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月----绝云间
胡桃往前凑了两步,双手往腰上一叉,手腕上的往生堂铃铛随着动作晃出一串清脆的响,像在给她的质问伴奏:“喂,我说你!占着小天一的身子,又是逗我们又是跟魈上仙动手的,到底要干嘛啊?别想再打马虎眼!”
“天一”闻言偏了偏头,血红色的眼眸里漾开浅淡的笑意,眼尾微微上挑,竟带出几分狡黠。
她指尖无意识地轻轻蹭过衣角——那是真正的天一紧张时会有的小动作,此刻落在她身上,倒像是故意模仿的小玩笑。
顿了两秒半,她才慢悠悠开口,语气里裹着点漫不经心,仿佛在说“今天风很暖”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其实也没啥呀。”
尾音轻轻上扬,“就是这具身体搁了太久没动,连口热饭都没沾过,怕饿坏了可惜,找你们‘活动活动’罢了。”
这话一出口,溪边瞬间静得能听见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申鹤握着袖角的手猛地顿住,原本紧绷的肩线微微松弛,却又透着点无措——她本以为对方带着什么关乎天一安危的重要目的,没成想竟是这样随性到近乎孩子气的理由。
重云更是愣在原地,手里的法器还泛着淡淡的冰光,却忘了收,只觉得这解释比之前那股陌生的深渊气息更让人摸不着头脑,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一句话。
最尴尬的是胡桃,她原本憋了一肚子“你是不是想对璃月不利”“小天一到底在哪”的追问,此刻全卡在喉咙里,最后只憋得脸颊鼓鼓的,活像只被人捏住喙、没法叫出声的小雀,模样又气又好笑。
“天一”倒像完全没察觉这满屏的尴尬,甚至还觉得眼前三人僵住的模样有点有趣,轻轻拍了拍手,目光转向申鹤时,语气才多了几分认真:“对了,麻烦替我给留云借风真君问个好。就说...唔...天一她有点累,等歇够了,改日再登门陪真君说话。”
话音刚落,她突然脚下一错,往前迈了一大步——速度快得让胡桃都没看清动作,下一秒,就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打横抱了起来。
胡桃吓得惊呼一声,手脚瞬间像被按了开关似的乱蹬,手里的铃铛“叮铃哐啷”响得快炸开,嗓门也拔高了八度:“喂!你干什么?放开我!本堂主可是往生堂的堂主,可不是任人随便抱的软柿子!”
“天一”却没松手,手臂还轻轻往上托了托,免得她真滑下去。
她脚步轻快地往璃月港方向走,白发被风掀起,飘出细碎的弧度,回头冲申鹤和重云扬了扬下巴,血眸里闪着明晃晃的狡黠,活像偷到糖的小孩。
申鹤下意识就要追上去,手腕却被重云轻轻拉住。他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语气却很笃定:“小姨,她没有恶意。而且......你看胡桃,虽在挣扎,却没真的动用元素力,要是真怕,早喊着放火烧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们先按她说的,去给留云借风真君问好,或许真君见多识广,能知道这具‘身体’的秘密,也能放心些。”
申鹤望着那抹白发渐渐消失在林间雾气里,指尖凝聚的冰雾闪了闪,终究还是慢慢散去。她轻轻点头,声音里带着点不确定,却也松了些劲:“也好,先去见师父。只是......胡桃她......”
话没说完,远处就传来胡桃气冲冲的喊叫声,混着风飘过来,字字清晰:“你要是敢把我卖去望舒客栈洗盘子,我就把你这「白发红瞳占身体」的怪事,全写进《往生堂客户奇闻录》里,让全璃月的人都知道,让你永世不得安宁!”紧接着,是“天一”低低的笑声,清清爽爽的,像风吹过风铃,飘得很远很远。
申鹤和重云对视一眼,紧绷了许久的神经,终于在此刻稍稍松了些,连空气里的紧张感都淡了几分。
被抱在怀里的胡桃挣扎了半晌,胳膊腿都蹬酸了,见对方的手臂跟铁箍似的纹丝不动,索性泄了气,乖乖被抱着,只气鼓鼓地瞪着“天一”的侧脸,腮帮子还鼓着:“你到底要带我去哪?吃的?璃月港那么多饭馆,你自己不会去吗?非要拉着我!”
“天一”低头看她一眼,嘴角弯起浅淡的弧度,眼尾的狡黠淡了点,多了丝柔和:“自己吃没滋味啊。”
她晃了晃空着的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胡桃被风吹乱的刘海,语气里多了点不易察觉的认真,“这具身体空了太久,胃里空荡荡的,连带着心里都有点空,总得找个人陪我吃碗热乎的,才像真的‘活’过来了。”
胡桃一愣,原本要怼回去的话突然卡在喉咙里。她抬眼看向“天一”的眼底,之前那股戏谑劲儿没了,反倒添了丝难得的软意,像结了冰的湖面融了个小缝,透着点让人心软的落寞。
她撇了撇嘴,悄悄把手里乱晃的铃铛揣回兜里,声音也降了点温:“哼,看在小天一的份上,本堂主就暂时忍了!但你要是敢耍花样,比如故意点我不爱吃的清心炒青菜,往生堂的《客户奇闻录》,第一个就写你,让你当封面「奇人」!”
“天一”闻言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手臂传到胡桃身上,带着点暖意。
她脚步又快了些,远处璃月港的飞檐已经隐隐透出青灰色的轮廓,风里也渐渐飘来码头的鱼腥味、饭馆的饭菜香,还有小贩的吆喝声,满是烟火气。
她侧头看了眼怀里还在小声嘟囔“必须点水煮鱼”的胡桃,血眸里的笑意更浓了——原来有人陪着赶去吃一碗热饭,是这样踏实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