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崩塌点被绿皮用海量的生命和恐怖的火力硬生生炸开、挖通!数百万绿皮的“waaagh!”能量是恐怖的,它们的学习和适应能力也是惊人的。第八段、第九段……“十段绞杀”的战术依然在顽强执行,但效果在递减。绿皮学乖了,它们不再盲目冲锋,而是用同伴的尸体堆砌成移动的尸骸掩体,不再分出大量人手带着他们那可笑,自觉威力无穷的武器探入侦察,而是用缴获的炮火和自制的喷火器覆盖每一寸可疑的空间,用简陋的钻探机械疯狂啃噬着钢铁工事。战斗彻底蜕变成了最原始、最残酷的血肉消耗战。每一寸钢铁,每一块岩石,都需要用生命去争夺、去填埋。

从第八段区域开始,陷阱的威力被层层叠叠的绿皮尸体削弱,崩塌的规模也因为炸药安装部位被拆和预设点被破坏而越来越小。火力点被绿皮的重点炮击逐一拔除。转移的路线被切断。唯一还占据优势的就是以张远为刀锋的第一小队进行冲锋和巷战。

第八段防御,“锅炉”所在的核心迫击炮阵地被数十门绿皮火炮集火覆盖。平台在爆炸中如同纸片般解体,“锅炉”和整个炮组在冲天烈焰中化为灰烬,仅存的扭曲炮管如同墓碑般斜指向浓烟滚滚的天空。 第九段,“剃刀”率领第一小队残部发动了一次决死的反冲锋,试图夺回一处被绿皮喷火器覆盖的关键火力点。他们成功了,但代价是全员阵亡。“剃刀”在倒下前,将最后一枚热熔炸弹塞进了一台绿皮杀人罐的驾驶舱。 第十段,最后的陷阱引爆,埋葬了数万绿皮,但也彻底耗尽了第三小队所有的爆炸物储备。“火花”和“灰鼠”为了保证爆炸时,炸药不被用来侦查和大陆的屁精们给拆解,选择来到靠近引爆中心进行起爆,“火花”直接在引爆中心化为了灰烬,而“灰鼠”为了保证“火花”起爆成功,所以在稍远的地方拿着散弹枪和绿皮小队进行周旋,但在引爆时也被冲击波掀飞,摔断了脊椎,被拖回时,只能靠着“药瓶”的强效药剂维持着清醒,用颤抖的手指点着战术地图,指导最后的防御布置。

当残存的战士们最终退守到最后一段——最深、最窄的主闸门后环形阵地时,时间已来到了第十二日的深夜。最初的五十四人,只剩下最后的、如同风中残烛的五名战士。

此时的张远身躯残破不堪,精工动力甲(早已是东拼西凑的残骸)彻底碎裂脱落,露出布满深可见骨伤口和灼痕的身体。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骨骼摩擦的呻吟。只有那双眼睛,如同即将熄灭的恒星内核,依旧燃烧着不屈的、近乎疯狂的光芒。那柄巨大的门板剑,剑身布满了新的豁口和凹痕,却依旧被他死死握在手中,剑尖拄地,支撑着他摇摇欲坠的身体。剑身在数百万绿皮汇聚的“waaagh!”力场的作用下变得更加的厚重,边缘也变得更加的恐怖锋锐,这让手持着它濒临极限的身体状态下的张远,变得如同风中残烛,却依然顽强地存在着。

在他旁边的“铁拳” ,仅剩一条右臂能动,左臂连同肩膀被绿皮动力爪撕掉,伤口用烧红的烙铁草草封住。他靠在一挺彻底打光了弹药、枪管扭曲的重爆弹枪残骸上,他用那仅剩的右臂抓着从不知道哪个架子上强行卸下来的伐木工机枪,凶狠地扫视着前方黑暗的通道,像一头被困的受伤猛兽。

不远处,本是狙击手的“鹰眼”右眼被流弹碎片击瞎,缠着渗血的绷带。左眼依旧锐利如鹰隼,死死盯着狙击镜,尽管他手中那把心爱的长距离激光狙击枪能量电池早已耗尽,只剩下冰冷的枪身。他身边散落着最后几枚实弹狙击枪的弹壳。

而伤情最糟糕的“影子” ,此时,正靠在张远旁边的石墙下的阴影里,腹部被撕裂,肠子用绷带草草塞住,气息微弱如游丝。他蜷缩在一处阴影里,手中紧握着一把淬毒的匕首,匕首的锋刃上闪烁着幽绿的光,那是他最后的武器。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

同样状态糟糕的还有“药瓶”,他双腿被炸断,伤口处缠着被血浸透、几乎失效的止血带。他拖着半截身躯,靠双手爬行,眼神因失血过多和药剂透支而涣散。他的医疗包空空如也,只剩下几支强效但副作用致命的兴奋剂。他爬到“铁拳”身边,将一支针剂艰难地扎进“铁拳”完好的手臂。

阵地狭小如墓穴。依托着扭曲的闸门残骸、用最后几块绿皮装甲板和同伴冰冷的尸体堆砌的矮墙。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硝烟、内脏腐臭和绿皮特有的硫磺恶臭。每个人的生命都如同摇曳在狂风中的烛火,随时可能熄灭。隧道那头,数百万绿皮汇聚的“waaagh!”声浪如同永不停歇的死亡潮汐,拍打着他们最后的神经。

第十三日,黎明未至。隧道那头,传来了前所未有的、如同超声波炸弹一般恐怖的“waaagh!”声浪!数百万绿皮的意志在这一刻被提升到了顶点!绿皮大军如同分开的血海,让出一条通道。

warboss 巨吼,踏着令整个星球地核都为之震颤的步伐,降临了!它庞大的机械义肢如同移动的攻城塔,覆盖着最厚重的废铁装甲,焊满了尖刺和还在滴血的战利品——其中一面残破的合金盾牌上,依稀可见“壁垒”的标记。仅存的独眼燃烧着焚尽一切的怒火,手中那把由星舰龙骨、泰坦残骸和无数失败者武器熔铸而成的“学样儿”终极巨刃,拖曳着毁灭的电弧,每一步都让大地呻吟!它身上也有伤,但都被狂暴的“waaagh!”能量强行压制着。它要为这场持续了十三天、付出了近百万小子生命的“大架”,画上一个最“waaagh!”的句号!

“张远——!!!俺来碾碎你这堵不够劲的破墙了!wAAAGh——!!!” 巨吼的咆哮撕裂了空气,震得隧道顶棚簌簌落下碎石尘埃!

最后的战斗,没有口号,只有绝望中迸发的最后反击!

“铁拳”先是用伐木机枪打光了所有的子弹,后用仅存的手臂举起一把捡来的热熔手枪,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射出最后一束熔流,打在巨吼的装甲上只留下一个微不足道的白点,随即被巨吼随手一挥带起的冲击波震飞,狠狠撞在洞壁上,骨头碎裂声清晰可闻,再无声息。 “鹰眼”用独眼死死瞄准巨吼的独眼,冷静地扣动扳机,狙击枪却只发出撞针空击的脆响——弹药耗尽。下一秒,巨吼的巨刃带起的风压就将他撕成了碎片。 “影子”如同真正的幽魂,从阴影中闪现,淬毒匕首带着最后的狠厉刺向巨吼机械义肢的关节缝隙。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一道细微的裂缝!然而,巨吼甚至没有感觉到刺痛,反手一巴掌拍下,“影子”如同被拍扁的昆虫,瞬间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糊在冰冷的墙壁上。 “药瓶”拖着半截身躯,用尽最后的力气试图将最后一枚高爆雷滚向巨吼。高爆雷滚到一半,“药瓶”就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一歪,失去了气息。巨吼面对这个尝试,冲向它却在中途不知道什么原因放弃了的“残废虾米”,鄙视的如同踩死一只虫子般一脚踏下,让“药瓶”连下半身带雷化为一片刺目的血泥!

仅仅一个照面,最后的抵抗化为乌有!环形阵地被彻底踏平!只剩下张远一人,拄着那把巨大、残破、被厚厚血污和碎肉完全覆盖的合金门板巨剑,站在巨吼投下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大阴影之中。

张远感觉不到身体的存在,只有灵魂深处最后一点火星在疯狂燃烧。他抬起头,布满血痂和裂痕的脸上,那双眼睛死死盯着巨吼,里面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疯狂的、向死而生的平静。他握着剑柄的手在剧烈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身体早已超越了极限,每一块肌肉都在哀嚎。那柄曾经让绿皮闻风丧胆的巨剑,此刻在他手中重逾千钧。

巨吼狂吼着,庞大的身躯爆发出如同导弹一般夸张的速度!“学样儿”终极巨刃带着能将此地直接夷为平地的威势,撕裂空气,发出如恐怖怨魂哀嚎般的尖啸,朝着张远当头劈下!它要一击,将这个让它魂牵梦绕、付出巨大代价的“闪亮大砍砍之主”,连同这堵该死的破墙,一起劈成宇宙的尘埃!

“吼——!!!” 张远榨干了生命最后的潜能,发出了一声超越了作为一名地球人类应该能够发出的响度,如同垂死恒星爆炸般的咆哮!所有的意志!所有的愤怒!十三天积累的所有不屈与牺牲!都燃烧在这一剑之中!他不再格挡,而是迎着那灭世的轨迹,用尽生命最后的光华,由下而上,将手中沉重无比的巨剑,朝着巨吼那覆盖着终极装甲的胸腹核心,发出了最后、最狂野、最决绝的撩斩!他的目标不是阻挡,而是以命换伤!哪怕只能在巨吼身上留下一道微不足道的伤口!

“铛——!!!!!!!!!!!!!”

无法用语言形容的碰撞巨响!仿佛两个全速行驶的白疤摩托车在狭窄的隧道内轰然对撞!对撞产生的夸张气流和溅射的火花瞬间吞噬了一切!肉眼可见的冲击波环如同死神的镰刀,将周围的一切物质——尸体、钢铁、岩石——都瞬间吹飞!整个“铁喉隘口”发出垂死的呻吟,巨大的裂缝如同蛛网般在隧道顶棚和墙壁上疯狂蔓延!

巨吼的“学样儿”结结实实地劈在了张远撩斩过来的巨剑上!无法想象的力量如同最大吨量的炸药爆炸一般爆发!张远脚下的合金地面如同遭受液压机一样瞬间塌陷成一个深坑!他残破的身躯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的布娃娃,全身爆开无数血雾!骨骼碎裂声密集如雨!那把巨大的合金门板巨剑被无法抗拒的力量击飞,化作一道流光,深深嵌入数十米外的废墟深处,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痕迹,而张远本人如同被坦克主炮正面命中的石块一样,向后抛飞,狠狠砸进一片由尸体、熔融金属和岩石构成的废墟深处,身体扭曲成非人的角度,生命之火如同狂风中的烛火,瞬间黯淡到几乎熄灭!

而巨吼,也发出了一声前所未有的、震碎灵魂的痛吼和……巨大的、充满惊喜与期待的咆哮!

在双刃交击的绝对毁灭瞬间,张远那凝聚了最后所剩的所有力气的最终一击,并非徒劳!在“学样儿”劈中门板的万分之一秒,张远在身体被彻底摧毁的冲击下,灵魂深处最后一点不灭的意志驱动着残存的肌肉纤维,将门板那崩裂的、燃烧着无形之焰的边缘,如同金属崩裂时回响的悲鸣,向上猛地一撩!这一撩,没有惊天动地的力量,只有张远生命最后的执念和那巨剑本身残留的一丝被数百万绿皮恐惧所滋养的、近乎诡异的“锋锐”!

“嗤啦——!!!!!!!!!!”

一道横贯巨吼庞大身躯的、如同地狱裂口般的恐怖伤口瞬间绽开!从右腹股沟一直撕裂到左肩胛骨!足以抵挡战舰主炮的终极装甲如同黄油般被切开!闪烁着荧光的绿色内脏、粗大的能量管道、断裂的机械骨骼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粘稠滚烫的黄绿色血液如同高压熔岩般激射!剧痛瞬间淹没了巨吼的神经!它庞大的冲锋身躯硬生生僵住!它踉跄着后退一步,巨大的独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一种终于得到了自己所想要的欣喜、狂暴的杀意!

它低头,看着自己胸前那几乎将它斜劈成两半的、如同深渊般的巨大伤口,内脏和机械零件清晰可见。又抬头,看向远处那片被毁灭性能量犁过、冒着青烟的废墟深处,那个几乎不成人形、气息微弱到如同真空、连存在感都即将消失的渺小残骸。巨吼继续,欢呼着!挑衅着!用仅剩的那只手挥舞着他的巨刃。但是在巨吼经历了一阵几乎让他感到迷茫的等待后,他发现远处那个原来仅仅只是,拖着巨剑行走就能让,野兽感到恐惧的怪物,没有了半点的声音。

什么情况?

赢了?自己一刀劈碎了宿敌?结束了?

期待了无数日夜的、足以铭刻在绿皮史诗中的终极对决……那个让它模仿、让它狂热、让它不惜调动数百万大军也要碾碎的“闪亮大砍砍之主”……就这样?

没有预想中足以撼动星河的硬碰硬!没有让它灵魂震颤、热血沸腾的巅峰碰撞!没有感受到对方那“巨剑”应有的、足以匹配它这终极形态的恐怖力量!只有自己一刀彻底粉碎了对手,然后被对方这……这如同尘埃临死前吐出的、近乎侮辱性的、微不足道的反击……造成了……重伤?!而且,打赢一个站都站不稳、虚弱不堪的对手?这算什么?!这简直是对“好架”的亵渎!

一股前所未有的、足以焚毁理智的暴怒和极度失望,如同黑洞般在巨吼的胸腔里爆发!瞬间压倒了身体的剧痛!它感觉自己受到了最彻底的亵渎和玩弄!它要的不是碾碎一只蚂蚁!它要的是能让搞毛二哥都为之侧目的、惊天动地的“好架”!这种结局……是对它巨吼的终极侮辱!是对整个“waaagh!”的亵渎!它追求的最“waaagh!”的战斗,被这该死的车轮战和虾米的虚弱玷污了!

“不——!!!!!!!!!” 巨吼发出一声撕裂星球的、充满了被欺骗般狂怒的咆哮,声浪如同实质的毁灭波纹,震得隧道结构大面积崩塌!“废物!垃圾!渣滓!张远!你让俺失望透顶!你变弱了!弱得像一滩臭水沟里的烂泥!你……根本不配!不配当俺巨吼的宿敌!这场架……脏了俺的手!侮辱了俺!侮辱了搞毛二哥!!!”

它巨大的独眼死死盯着那片废墟,里面燃烧着焚尽银河的怒火和一种近乎委屈的执念:“垃圾!垃圾架!打了是俺的耻辱!滚!给俺滚出俺的视线!”

巨吼喘着粗气,如同即将爆炸的恒星引擎,黄绿色的血液如同决堤的星河般奔涌。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满腔的、几乎要将它撑爆的愤怒和失望:“听着!废物虾米!俺巨吼……会变得更大!更大!更大!俺会去找真正够劲的架打!等俺……等俺找到了,变得比现在强一万倍!十万倍!俺……俺再回来!到时候俺不要什么绿皮小子,俺要直接和你干架,俺不仅要和你干架,还要把你和你这破星球……一起碾成宇宙的尘埃!wAAAGh——!!!”

它挣扎着,用“学样儿”死死撑住几乎裂开的身躯,摇摇晃晃地转过身,对着身后被这惊天变故彻底震慑、陷入一片死寂的数十万绿皮大军,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了屈辱和暴怒的终极咆哮:

“撤——!!!都给俺撤——!!!这破地方!这不够劲的废物虾米!不值得俺们再浪费哪怕一秒钟!走——!!!wAAAGh——!!!”

吼完,巨吼不再看那片废墟一眼,仿佛那是宇宙中最肮脏的垃圾。它拖着那副重伤垂死、内脏流淌、机械义肢冒着浓烟和电火花的残躯,像一头被彻底激怒却又无比失望的星空巨兽,踉跄地、却带着毁灭性的压迫感,朝着隧道入口的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在身后留下一条由黄绿色血液、机油和破碎内脏铺成的、散发着恶臭的污秽之路。

数百万绿皮大军,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死寂和茫然。warboss的暴怒和失望是如此真实,那恐怖的伤口是如此骇人。短暂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后,简单的绿皮思维被warboss的意志强行统一——撤退!立刻!马上!离开这个让老大蒙受奇耻大辱的鬼地方!

如同退潮的灭世海啸,喧嚣震天的“waaagh!”声浪迅速减弱、远去。沉重的脚步声、引擎轰鸣声、战争巨兽的挪动声,如同席卷星球的沙暴般消退。只留下满地堆积如山、层层叠叠、望不到尽头的绿皮和人类尸体,燃烧的载具残骸如同连绵的篝火,熔融的钢铁流淌成溪,以及……一片被浓稠到化不开的血腥、死亡和毁灭气息彻底冻结的死寂。

不知过了多久,在一片由尸体和熔融金属构成的“小山”下,传来极其微弱的蠕动。

“影……子……” 一个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是“铁拳”。他被冲击波深埋在尸堆下,仅存的右臂也被压折,肋骨尽碎,内脏破裂,但奇迹般地还残留着一丝意识,或许是“药瓶”最后那针强效药剂的余效。

“……鹰……眼……” 另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鹰眼”被震飞卡在一条断裂的管道里,浑身骨头断了不知多少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仅存的左眼勉强睁开一条缝。

“……药……瓶……没……了……” “影子”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叹息。他半边身体被烧焦,仅存的意识在迅速流逝,如同风中残烛。

张远……没有任何声息。他被埋在最深处,生命体征微弱到几乎无法感知,如同一颗即将冷却的余烬。

通讯器早已化为齑粉。是“鹰眼”用还能动的一根手指,艰难地摸索着,从身边一具还算完好的尸体上,扯下了一个沾满血污的、简陋的单兵通讯器残骸。他试了几次,只有微弱的电流嘶嘶声,如同死神的低语。

“……报……告……” “铁拳”用尽最后力气,嘶哑地挤出两个字。

“鹰眼”将通讯器凑到嘴边,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撕裂般的剧痛:

“……审……判官……‘终焉挽歌’……报告……”

“……绿皮……主力……撤……退……”

“……坚守……十三日……任务……完成……”

“……人员……” 他停顿了,巨大的悲伤和痛苦让他几乎窒息,“……五十四……人……现存……五……人……濒死……”

“……请求……确认……后方……我们……赢了……吗?”

通讯器那头,是漫长的、死一般的寂静。电流的嘶嘶声如同哀乐在空旷的指挥节点内回荡。

许久,许久。艾德琳·弗罗斯特的声音才传来。那声音,依旧清晰,却失去了绝对的冰冷,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沉重的凝滞,仿佛每一个字都重逾千钧:

“……收到。”

又一阵令人窒息的沉默。

“……赢了。” 这个词,她说得异常缓慢、异常沉重。“绿皮主力……已全面撤离巢都范围……巢都内部……威胁解除。”

“……pdF……反击……已展开……”

“……你们……做得……很好。”

那最后一句,轻得如同叹息,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冰原裂缝中渗出的微弱暖流:

“……现在……睡吧。”

通讯中断。

“铁拳”听到了,仅存的独眼中,一滴浑浊的泪水混合着血污,缓缓滑落。赢了…值了…

“鹰眼”闭上了那只完好的眼睛,通讯器残骸从他无力的手中滑落。嘴角似乎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影子”的气息彻底消失,融入了这片冰冷的墓场。

废墟深处,张远那微弱到极致的生命之火,在听到“赢了”和“睡吧”的瞬间,似乎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如同最后的告别,随即陷入了更深沉的死寂。

幸存的五人(或者说,还有意识的两人),在绝对的死寂中,在尸山血海和熔融金属构成的冰冷墓穴里,沉沉地“睡”去。不是安眠,是生命耗尽后,融入这片他们用血肉扞卫过的钢铁与岩石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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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余音:审判官的抉择

指挥节点内,死寂无声。艾德琳·弗罗斯特面前悬浮着两份被标为【最高优先级-立即执行】的命令,猩红的字符刺眼:

· 【命令:立即引爆预设于‘铁喉隘口’外围及深层结构的所有崩塌炸药(总计27处,当量足以引发区域性地质塌陷,彻底永久封闭通道)。】 ·【命令:轨道轰炸预备,坐标‘铁喉隘口’,清除任何可能的绿皮反扑及……残余不稳定因素(含异常个体张远及其小队)。】

命令的签发时间,定格在张远通讯接入前仅一分钟。那是基于“叹息之墙”必然彻底崩塌、无任何幸存可能、且需彻底断绝绿皮反扑路径及消除任何“异常”残留的终极预案。消除“不稳定因素”,自然包括张远这个在绿皮眼中如同神魔、在帝国眼中也充满未知的“异常”。

艾德琳的指尖悬在确认执行的虚拟按键上。冰冷的银灰色眼眸凝视着战术图上那代表“铁喉隘口”的、微弱到几乎熄灭的信号点,以及旁边标注的刺目数字:【54】 -> 【5(濒死)】。

通讯器中那断断续续、气若游丝的报告声仿佛还在冰冷的空气中回荡:“……赢了……吗?”

她的指尖,极其细微地、几乎无法察觉地……颤抖了一下。这微小的动作,在她绝对理性的控制下,显得如此突兀。

然后,她冰冷地、毫无犹豫地,将两份命令的状态,从【待执行】更改为【取消】。动作依旧精准,却似乎比平时慢了千分之一秒。这微小的迟滞,在绝对理性的时间线上,如同一个刺眼的污点。

她的目光,落在了自动生成的最终战报上。冰冷的文字和数据在光幕上无声滚动:

作战单位:张远部(‘终焉挽歌’特遣队) 初始兵力:54人 作战时长:13标准日 作战目标:阻滞绿皮主力集群(预估兵力:3,800,000 - 4,200,000)通过‘铁喉隘口’,为pdF主力迂回争取时间(实际争取时间:13日)。 作战结果: ·成功阻滞绿皮主力,迫使其最终放弃进攻,撤离巢都范围。 ·预估毙伤绿皮数量:≥ 186,000 (基于高密度残骸扫描及敌方主力集群规模萎缩推算,保守估计) ·摧毁\/瘫痪绿皮重型载具\/战争机器:217台(包括对warboss巨吼造成毁灭性重创)。 己方损失: ·阵亡:49人 ·现存:5人(全部濒死,存活几率低于0.1%,含指挥官张远,生理结构严重损毁,生命反应微弱) ·幸存率:9.26% ·装备损失率:100% 战损比(毙伤敌:己损失):≈ 37,200 : 1

那【37,200 : 1】的数字,像一把冰冷的巨锤,砸在绝对理性的基石上。那【9.26%】的幸存率,如同一个残酷的、毫无意义的玩笑。这超出了任何战术推演,任何逻辑模型。这是用凡俗血肉堆砌的、冰冷的、无法理解的“奇迹”。

艾德琳·弗罗斯特关闭了光幕。指挥室内只剩下战术沙盘的低沉嗡鸣和远处象征反击的、稀疏的炮火,听起来空洞而遥远。

她走到巨大的观察窗前,银白色的短发纹丝不动。窗外,是巢都下层无尽的废墟与硝烟正在逐渐平息的景象。她的目光穿透层层阻碍,落在那片被鲜血、钢铁和数百万亡魂浸透的、名为“铁喉隘口”的宇宙墓场深处。

那里,有五具(或许)还残留着一丝气息的残躯,躺在由同伴和自己血肉铺就的冰冷祭坛上。其中一个,用一把轻如鸿毛(在巨吼看来)的“巨剑”和一个荒诞的结局,在数百万绿皮的狂潮中,刻下了一个冰冷、荒诞、却又无法被任何逻辑和冰冷的数字磨灭的胜利符号。

她静静地站着,如同一尊亘古的冰雕。只有那取消了终极毁灭命令的手指,和通讯中那一丝微不可查的凝滞,证明着那五十四条凡俗生命创造的、冰冷数据也无法承载的“异常”,在她绝对理性的宇宙观中,撕开了一道细微却永恒的裂痕。

胜利的滋味,从未如此冰冷彻骨。那裂痕深处,仿佛回荡着一声微弱的询问: “……赢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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