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的夕阳将戈壁滩染成暗红色时,吴尘终于看到了青风据点的轮廓。
三天赶路,远比想象中艰辛。从吴家出发时的青石路,渐渐变成碎石滩,最后彻底沦为茫茫戈壁——脚下的沙砾硌得马蹄生疼,正午的烈日能烤得灵麦饼发烫,到了傍晚,又刮起带着沙粒的寒风,吹得人脸颊发疼。十名族卫的黑风马早已没了来时的神骏,鼻翼扇动着,口吐白沫;吴尘的白鬃马也放慢了脚步,蹄子上沾着厚厚的沙土。
“大人,前面就是青风据点了!”走在最前面的族卫突然喊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解脱。
吴尘勒住缰绳,抬头望去。远处的地平线上,一圈低矮的木墙孤零零地立在戈壁中,木墙大多已经腐朽,有的地方甚至塌了半截,露出里面杂乱的帐篷和土屋。没有像样的城门,只有一个丈宽的缺口,算作入口,缺口处站着两名守卫——穿着破烂的皮甲,手里握着生锈的长刀,靠在木墙上打盹,连有人靠近都没察觉。
“这就是青风据点?”一名族卫忍不住皱眉,“比咱们吴家的外围村落还破。”
吴尘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腰间的时空雷神枪。胸口的雷纹护符传来微弱的震动,不是杀气,而是一种混杂着绝望、愤怒与贪婪的混乱气息——这气息比黑风岭的妖兽巢穴还要压抑,显然据点内的情况,比文书上写的更糟。
队伍缓缓靠近入口,直到走到守卫面前,那两名守卫才懒洋洋地睁开眼。看到吴尘等人穿着整齐的劲装,还带着长枪铁盾,他们眼中闪过一丝警惕,却没起身阻拦,只是撇了撇嘴:“又是来‘驻守’的?劝你们别多管闲事,这里可不是吴家的地盘。”
吴尘没有理会他们的嘲讽,只是问道:“据点内的族卫在哪?”
“族卫?”一名守卫嗤笑一声,指了指据点深处,“早被血狼帮的人打怕了,现在躲在土屋里不敢出来,你们找他们也没用。”
说完,两名守卫又靠在墙上,闭上眼睛,仿佛再多说一句都嫌麻烦。
吴尘示意族卫跟上,催马走进据点。刚踏入木墙范围,一股混杂着汗臭、霉味和淡淡血腥味的气息就扑面而来,让他下意识地皱紧眉头。地面上散落着破布、骨头和没烧完的柴禾,几间土屋的屋顶塌了一半,露出里面发黑的茅草;偶尔能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流民,蜷缩在墙角,眼神麻木,看到吴尘的队伍经过,也只是抬了抬头,又快速低下头。
“这地方……怎么这么惨?”一名族卫低声说,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他们在吴家虽不算顶尖子弟,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破败的景象——没有灵草,没有整洁的房屋,连基本的温饱都成了问题。
吴尘没有回应,只是放慢了马速,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他注意到,据点内的帐篷大多集中在东侧,而西侧的土屋却紧闭着门,门口还站着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袖口上都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狼头——显然是某个势力的标志。
就在这时,一阵喧闹声突然从东侧传来,还夹杂着老妇的哭喊。
“住手!那是我孙子的救命粮!”
“老东西,识相点就把粮袋交出来,不然别怪老子不客气!”
吴尘催马快步上前,拨开围观的流民,眼前的景象让他脸色一沉——三名壮汉正围着一名白发老妇,其中一人已经抢过老妇怀里的粗布粮袋,另一名壮汉则抬脚踹在老妇的胸口,老妇惨叫一声,摔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却还挣扎着想去抢粮袋。
粮袋口散开,里面只有少量发黄的灵麦,还有几颗干瘪的野果,显然是老妇好不容易攒下的。
“你们太过分了!”一名族卫忍不住想冲上去,却被吴尘抬手拦住。他示意族卫先观察——这里是青风据点,不清楚对方的实力,贸然动手可能会引来更多麻烦。
可没等吴尘再思考,那名抢粮的壮汉突然将粮袋扔在地上,用脚狠狠碾踩:“老东西,还敢瞪我?告诉你,在青风据点,血狼帮想要的东西,没人敢不给!”
“血狼帮?”吴尘心中了然——原来这就是守卫口中的血狼帮,也是据点混乱的根源。
老妇看着被碾踩的灵麦,眼泪掉了下来,挣扎着爬起来,朝着壮汉扑去:“我跟你们拼了!”
壮汉不耐烦地挥手,想将老妇再次推开。就在这时,一道淡紫色的身影突然闪过,吴尘已翻身下马,挡在了老妇面前,伸手抓住了壮汉的手腕。
“放开她。”吴尘的声音冰冷,指尖的雷息微微跳动,让壮汉的手腕瞬间传来一阵麻意。
壮汉愣了一下,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又抬头打量吴尘——眼前的少年穿着玄色劲装,腰间佩着长枪,气质沉稳,不像是据点里的流民,也不像是之前来的窝囊族卫。
“哪来的外乡人?”壮汉用力想抽回手腕,却发现吴尘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他脸色一沉,恶语相向,“少管血狼帮的事!识相点就赶紧滚,不然让你横着出青风据点!”
周围的流民看到有人阻拦血狼帮,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眼神里满是担忧——他们见过太多反抗血狼帮的人,最后要么被打断手脚,要么直接消失在戈壁里。
“血狼帮?”吴尘冷笑一声,手上微微用力,壮汉瞬间痛得惨叫起来,“抢老人的救命粮,还敢称‘帮’?我看你们就是一群欺软怕硬的盗匪!”
“你敢骂我们是盗匪?!”另外两名壮汉见状,立刻围了上来,手里握着生锈的弯刀,刀身上还沾着干涸的血迹,“小子,我看你是活腻了!今天就让你知道,血狼帮的厉害!”
围观的流民吓得不敢出声,有的甚至捂住了眼睛;十名族卫立刻拔出长刀,挡在吴尘身后,与三名壮汉对峙,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那名被抓住手腕的壮汉痛得额头冒汗,却还在嘴硬:“你知道我们血狼帮有多少人吗?三十多个兄弟,个个手里有刀!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们帮主绝不会放过你!”
吴尘没有理会他的威胁,目光扫过三名壮汉袖口的狼头刺绣,又看向西侧紧闭的土屋——那里隐约能听到喧闹声,显然还有更多血狼帮的人。他知道,今天这事不能善了,要么彻底震慑住眼前的壮汉,要么就会引来血狼帮的报复。
就在这时,西侧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十几名穿着同样服饰的壮汉朝着这边跑来,为首的是一个满脸刀疤的汉子,手里握着一把鬼头刀,腰间别着一个酒葫芦,远远就喊道:“谁敢在青风据点动我血狼帮的人?!”
吴尘的眼神瞬间锐利起来。他能感觉到,为首的刀疤汉子气息比眼前的三名壮汉强得多,已达到炼气初期巅峰,腰间的鬼头刀上还沾着淡淡的杀气,显然手上沾过不少人命。
老妇拉了拉吴尘的衣角,声音颤抖:“小伙子,你快走吧,他是血狼帮的帮主,很凶的!”
吴尘没有动,只是握紧了腰间的时空雷神枪,丹田处的紫金色雷液开始缓慢流转。他知道,一场针对血狼帮的冲突,已不可避免。而他更想知道,这青风据点的混乱,除了血狼帮,是否还藏着其他势力的影子——比如父亲文书里提到的“外族修士”,又或者,是二长老埋下的暗棋。
夕阳的余晖洒在据点内,刀疤帮主的身影越来越近,鬼头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吴尘站在原地,周身的淡紫色雷息渐渐凝聚,一场关乎青风据点秩序,也关乎他边境之行的第一场硬仗,即将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