冯总想见您,说是有重要项目洽谈……”
张大山皱起眉,这名字没听过。“就说我在开会。”
没一会儿,手机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张大山犹豫一下接了,那头是个油滑的男声:“张总您好!鄙人冯某,久仰大名啊!听说贵公司新药大获成功,恭喜恭喜!我们环球资本实力雄厚,转投生物医药,不知张总有没有兴趣聊聊战略合作?我们可以帮您快速上市,市值管理……”
张大山耐着性子听了几句,越听越不对味,对方满嘴跑火车,全是资本运作那套虚的。他直接打断:“冯总,我们暂时没有融资计划。”说完挂了电话。
“瞧见没?”张大山对王斌苦笑,“牛鬼蛇神都来了。都想趁着热度,从咱身上咬块肉下去。”
更让他操心的是公司内部。这几天,他发现有些老员工走路都带风,说话嗓门大了,对新来的同事指手画脚。车间里,周明也跟他抱怨,说几个老师傅有点飘了,觉得公司离了他们转不动,对新流程爱搭不理。
“这不行!”张大山猛地站起来,“得赶紧刹住这股歪风!”
晚上,他没通知任何人,独自去了车间。夜班工人正在检修设备,看见他来了都吓了一跳。张大山没摆架子,挽起袖子就跟工人一起检查机器,顺便聊了聊家常。工人们见老板还是老样子,心里那点浮躁也压下去不少。
回到家都快半夜了,李秀云还在书房对着一堆数据发愁。
“咋还没睡?”张大山心疼地问。
“新药上市审批材料太多了,得抓紧。”李秀云揉揉眼睛,“今天又来一拨人参观,问的问题特别刁钻,我总觉得不对劲。”
张大山心里一沉。树大招风,这道理他懂。现在公司站在聚光灯下,每一个举动都被放大,暗处的眼睛不知道有多少。
他给马来西亚的儿子发了条信息:“承志,那边情况怎么样?合作的人多,要擦亮眼睛,别贪多嚼不烂。”
张承志很快回复:“爸,我明白。哈菲兹博士也提醒我了,说最近来找合作的背景复杂,我们很谨慎。”
放下手机,张大山看着窗外城市的霓虹。公司到了高光时刻,可他心里清楚,这光亮照不到的地方,暗礁更多。一步走错,可能就万劫不复。
“得开个会,给大家紧紧弦了。”他对李秀云说,“这高光底下,步子得比任何时候都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