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市孔家的书房里,孔振庭看着跪在下面的可怜巴巴的女儿,又摔了一个 茶杯。
厉声呵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让你看着人,你都看不住,现在无影无踪了!侯家那边在香港都听说了,现在上头还不知道,你赶紧给我把人想办法找到。要是被上头知道,爸爸也保不住你。还有我接到消息,侯家派人过来广市了,也是过来找林青霜。”
孔枫猛地抬头:“爸,那我们现在怎么办?侯家要是知道我搞砸了事,会不会不要我嫁给侯二少了?”
“侯家?你现在还想着要嫁人呢?脑子怎么长的?有时候我真怀疑自己怎么会生了你这么个愚蠢的女儿。侯家现在焦头烂额,顾不上你啦!”
孔振庭冷笑,“他们现在自身难保。侯相龙丢了头骨,正急着找替代品。”
侯家老宅的书房里,侯文博刚挂了张诚的电话。
他把玩着桌上的青铜镇纸,这是父亲去年在青莲帮的孝敬上留下来的,据说是汉代的东西。
可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林青霜 手里的神药, 这人到底是去了哪里?张诚过去都没找到她,好像自从断腿后就从广市消失了。
是他们找的渠道不对吗?还是找错了方向,她一个断了腿的姑娘,能跑到哪里去?再说了也没见她有什么玩的好的亲戚与朋友。
离沈白露跟她讲的消息,已经过十天了,人还没找到,张诚过去都三天了,只除了打这了一个没见到人,还在继续查找的电话,就没了踪影。
他在香港这边急的如坐针毡。
说说张诚这天晚上带着两个手下天一黑就埋伏到了林青霜56号别墅附近。这里一到天黑后,鲜有人来,四周一处寂静,还有风吹着树梢的声音,在暗夜里格外清楚。
年轻的那个小声嘟囔道:“张哥,这地方看着很瘆人,你说会不会真的有鬼啊?现在才晚上不到九点,咱们在这里等了快一个小时了,这里一个人都没路过;我看要不我们白天再过来?这大晚上的,太吓人了!”
旁边另一个人拍了那个说闹鬼的人肩膀一下,小声嗔怪道:“你他妈的大晚上乱说什么鬼啊怪的?大白天怎么能翻墙?被人看到了,你想被抓到派出所去?有张哥,你怕什么?咱张哥什么大场面没见到?有他保护咱们,还怕遇到鬼吗?”
张诚烦躁地从躲藏的地方站了起来:“你们不要再bb了!现在就翻墙进去吧~这破地方连个人影子都没有,也不会有人从这里路过,正好方便我们。飞仔,你先进去,我跟阿坤后面跟着。”
飞仔咬着牙抓住大门旁边的矮墙,墙头砖缝,潮湿的青苔在指尖打滑。
他刚把半个身子探过院墙,就听见身后传来张诚压低的呵斥:“手脚麻利点!” 话音未落,脚掌已经落在院中那片月光照不到的浓密的芒果树下。
地面突然传来细碎的沙沙声,飞仔猛地回头,却见院墙还好好立在那里,张诚和阿坤正相继翻进来。
他正要开口说没事,眼角余光忽然瞥见晾衣绳上飘着件白衬衫,不对,这院子明明空了一个多月没人住,怎么会有刚洗好的衣服?
“张哥……”
他话音发颤,那白衬衫突然无风自动,像个人形贴过来。
飞仔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到晾衣杆,哗啦啦的响动里,他看见衬衫领口处浮出半张脸,皮肤青黑如尸,正是三年前被他推下河的那个赌档庄家。
“欠我的三根金条,该还了。”
庄家的声音像是从水底冒出来的,泡得发涨的手指抓住飞仔的手腕。
飞仔惨叫着去掰那只手,却发现对方的指骨正在皮肤下咯咯作响,指甲缝里渗出黑泥。
他最清楚这庄家是怎么死的 ,被绑了麻袋,里面还装了石头与泥沙,沉到了潭底。
此刻那庄家的衣服下摆,正滴滴答答往下淌着泥浆。
“不是我!是你自己出老千!”
飞仔涕泪横流地后退,后腰撞在芒果树上。
枝头突然落下颗熟透的果子,砸在脚边裂开,殷红的果肉里滚出半颗牙齿。
他这才发现满院的芒果都长着人脸,全是当年一起沉尸的同伙,此刻正纷纷咧开嘴笑,露出染血的牙床。
“啊……你不要过来……”
阿坤落地时膝盖磕在石头上,疼得他龇牙咧嘴。
他刚要揉腿,就见西厢房的门虚掩着,昏黄的灯光从里面漏出来。
那是间中药铺的样子,柜台后坐着个穿蓝布衫的老头,手里正用铜碾子轧着什么,药香里混着浓重的血腥气。
“阿坤,过来。”
老头头也不抬,声音干涩难听。阿坤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这是他在粉岭的养父,十年前被他用熬药的砂锅砸死在柜台前。
铜碾子突然停了,老头缓缓转过身。
他半边脸陷下去一块,颧骨处的皮肉像烂掉的橘子,正是当年被砂锅砸中的地方。
“你偷了我的贵重药材去赌,还说要送我去下放。” 老头拿起柜台上的铜秤,秤砣在掌心转得嗡嗡响,“我把你从死人堆里捡回来,你就这么报答我?”
阿坤抄起墙角的扁担就打过去,扁担却径直穿过老头的身子,砸在药柜上。
数百个药抽屉同时弹开,里面滚出来的不是药材,全是婴儿的小手小脚。
他想起自己十五岁那年,把养父刚捡来的弃婴扔进了粪坑 , 那孩子的哭声像猫叫,此刻正从每个抽屉里钻出来,黏在他脚踝上。
“别叫了!”
阿坤用扁担疯狂地抽打地面,却看见那些小手正顺着裤腿往上爬。
他突然听见身后有脚步声,回头正对上张诚的脸,刚要呼救,却发现张诚的眼睛变成了两个黑洞。
张诚落地时特意跺了跺脚,确认脚下是实土。
他从怀里摸出 手电筒,光束扫过正屋门板,看见上面贴着张黄纸符,边角已经发黑。“装神弄鬼。” 他冷笑一声正要撕下来,手电筒突然灭了。
四周瞬间被浓雾笼罩,鼻间钻进熟悉的消毒水味。张诚猛地攥紧拳头 ,这是当年他二十多岁,还在混黑社会时住的屋子。
“张诚,你这个野种,你根本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是你妈偷人生下的野种。”
男人抬起头,眉骨处有块弯疤。张诚喉结滚动,这是他的名义上的父亲张天佑,一个小警察,被他亲手杀死在屋子里。
棍子突然戳在他胸口,张诚踉跄着后退,后腰撞在铁架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