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港----玉京台
胡桃绕着舌头走了一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甚至还伸出手指轻轻敲了敲神像的基座,侧耳倾听,随即脸上露出了困惑的神色。
“怪了,” 胡桃摸着下巴,眉头微蹙,“这石头...竟然没有任何变化?按照往年那些老人们的说法,或者故事里讲的,在这种盛大的美食盛宴之后,灶神像或多或少该有点表示吧?比如发光发热,或者出现点什么祥瑞之兆?”
香菱也凑近了看,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摸那冰凉的石质表面,脸上写满了不解和一点点失落:“怎么会这样...明明刚才的比赛那么热火朝天,我和言笑都拿出了看家本领,在场的大家也都吃得那么开心,空气中弥漫着那么浓郁的食物香气和喜悦...这些,难道都不足以让灶神感到欣慰吗?”
她的话语中带着对传统传说的深信不疑,以及努力过后未达预期的淡淡委屈。
刻晴站在稍远一步的地方,双手抱臂,玉衡星的身份让她习惯性地以更理性的角度分析。
她凝视着毫无动静的神像,那双紫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基于逻辑的判断。她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种了然的平静:“难道说,刚才那场看似激烈精彩的比赛,其内核...并没能真正触动灶神像沉睡的灵性吗?看来...我们,或者说这场赛事,与灶神苏醒的缘分,还是未到啊。”
她的语气虽然平静,但微微低垂的眼睫还是泄露了她内心深处的一丝遗憾。作为七星,她自然希望璃月的各项传统都能得到彰显,灶神若能显灵,无疑是对璃月繁荣与和谐的最佳印证。
就在气氛略显沉闷之时,一直安静站在一旁的天一却轻轻开口了:“还有时间,别着急。” 她的话语很简单,却像一阵温和的风,轻轻拂过了其他三人有些焦躁的心绪。
胡桃敏锐地捕捉到了天一语气中那丝不同寻常的淡定,她立刻转过头,那双梅花瞳紧紧盯着天一,带着审视和好奇,凑近问道:“天一,你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是不是知道什么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快说快说,别卖关子!”
面对胡桃的逼问,天一却只是微微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了一个略带神秘又无比纯净的笑容,她甚至调皮地眨了一只眼睛,语气轻快:“秘密~” 那模样,既天真又带着点小小的狡黠,让人完全无法生气,也捉摸不透她到底是真知道些什么,还是仅仅在安慰大家。
香菱看着天一的样子,虽然心中仍有疑惑,但那份乐观的天性很快又占据了上风。她拍了拍手,重新振作起来:“好吧好吧!既然天一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再等等看吧!”
她忽然想起什么,眼睛一亮,转向刻晴,语气变得兴奋起来,“啊!说起来,刻晴,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之前你跟我说的那张残缺的菜谱,有眉目啦!”
刻晴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来:“哦?”
香菱兴奋地比划着:“大师父在比赛前特意来了一趟!她看了那张菜谱,研究了好久,终于把上面模糊不清、缺失的字都给补全啦!我现在可以完整地做出这道菜了!” 她越说越激动,一把拉住刻晴的手,“走!我们找个还有炉火的地方,我马上做给你吃!你等着我,一定要尝尝看!”
刻晴被她的热情感染,冰冷的嘴角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香菱...” 她没想到香菱在经历了如此高强度的比赛后,还记得这件事,并且立刻就要付诸行动。
香菱又看向胡桃和天一,热情地邀请:“对了,天一和胡桃也一起来吧,可以吗?人多热闹!”
胡桃一听,立刻来了精神,她双手叉腰,故意摆出一副“护食”的姿态,用夸张的语气说道:“哎呀呀~!香菱你这家伙,才刚在厨王争霸赛上战胜了言笑,现在就要来挑战我家天一了吗?这是要车轮战啊!”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天一,对她挤眉弄眼。
天一接收到胡桃的信号,脸上浮现出一抹温柔却坚定的笑容,她看着香菱,轻轻点头,语气平和却不容小觑:“好,我迎战~” 她那认真的模样,仿佛真的接下了一场厨艺对决的战书。
香菱连忙摆手,哭笑不得地解释:“才不是啦!什么挑战不应战的!我是想和天一友好地交流厨艺!天一做的菜有种特别的味道,我很想学习一下,也让她看看我按照完整菜谱做出来的成果!”
胡桃这才“恍然大悟”,拖长了语调:“原来是这样啊——看来本堂主期待的好戏没得看咯~” 她故意做出惋惜的表情,逗得香菱忍不住想去挠她。
“哈!胡桃你这家伙,就知道看热闹!” 香菱笑着去追胡桃,两个活泼的女孩顿时闹作一团。
看着她们嬉闹的样子,一直显得有些心事重重的刻晴,终于忍不住,唇角微微上扬,发出了一声极轻的:“噗......” 那笑声很短暂,却真实地驱散了她眉宇间的些许阴霾。
胡桃和香菱立刻停下打闹,齐刷刷地看向她。刻晴被她们看得有些不自在,脸颊微红,强作镇定地别过脸,催促道:“......看我干什么?不是要去做菜吗?快去啊。” 但那微微发红的耳根还是暴露了她此刻的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香菱欢呼一声,立刻拉着天一跑向了不远处一个尚有余温的公用灶台——那是主办方为了方便后续清理而暂时未撤走的。胡桃则笑嘻嘻地挽着刻晴的胳膊,慢悠悠地跟了过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悠闲模样。
灶台前,香菱小心翼翼地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那张已经被仔细修补好的菜谱,和天一一起头碰头地研究起来。
天一的厨艺虽不像香菱那般专业且富有创意,但她有着一种独特的、源于本能的直觉,对食材的理解和处理往往带着返璞归真的智慧。
两人一边讨论,一边动手,香菱负责主理,天一则在旁边打下手,时而递上合适的调料,时而根据火候提出小小的建议。她们的合作异常默契,仿佛早已搭档多年。锅巴也兴奋地在两人脚边转来转去,时而“噜噜”叫着,似乎在为她们加油。
没过太久,一股混合着谷物焦香与肉类醇厚的独特香气便从灶台弥漫开来。那味道并不像之前比赛菜品那般华丽张扬,却有一种踏实的、令人安心的温暖感,仿佛能勾起人内心最深处的怀念。
“我们回来啦!” 香菱端着一个还冒着腾腾热气的蒸笼,脚步轻快地跑了回来,脸上带着完成作品的满足笑容。天一跟在她身后,手里还拿着几副干净的碗筷,脸上也是恬静的微笑。
天一将碗筷分发给大家,然后对刻晴柔声说道:“刻晴大人,请趁热尝尝吧。”
刻晴看着那蒸笼中一个个小巧可爱、色泽金黄的...窝窝头?中间似乎还填满了某种深色的、香气浓郁的馅料。她的眼神微微波动,似乎与记忆中的某个模糊影像重叠。她点了点头,郑重地拿起一个,那温热透过指尖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轻声说道,然后小心地吹了吹气,咬下了一小口。
下一刻,刻晴的动作完全顿住了。她的眼睛微微睁大,瞳孔似乎有瞬间的失焦,整个人仿佛被定在了原地。咀嚼的动作变得极其缓慢,脸上的表情复杂难辨,那不是单纯品尝到美味的愉悦,而是一种...仿佛被时光洪流冲击的怔忡,一种深埋心底的情感被突然触动的愕然。
“怎么了怎么了?” 胡桃好奇地凑近,盯着刻晴的脸,“怎么是这个表情?是太好吃了还是太难吃了?香菱,你不会失手了吧?”
刻晴仿佛没有听到胡桃的话,她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里。口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味道,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闸门。粗糙却温暖的谷物外皮,包裹着咸香适中、带着微微辣意和肉汁的馅料......这味道......
(这就是...那个味道!!) 她的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无数个与祖父在书房度过的午后,那弥漫着墨香与试做菜品气味的空间,祖父期待又带着些许遗憾的眼神...所有画面伴随着这味道,汹涌而至。
“刻晴大人?” 天一见她久久不语,神情异样,不由得轻声唤道。
天一的呼唤将刻晴从翻涌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她猛地回过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低下头,掩饰性地轻咳了一声,再抬起头时,眼眶似乎有些微微发红,但被她极力克制住了。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激动:“...失礼了。” 她看向香菱和天一,眼神充满了真挚的感激,“香菱,天一,谢谢你们...这,这就是我想要寻找的味道。非常美味,而且...不可思议。”
刻晴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内心的震撼,“我好像...借着这个味道,回到了很久以前,跟祖父在一起的时光...那些下午,阳光透过书房的窗棂,他让我试吃他根据古籍还原的各种菜肴......” 她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怀念,这是她极少在外人面前流露的情感。
香菱听到刻晴的肯定,高兴得差点跳起来:“真的?太好了!哇,我太开心了!” 她兴奋地拉住天一的手晃了晃,然后才想起什么,补充道,“啊!刚才光顾着做菜没来得及说,其实啊,大师傅给我补完菜谱的时候,我看着那完整的步骤和配料,就发现...这道菜,我以前就会做。”
胡桃惊讶地睁大了眼睛:“以前就会做的意思是...没有这张古老的菜谱,你也会做?”
“嗯!” 香菱用力点头,“老爸很早以前就教过我这道菜的做法哦。他说这是我们家传的。”
胡桃更加疑惑了,她看看香菱,又看看刻晴:“可是...这道菜不是刻晴从她爷爷的笔记上看来的吗?”
刻晴此时已经平复了心情,她看着手中剩下的半个窝窝头,眼中闪烁着明悟的光芒。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平时的冷静,但多了几分追忆的温情:“关于这道菜...我想,我的祖父,恐怕并不是这道菜谱的原作者。”
她开始讲述那段往事,“我的祖父,是璃月着名的土地业大亨,同时也是一位学识渊博的学者。他一生酷爱搜集各种古籍孤本,对很多已经失传的璃月传统文化也颇有研究和见解。”
她的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越了时空:“童年时,我常常陪伴祖父在他的大书房里读书。那里堆满了竹简、卷轴和线装书,空气中总是弥漫着陈旧纸张和墨锭的独特气味。我跟着他看了很多典籍,也和他讨论过许多问题,比如岩王帝君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人物,这些古籍上的记载又有多少是可信的...祖父当时对我说:「书,不仅仅是桥梁,带我们走向历史,了解过去。至于你问的那些问题,其答案,就是我们作为后人,该去亲自追寻、仔细分辨的事物。」”
刻晴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感伤:“祖父去世后,我渐渐长大了,后来...成为了七星的一员。自那时起,我对岩王帝君的看法,也逐渐从书本上的传说,转化为治理国家时需要考量和尊崇的实质存在。有趣的是,‘岩王帝君’这个名号对我来说,时常会与祖父的名字连结在一起。每当在卷宗或仪式中看见帝君的名讳,我总会想起祖父...想起他书房里那些密密麻麻、凝聚了他毕生心血的笔记。”
刻晴的手指轻轻摩挲着粗糙的窝窝头表面:“这份菜肴的菜谱,就是我后来从祖父的一本饮食笔记里誉写下来的。那上面记载的,是一道他根据零散古籍记载,想要试着还原的古璃月菜式。可惜,那时的菜谱记录不全,关键步骤和配料都有缺失,他一直没能成功还原出理想中的味道。每次他试做这道菜,无论成果如何,都会让我趁热品尝,然后仔细记录下我的感受和他的调整思路......”
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充满了怀念,“真怀念啊...就是这种味道啊。温暖,踏实,带着烟火气...比笔记上描述的理想味道,更真实,更动人。”
胡桃听得入神,此时才插话问道:“古菜?听起来好厉害!这道...嗯,窝窝头?历史这么悠久吗?” 她看着手中其貌不扬的食物,有些难以置信。
香菱接过话头,解释道:“其实在我们家,它没那么神秘啦。我老爸也是从他的老爸,也就是我爷爷那里学来的,据说这道菜代代相传,已经在我们家流传好久了,具体多久他也说不清。我们家管它叫「辣肉窝窝头」,就是一道很普通的民间小菜,做起来方便,吃起来管饱,又很好携带,特别适合出门干活、跑商或者旅途中吃。”
“噜!” 锅巴似乎听懂了,在一旁高兴地叫了一声,小爪子还比划着。
香菱看到锅巴,眼睛一亮,笑了起来:“哈哈,看到锅巴就想起来了!我遇到锅巴那天,做的就是这道菜哦!”
刻晴好奇地看向锅巴:“遇到锅巴?” 她只知道锅巴是香菱形影不离的伙伴,却不知具体来历。
锅巴歪着圆圆的脑袋,一脸无辜地看着刻晴,仿佛在说“就是我呀”。
香菱脸上露出了温暖而怀念的笑容,开始讲述那段奇妙的缘分:“嗯!我和锅巴是在璃月郊外的一个小山洞里遇到的。那天突然下起了大雨,我跑到山洞里躲雨,看见里面有一个很旧的、像是祭祀用的石头供桌。我身上没什么别的东西,就把我随身带的、当干粮的辣肉窝窝头放了几个上去,算是表达一下敬意...然后我可能太累了,就在山洞里不小心睡着了。”
香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放在供桌上的辣肉窝窝头全都不见了!而锅巴就坐在我旁边,眼巴巴地看着我,嘴角还沾着一点馅料渣!从那以后,它就一直跟着我,怎么赶都赶不走,慢慢地,就变成我的家人啦!” 她说着,亲昵地摸了摸锅巴的头,锅巴也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发出“噜噜”的舒服叫声。
这个故事让刻晴和胡桃都感到惊奇又温馨。一道流传于民间的普通菜肴,竟然串联起了如此多的缘分——刻晴与祖父的回忆,香菱与锅巴的相遇,乃至更久远的历史脉络。
就在众人沉浸在这奇妙因缘的氛围中时,一直安静的天一,忽然轻声开口,她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众人的思绪:
“好啦好啦,别光顾着聊天啦。” 她微笑着,伸手指向那尊开裂的石头,“看,石头......要有动静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