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一号医疗基地,最高监控室。
“滴——滴——滴——”
刺耳高亢的警报声掩盖住其他仪器的滴答声!
原本昏昏欲睡的首席专家,那个头发花白的国宝级老者,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主监控光幕前,浑浊的老眼盯着那一条条狂飙的曲线。
“神魂波动……在回升?!”
“生命体征……正在以每秒3%的速度急剧增强?!”
“这……这他妈的不科学!”
老专家一把揪住旁边助手的衣领,唾沫星子横飞,“你告诉我!这是什么情况!是不是设备出故障了?!”
助手颤抖着手指,指着另一块屏幕上的数据流:“报告……报告总工!所有设备自检正常……数据……数据正常!”
“正常?”
老专家松开手,踉跄着后退两步,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
他嘴唇哆嗦着,喃喃自语:“活了……这怎么可能活过来……神魂都被抽干了啊……”
一个月来,维生舱里那个少年的所有数据都在平稳下滑,无限趋近于零。
他已经签发了最终诊断报告,判定其为医学意义上的脑死亡,只不过是用天价的资源吊着一口气罢了。
可现在,这些数据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狂地往上飙升!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研究员指着光幕,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
“动了!你们看!他的手指!”
老专家抬头看去。
光幕的超高清影像中,那个被医学宣判了死刑,安静得像一具艺术品的少年。
他的右手小指,继那一次微不可查的颤动之后,又一次,清晰地,弯曲了一下!
一下,又一下。
仿佛在打着某种节拍。
“快!快快快!”老专家猛地站起,“立刻通知萧山少校!马上!现在!”
“告诉他,奇迹发生了!”
……
潜龙营,指挥官办公室。
萧山正埋首于一堆文件中,眉头紧锁。
这一个多月,他承受着来自各方的巨大压力。
上面,夏国最高指挥层在追问那一剑的后续。
下面,整个潜龙营的训练不能有丝毫松懈。
而最让他头疼的,是每天都会准时来他办公室报到的叶飞雪,和那个一天比一天沉默,训练起来却不要命的韩风。
“嗡……”
加密通讯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
萧山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烛龙一号医疗基地。
他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难道……终究还是没能撑住?
他深吸一口气,接通了通讯。
电话那头,传来老专家激动到破了音的咆哮:
“萧山!你他娘的快滚过来!你的兵……你的兵要诈尸了!”
“什么?”
萧山握着通讯器的手猛地一紧,坚硬的合金外壳上,竟被他捏出了清晰的指印。
“你再说一遍!”
“我说,陶然那小子,活过来了!生命体征全面回暖!神魂波动正在重组!我行医五十年,从没见过这种鬼事!你快过来!”
“嘟……嘟……”
通讯挂断。
萧山愣在原地,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
“活了?”
下一秒,他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直接撞碎了办公室的窗户,朝着医疗基地的方向疯狂掠去。
“妈的!老子赌对了!”
……
无尽的黑暗。
无尽的虚无。
陶然感觉自己变成了一粒尘埃,在这片没有时间,没有空间,没有声音的混沌中永恒地漂流。
他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直到某一刻。
一道带着磅礴的生命气息的溪流,轻轻地包裹住了他这粒“尘埃”。
他干涸枯竭的“身体”,开始本能地吸收这股能量。
紧接着。
又有一道截然不同的力量出现了。
那是一道熟悉的光。
一道锋利到极致,却又坚韧到极致的剑光。
它像一个忠诚的卫士,驱散了他周围的黑暗,为他圈出了一片绝对安全的领域。
是谁?
他努力地想要思考,可意识依旧混乱。
就在这时,冰冷的机械提示音,在他脑海中炸响。
【叮!“国运之女·夏幽薇”完成完美开藏,国运红线反馈激活!】
【叮!“国运之女·天剑执掌者”叶飞雪突破三品武者,羁绊光环强化!】
【神魂重组中……进度35%……58%……89%……】
【神魂重组完成!】
【正在进行身体机能唤醒……】
轰!
无数破碎的记忆碎片,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血腥迷宫的厮杀……
叶飞雪那决绝的背影……
深渊巨蜥那毁灭性的自爆……
还有自己……燃烧一切,挥出的那一剑。
“你的背后……有我。”
那句自己对叶飞雪说过的话,清晰地回响在耳边。
原来……我还没死。
意识在这一刻回归,感官开始重新启动。
他先是听到了刺耳的警报声,和许多人急促的呼吸声。
然后,他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药水味。
最后,他感觉到了光,刺得他眼皮生疼。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睁开了沉重如山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冰冷的金属天花板,和一张张满是震惊与狂热的脸。
“我这是……挂了?”
陶然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沙哑干涩的声音,“待遇不错啊,单间,还有这么多人围观。”
“醒了!他真的醒了!”
“神迹!这是医学史上的神迹!”
老专家激动得老泪纵横,他冲到维生舱前,颤抖着手想要触摸陶然,却又不敢。
“孩子……你感觉怎么样?”
“渴……”陶然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还有点饿。”
就在这时。
“砰!”
一声巨响,医疗室的合金大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萧山带着一身风尘,出现在门口。
当他看到维生舱里那个睁着眼睛,一脸无辜的少年时,这个铁打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一个箭步冲到舱前,看着陶然。
“你小子……”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了一句粗口,“命真他妈的硬!”
陶然看着他,虚弱地笑了笑:“萧教官,我这算……通过考核了吗?”
“算!当然算!”萧山咧开嘴,“你小子要是再不醒,老子就要被送上军事法庭了!”
他大手一挥,对着身后的医疗人员吼道:“还愣着干什么!全面检查!用最好的药!他要是再掉一根头发,老子毙了你们!”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陶然被转移到了更舒适的特护病房。
喝了点水,吃了点流食,他感觉自己终于活了过来。
“教官,叶飞雪……还有韩风他们,怎么样了?”陶然靠在床头,轻声问道。
萧山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眼神变得复杂。
“他们都很好。”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特别是叶飞雪,这一个多月……她变了很多。”
陶然心中一紧。
他能感觉到,自己神魂重组的关键,就是来自于叶飞雪那股全新的剑意。
他欠她的,太多了。
就在这时,病房内原本有些嘈杂的氛围,忽然安静了下来。
正在给陶然汇报身体数据的医疗兵,声音戛然而止。
连一旁的萧山,脸上的表情也凝固,变得有些不自然。
陶然疑惑地顺着他们的目光,望向门口。
病房的门,不知何时被轻轻推开。
一道纤细孤高的身影,安静地站在那里。
依旧是那身纯白的作战服,依旧是那张精致如冰雪雕琢的脸。
她的身后,除了那柄熟悉的传世名剑,还多了一柄通体漆黑的长剑。
她的目光,穿过所有人,落在病床上的陶然身上。
那双曾如万年寒冰般死寂的眸子,在看到他睁开眼的那一刻,仿佛漫天星辰,一颗接一颗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