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与虎谋皮!”只听,邓布利多的语气忽然变得前所未有的严厉。
“盖勒特·格林德沃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人物,即使他被囚禁,他的思想和影响力也依然能蛊惑人心!他绝不会轻易帮助你,更可能的是利用你,或者将你推向更危险的境地!我绝不同意!”
“但是,校长先生,我们还有别的选择吗?”
罗斯林恩的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带着绝望下的孤注一掷。
“眼睁睁看着伏地魔毁灭一切?或者我和西弗在某一次毫无意义的惩罚中被折磨致死?校长先生,我知道这很冒险,但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可能跳出当前死局的途径!”
为此,两人争论了很长的时间。
邓布利多甚至列举了无数危险和不可能性,试图让罗斯林恩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
而罗斯林恩,他就仿佛下定了决心,则继续坚持这是必要的冒险。
直到争论陷入僵局,办公室的气氛变得无比凝重。
罗斯林恩看着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看透一切的眼睛,他知道,如果不透露更多,他根本无法说服对方。
终究,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神秘的,近乎预言般的口吻。
“校长先生,您相信未来是可以被预见的吗?我……我知道一些事情,我知道伏地魔对死亡的恐惧会让他走向分裂灵魂的道路,我知道他会试图标记一个婴儿作为他的劲敌,我知道霍格沃茨将会成为最后的战场,同样也会有无数的人牺牲其中……包括西弗勒斯,如果他一直按照既定的故事轨迹走下去的话。”
邓布利多的身体猛地一震,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罗斯林恩,眼神锐利如鹰。
“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这些是他基于现有线索做出的最深层,最可怕的推测,从未对任何人言明。
“我不能解释我是如何知道的。”罗斯林恩避开了这个问题,语气依旧显得沉重而急切。
“但请您相信我,我所看到的未来,充满了鲜血和绝望。我们需要改变!任何微小的可能性都需要尝试!去见格林德沃,或许就是那个变数!求您了,校长先生!”
长时间的,令人窒息的沉默,逐渐将霍格沃茨的校长办公室层层笼罩。
邓布利多靠在椅背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目光投向窗外遥远的天空,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他亲手击败,并囚禁的金发男人。
他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痛苦,有追忆,还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牵挂。
最终,他缓缓地,极其沉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做出了一个无比艰难的决定。
他转回头,看向罗斯林恩,眼神依旧深邃,但其中的反对似乎减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无奈和一丝微弱的,几乎不存在的期望。
许久,他才轻声问道:“……即使我不同意,你也会想办法去的,是吗?”
然后不出所料,他看见罗斯林恩坚定地点了点头。
邓布利多闭上了眼睛,片刻后睁开,从抽屉里取出一张空白的羊皮纸和一支古老的羽毛笔。
他挥动魔杖,羊皮纸上浮现出复杂的,带着强大魔力的纹路,然后他开始用那支笔在上面书写,字迹是一种优雅而古老的花体字。
写完後,他并没有立刻交给罗斯林恩,而是用那双仿佛能洞悉一切的蓝眼睛严肃地凝视着他。
“这封信,只能保证你见到纽蒙迦德的负责人,并让他们允许你见到格林德沃。至于格林德沃本人是否愿意见你,是否愿意与你交谈,又会说些什么……我无法保证,也无力干预。”
“罗斯林恩,你必须明白,你将要面对的是这个世界上曾经最危险,最聪明的头脑之一,即使是在囚笼之中。你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都可能被他解读、利用,甚至成为他游戏的筹码。”
他将羊皮纸仔细折好,递给罗斯林恩,语气沉重得如同压上了整个霍格沃茨的重量。
“一切小心。不要完全相信他说的任何话,时刻保持清醒,记住你最初的目的,如果情况不对,就立刻离开,不要犹豫,不要回头,你的安全,比任何信息都重要。”
罗斯林恩接过那封仿佛蕴含着巨大魔力与责任的推荐信,他能感觉到羊皮纸上残留的,邓布利多强大的魔法气息。
然后,他郑重地点头,并将信件小心地放入内袋:“我明白,校长先生。谢谢您的信任和……这封信。”
这不仅仅是一封推荐信,更是一把通往未知与危险的钥匙,也承载着邓布利多复杂的情感,与一丝微弱的希望。
离开校长办公室时,罗斯林恩的心情异常复杂。
有得到许可的松快,有对即将面对第一代黑魔王的忐忑,但更多的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心。
走廊墙壁上的画像们似乎都安静了许多,似乎也在默默地注视着他这个即将踏上非凡旅程的年轻人。
他没有在霍格沃茨多做停留,甚至婉拒了斯拉格霍恩教授共进下午茶的邀请,而是直接通过飞路网返回了蜘蛛尾巷。
西弗勒斯正在坩埚前忙碌着,房间里弥漫着一种复杂而刺鼻的药味,甚至清晰可见几种不同颜色的烟雾,在空气中诡异地交织又分开。
听到壁炉的响动,他头也没回,只是握着搅拌勺的手指微微收紧,暴露了他并非表面看上去的那么平静。
“他同意了。”只听罗斯林恩言简意赅地说着,声音在阴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走到桌边,将那个装有珍贵魔药的箱子放在一旁,然后小心地将邓布利多的信取出,放在一叠干净的羊皮纸上。
西弗勒斯搅拌的动作停顿了一瞬,脊背几乎出现了明显的绷紧。
他没有立刻回应,也没有转身,只是依旧沉默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但动作明显变得有些僵硬和用力。
坩埚里的药液翻滚得更加剧烈,仿佛映照着他内心的波涛汹涌。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几乎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算是知道了。
反对是徒劳的,他早已清楚这一点,但担忧和焦躁,却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的心脏。
罗斯林恩显然也发现了他的异样,沉默了片刻。
然后,他从另一个口袋里拿出两个黑色的,线条流畅的麻瓜物件。
“给你。”他将其中一个递给西弗勒斯。
西弗勒斯这才皱着眉转过身,接过这个没有一丝魔法波动,触感冰凉光滑的方块,只见他的指尖在屏幕上极其缓慢的摩挲着。
“麻瓜的手机?给我这个干嘛?要尽快联系的话,双面镜不可以吗?”
见对方并没有排斥,罗斯林恩这才松了口气解释道:“双面镜的联络需要双方同时响应,且魔力波动可能被探测。”
“在黑魔王势力范围内,或是……纽蒙迦德附近,过于明显的魔法通讯并不安全,而且,它只能传递声音和模糊的影像。”
他拿起属于自己的那部手机,手指熟练地按下几个按钮,屏幕亮起冷白的光。
“这个是不一样的,即使一方无法即时回应,信息也能留下。可以传递文字,甚至……图像。”
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西弗勒斯,目光深沉,“我只是为了让一切的危险降到最低,或许之后我会考虑改良,研发出一款属于巫师专用的手机,但并不是现在,所以就当为了我的安全考虑……”
后面的话他没有再说,只是就这么静静注视着西弗,等待着他的回应。
不过生怕西弗还是不接受,他立刻又做了补充,“有空的话,需要面见的时候,我们可以用双面镜,但是在我未确认安全的情况下,手机就是我们最好联系彼此的工具。”
对此,西弗勒斯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他只是将那部手机和充电器一起放在了自己书桌前的一个抽屉里,算是默认了罗斯林恩的提议。
接着,他重新转向那口依旧在咕嘟冒泡的坩埚,背对着罗斯林恩,声音闷闷地传来:“什么时候动身?”
“明天一早。”罗斯林恩回答,“通过飞路网去伦敦的繁华地段,然后再从麻瓜的机场搭乘航班去往奥地利,邓布利多给的地图显示,纽蒙迦德的入口在奥地利的一处高山地区,只有到了那里,地图才会精确指引。”
“航班……”西弗勒斯低声重复了这个词,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嫌恶与担忧。
对他而言,乘坐那种巨大的、嘈杂的、依靠非魔法原理飞行的金属箱子,其危险性不亚于面对一群发怒的鹰头马身有翼兽。
“这是最快也是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西弗,食死徒的视线很少投向麻瓜的交通工具。”
罗斯林恩走到他身边,看着坩埚里变幻莫测的药液,“我会小心的。”
突然,坩埚里的药液剧烈地翻滚了一下,喷溅出几滴墨绿色的泡沫,落在石制台面上,发出轻微的滋滋声。
西弗勒斯这才仿若回神般,猛地一挥魔杖,精准地清理了污渍,但他的动作显然泄露了内心的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