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报声刺破实验室的寂静，如同冰冷的刀刃切割着空气。
褚修远瞳孔微缩，身体比思维更快地做出反应。他一把拉住夏侯薇向侧面翻滚，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能量束擦着他们的衣角掠过，在身后的金属墙壁上留下焦黑的痕迹。
“三个单位。”夏侯薇的声音冷静得可怕，能量步枪已经抵在肩头，“左一右二，标准三角阵型。”
守夜人防御机械从阴影中完全现身，银白色的外壳上刻着古老的符文，能量核心在胸腔位置发出稳定的蓝光。它们移动时几乎没有声音，只有能量武器充能的微弱嗡鸣。
褚修远迅速扫视整个实验室。展示柜距离他们大约十五米，中间隔着三台防御机械和数个实验台。时间，他们最缺的就是时间。
“掩护我。”褚修远低声道，无形感知全面展开。在他的感知中，防御机械的能量流动清晰可见，每一个动作都带着精密的程序化轨迹。
夏侯薇没有废话，能量步枪连续点射。第一发击中左侧机械的能量武器，使其短暂失灵；第二发迫使右侧两台机械改变移动轨迹。
就是现在！
褚修远如猎豹般窜出，不是直线冲向展示柜，而是沿着一个诡异的弧线。他的每一步都精准地踏在防御机械的视觉死角，每一次转向都恰好避开能量束的预判轨迹。
这种移动方式完全不符合常理，甚至违背了基本的战斗逻辑。但正是这种不可预测性，让防御机械的预测系统出现了短暂的混乱。
“它们在学习我的移动模式。”褚修远在翻滚躲避时喊道，“需要改变节奏！”
夏侯薇立即领会，改变射击频率，从规律的点射变为完全随机的连射。这种打法消耗巨大，但有效地干扰了防御机械的数据收集。
褚修远趁机接近第一个实验台。他没有试图绕过，而是直接推翻台面，让上面的仪器和设备散落一地，形成临时掩体。
金属与玻璃的破碎声在实验室中回荡。一台防御机械试图从侧面包抄，被夏侯薇精准地击中腿部关节，动作顿时变得迟缓。
“它们的弱点在关节连接处！”夏侯薇喊道，同时更换能量弹匣，“但它们在自适应，同样的攻击第二次效果会减半。”
褚修远已经抵达第二个实验台后。从这里到展示柜只有七米距离，但中间毫无遮挡，而三台防御机械已经重新调整阵型，封死了所有可能的路线。
更糟糕的是，他的感知捕捉到了来自上层的异常波动——陈明远的能量特征正在剧烈波动，那种翡翠色的光芒中开始夹杂着水晶的透明质感。
转化在加速。
同时，图书馆外部的维度屏障正在承受前所未有的冲击。新纪元部队显然动用了重型维度撕裂器，每一次攻击都让整个空间产生细微的震动。
“明远撑不了多久了。”褚修远低语，额头上渗出冷汗。过度使用感知带来的眩晕感再次袭来，但他强行压下不适。
必须更快。
他的目光锁定在展示柜下方的地板。在那里，他感知到一条微弱的能量流动——实验室的备用供电线路。
一个冒险的计划在脑中成形。
“夏侯，给我制造三秒窗口！”他喊道，同时开始拆卸旁边一台仪器的外壳。
夏侯薇没有询问原因，只是更加猛烈地开火。能量束在实验室中交织成网，迫使防御机械不得不集中精力应对她的攻击。
三秒，足够了。
褚修远扯出仪器内部的能量导管，将其与地板下的线路强行连接。一瞬间，刺眼的电火花四处飞溅，整个实验室的照明系统忽明忽暗。
防御机械的动作出现了短暂的停滞——它们的能量供应被临时干扰了。
就是现在！
褚修远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展示柜。五米、三米、一米...
他的手触碰到展示柜的瞬间，防御机械已经恢复运作。三台机械同时转向，能量武器锁定他的后背。
“低头！”
夏侯薇的声音与能量步枪的轰鸣同时响起。一道特别粗壮的能量束擦着褚修远的头顶飞过，精准地击中展示柜的控制面板。
柜门应声弹开。
褚修远毫不犹豫地抓起两块共振合金。金属入手冰凉，表面那些螺旋纹路仿佛有生命般微微发光。
“拿到了！撤退！”
但撤退路线已经被完全封锁。两台防御机械堵住了来时的通道，第三台则从侧面逼近。
更糟糕的是，实验室的自动防御系统似乎升级了。墙壁上开始伸出更多的能量武器，天花板上降下能量网。
绝境。
褚修远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的感知在实验室中快速扫描，寻找任何可能的突破口。
在那里！
他注意到一台被夏侯薇击中关节的机械行动依然迟缓，而它身后的墙壁有一处能量波动异常微弱。
“跟我来！”他喊道，率先向那台受损机械冲去。
这不是撤退，而是进攻。他直接冲向最危险的敌人。
防御机械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种行动，能量武器的瞄准出现了瞬间的延迟。就是这短暂的迟疑，让褚修远得以贴近它的身前。
近距离下，能量武器反而难以发挥作用。
褚修远没有试图摧毁机械——那太耗时了。他只是用力一推，将这台沉重的机械推向旁边的同伴。
两台机械撞在一起，暂时失去了平衡。
“走！”
他拉着夏侯薇从那个短暂出现的缺口冲出，直奔那面能量波动微弱的墙壁。
在他的感知中，这里的屏障最为薄弱。没有时间寻找开启方法了，他直接将一块共振合金按在墙上。
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合金表面的螺旋纹路开始发光，与墙壁内部的能量结构产生共鸣。一道门户缓缓打开，后面不是他们来时的通道，而是一条陌生的维护通道。
“快！”褚修远催促道，同时回头看了一眼。
实验室中的防御机械已经重新组织起来，更多的自动武器正在激活。但他们没有时间彻底解决这个威胁了。
两人冲入维护通道，门户在身后迅速关闭。最后一眼，褚修远看到整个实验室已经被红色的警报灯光淹没。
通道内异常安静，只有他们急促的呼吸声和远处隐约传来的震动——新纪元部队的进攻还在继续。
“明远的状态...”夏侯薇边跑边问道，声音中带着罕见的担忧。
褚修远面色凝重。“很糟糕。转化速度比预期的更快，而且...”他顿了顿，感知中陈明远的能量特征正在发生某种根本性的改变，“他正在失去人类的特征。”
通道尽头，一扇熟悉的能量门户出现在眼前。图书馆上层就在对面。
但就在他们准备穿过门户时，整个通道剧烈震动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强烈的震动，伴随着某种东西破碎的刺耳声响。
褚修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维度屏障...被突破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紧迫。没有时间犹豫了，他们同时冲过能量门户，回到图书馆上层。
眼前的景象让他们的心沉到谷底。
陈明远悬浮在半空中，但已经几乎看不出人类的形态。他的身体大部分已经转化为透明的水晶，只有面部还保留着些许人类的特征。翡翠色的能量在他体内疯狂流转，与窗外维度意识的连接变得极不稳定，时而强烈如烈日，时而微弱如烛火。
宇文杰和澹台月正在控制台前拼命工作，但他们的进度显然远远落后于计划。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工具和零件，维度稳定装置的框架才刚刚搭建完成。
而最令人绝望的是观察窗外——图书馆的维度屏障已经出现了明显的裂痕，新纪元突击舰的轮廓在裂缝后若隐若现。
“合金拿到了吗？”宇文杰头也不回地喊道，双手在控制台上飞快操作。
褚修远将两块共振合金扔向工作台。“情况？”
“糟糕透顶！”宇文杰接住合金，立即开始加工，“明远最多还能撑二十分钟，新纪元部队五分钟后就会突破，而装置完成至少需要...”
他顿了顿，声音干涩：“至少需要三十分钟。”
时间差距十分钟。在平时微不足道的时间，此刻却如同无法跨越的鸿沟。
褚修远闭上眼睛，大脑飞速运转。每一个变量，每一种可能性，都在他的思维中碰撞、分析。
不能放弃陈明远，不能放弃这个维度，不能放弃任何一个人。
他的目光落在陈明远几乎完全水晶化的身体上，落在窗外正在破碎的维度屏障上，落在同伴们焦急而坚定的面容上。
然后，他做出了决定。
“改变计划。”他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我们不在这里完成装置。”
所有人都看向他，眼中充满疑问。
“那在哪里？”澹台月问道，手中的工作不停。
褚修远指向观察窗外，指向那些正在突破屏障的新纪元战舰。
“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