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
林时烟可以忍受羞辱,但绝不能容忍有人这样说她的孩子。
她上前一步把念念护在身后,眼睛通红地瞪着霍夫人。
“请您说话放尊重一点!您可以侮辱我,但不能这么说我的孩子!”
“尊重?”
霍夫人笑了一声,优雅地交叠双腿,理了理这条普通人可能一辈子都买不起的裙子。
“林小姐,当你妄想凭借一个孩子,再次攀附霍家的时候,你就已经不配谈‘尊重’这两个字了。”
“我没有......”
霍夫人不再给她辩解的机会,对助理使了个眼色。
助理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支票,放在了茶几上,数字后面一连串的零,足以让任何人咋舌。
“我今天来,是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也是给你指一条明路。”
霍夫人的声音冰冷。
“拿着这笔钱,带着你的儿子,永远离开江城,永远消失在辰烨面前。找个没人认识你们的地方,安安分分过日子。”
林时烟看也没看那张支票,她死死盯着霍夫人,五年前的羞辱再一次涌了上来。
“如果我不呢?”
霍夫人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她把双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与霍辰烨极为相似的眼睛,牢牢锁住林时烟。
“那你就是在逼我,做出我最不愿做的事。”
她的目光落在念念身上,那眼神,让林时烟如坠冰窟。
“他是霍家的血脉。法律上,霍家完全有资格,也有能力,争取他的抚养权。”
“什么?”
争取抚养权?
这几个字让林时烟几乎站不稳。
霍夫人稍作停顿,欣赏着林时瞬间煞白的脸,才慢条斯理地继续说。
“以你目前的经济状况,如何能给霍家子孙提供优越的成长环境和教育资源?更何况……这孩子本身,就‘不够健康’。”
她刻意加重了“不够健康”四个字。
“林小姐,你觉得,如果真的对簿公堂,你有几分胜算?想想看,一旦我动手,你这辈子,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你确定,要来挑战我的耐心吗?”
“......”
林时烟说不出话来。
她最害怕,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和霍家争取抚养权。
正如霍夫人所说,她没有丝毫胜算。
她一个小市民,如何能和霍家抗衡?
“别指望辰烨会帮你。他马上就要和苏菲娅订婚了,很快就会有自己健康体面的继承人。你这个儿子……”
霍夫人轻蔑瞥了一眼被林时烟护在怀里的念念。
“……呵,到时候,只会显得更加多余和碍眼。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个错误。”
说完,她拿起手包,像在做最后恩赐。
“是拿着钱,和你儿子过点安稳日子;还是人财两空,骨肉分离……林小姐,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选。”
霍夫人带着助理,优雅又冷酷转身离开。
房门被轻轻带上。
屋子里,只剩下林时烟和被她紧紧搂在怀里、尚不明白发生了何事的念念。
林时烟僵在原地,脸色惨白。
霍夫人那些残忍的话语,像最恶毒的诅咒,在她脑海里疯狂回荡。
“病弱身子”、“上不了台面”、“争取抚养权”、“再也见不到”、“多余和碍眼”、“是个错误”……
她明白了!
霍夫人不仅仅是看不起她,更是从心底里鄙夷和厌弃念念!
即便这个孩子身上流着霍家的血,但在霍夫人眼里,因为他有一个“不堪”的母亲。
以及他这副不够强健的身体,他就不配成为霍家承认的子孙。
甚至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需要被抹去的“错误”和“污点”。
她今天来,根本不是来认孙子,而是来敲打她。
让她这个“麻烦”和这个“错误”识趣点,主动带着孩子消失,不要妨碍霍辰烨“光明正大”的未来。
林时烟惨笑出声。
她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难过。
庆幸的是,霍家并没有打算和她抢夺念念,她不用面临骨肉分离的惨剧;
难过的却是她的孩子,被他血脉相连的亲人如此赤裸裸地嫌弃、否定,甚至被视为多余的累赘。
她的念念,那么乖巧,那么渴望父爱,他有什么错?
难道健康和门第,就真的比血脉亲情更重要吗?
林时烟低头,看着怀里儿子天真又带着些许不安的小脸,升起一股强烈的不甘和怨恨。
她怨恨霍夫人的刻薄,更怨恨霍辰烨!
是他将她置于如此境地,是他家的权势让她们母子任人宰割。
她意识到哀求与顺从换不来尊重和安宁。
霍夫人今天的威胁,让她看清了一个事实。
只要她和念念存在,霍家就永远不会放过他们。
她必须自救,为她和念念谋求一条生路。
......
沪城,霍氏顶层公寓。
霍辰烨烦躁松了松领带,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是他与苏菲娅联姻的财经新闻,配图是双方家族官方疏离的合影。
这桩婚事是他对母亲的妥协,也是换取现阶段商业利益的筹码,他心知肚明。
但此刻,占据他心神的却不是这桩婚事,而是林时烟那张苍白的脸。
新闻铺天盖地,她肯定看到了。
她会怎么想?会哭吗?还是会……彻底对他死心?
后一个念头让他心头一紧,掠过一丝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慌。
他不能让她死心,至少现在不能。
确认她还在自己掌控之中的冲动驱使着他,必须回去一趟,给她一点“甜头”,安抚一下。
或许,可以对她和颜悦色一点,在药物供应上再放宽些条件。
让她明白,即便他结婚,她也依然在他的羽翼之下,不该有的心思不要有。
带着这种施舍般的心态,霍辰烨吩咐私人飞机即刻准备,飞往江城。
江城,林时烟的出租屋。
被霍夫人威胁,林时烟一直惶恐不安。
她想要离开,可念念的药在霍辰烨手中。
没有药,他们根本无处可逃。
就在她被这个无解的难题折磨得几近崩溃时。
“叩、叩、叩。”
沉稳又熟悉的敲门声响起。
林时烟浑身一颤。
这个敲门方式……除了霍辰烨,没别人!
他想做什么?是来亲自宣判,还是来看她们母子如何狼狈?
“林时烟,开门。”
林时烟没动。
她现在根本不想见到霍辰烨。
“我知道你在里面。别让我说第二遍。”
霍辰烨的耐心似乎耗尽,语气带上了威胁。
林时烟想起他上次的威胁,“让整层楼都听见”。
她耗不起,也赌不起。
颤抖着手,打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