沪城废墟的辐射云在午时裂出道金红色的缝隙,像道融化的铁水,浇在“734生物研究所”的坍塌穹顶上。林野跪在研究所b区的档案室里,青铜刀的刀尖撬开个锈蚀的金属柜,里面的文件在辐射尘中簌簌作响,最底层的文件夹上标着“陈静 - 休眠项目代号:冰蝶”。0.42Sv\/h的辐射场让文件夹边缘泛起银灰色的纤维结晶,与他右臂星核石植入处的刺痛形成诡异的共鸣。
“找到了!”阿正抱着辐射绘图本扑过来,少年的膝盖在碎玻璃上划出鲜血,却浑然不觉。绘图本的“休眠舱分布图”上,b区地下三层的位置被苏晴用红笔圈出个蝴蝶形状的符号,旁边标注着:“低温休眠系统,剩余能源37%,生物信号微弱”。他的指尖在符号边缘摩挲,那里的墨迹因为反复触摸而发黑,“苏晴姐姐说,这个符号是陈静阿姨的研究代号,只有她的基因样本能激活休眠舱的唤醒程序。”
苏锐的步枪托在肩上,枪口对着档案室门口的阴影。他刚用战术刀劈开了三只铁壳虫的围堵,护目镜上还沾着暗绿色的体液,在金红色的光线下像块凝固的翡翠。“基因样本?”他的声音带着嘲讽的冷硬,靴底碾过片纤维结晶,“三年前在红锈林的实验室,我见过这种鬼东西——把活人冻成冰块,美其名曰‘为了人类延续’,最后还不是成了净化者的实验品?”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剧烈发烫,他从文件夹里抽出张泛黄的照片:陈静穿着白色实验服,站在台半透明的舱体前,笑容在辐射造成的斑痕中依然清晰。照片背面的字迹被辐射灼得斑驳,却能辨认出“休眠舱坐标:b3 - 7,钥匙:星核石碎片x3”。“她是‘冰蝶计划’的唯一幸存者。”他的指尖拂过照片上陈静胸前的星核石吊坠,那碎片的形状与自己植入的这块完全吻合,“苏明的笔记里写过,她的基因序列能稳定纤维共生体的排斥反应。”
档案室的地板突然发出“咯吱”的断裂声,是净化者的铁靴在撞击走廊。林野迅速将照片塞进怀里,同时用青铜刀撬开档案柜后的暗门——那里的混凝土墙面有块颜色略浅,显然是后期封死的,边缘还残留着星枢符的刻痕。“走密道。”他的星核石共鸣覆盖了整栋建筑,能“看到”三名执刑官正顺着b区的通风管爬行,纤维发射器的能量场在黑暗中像三颗跳动的毒瘤。
密道比想象中狭窄,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墙壁上的管线在金红色的光线下泛着油亮的锈光,不时有银灰色的纤维从裂缝中钻出,被林野挥刀斩断。苏晴靠在他的背上,女孩的空间感知还在恢复期,脸色苍白得像张薄纸,却仍在低声报着方位:“左转……前面五米有根裸露的电缆,带电……”
阿正的辐射绘图本突然发出急促的蜂鸣,“休眠舱能源信号”那页的绿色曲线正在断崖式下跌,旁边的红笔批注闪烁着警告:“能源低于30%将触发自动销毁程序”。少年的声音带着哭腔,后颈的纤维痕迹因为恐惧而剧烈跳动:“只剩四十分钟了!我们必须在那之前找到休眠舱!”
苏锐的战术刀突然插进密道的转角处,那里的钢筋正在轻微震动。他用力一撬,整面墙轰然倒塌,露出后面的电梯井——钢缆早已锈断,井壁上布满垂直的铁梯,每级踏板都缠着半炭化的纤维,像串风干的蛇蜕。“净化者在上面。”他的步枪对准井口,护目镜的夜视功能捕捉到三道银灰色的影子,“他们也在找陈静。”
林野的星核石在共鸣中捕捉到更关键的信息:电梯井底部的辐射场呈现出规则的脉冲状,频率与苏明笔记里记载的“低温休眠场”完全一致。“他们还没找到正确的入口。”他将苏晴交给阿正,同时从背包里掏出三块星核石碎片——这是从734基地档案室找到的,形状恰好能拼合成完整的星核,“陈静的休眠舱需要三块碎片同时激活定位信号。”
铁梯在脚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每向下爬一米,辐射场的脉冲就清晰一分。林野能“看到”井壁的混凝土里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纤,像神经末梢般连接着地下三层的某个区域。苏锐的步枪不时开火,子弹在井壁上激起火花,将爬下来的净化者纤维网炸成漫天银灰。
“还有十米!”苏晴的声音突然清晰起来,她的空间感知穿透了厚重的混凝土,“休眠舱在个半球形的房间里,被淡蓝色的能量场包裹着,周围有六根支柱,上面……上面刻着星图!”
林野的星核石突然与井壁的光纤产生共鸣,他将三块碎片按在铁梯的凹槽里——那里的锈迹恰好形成个星形,与碎片的轮廓完美契合。淡蓝色的光芒顺着光纤蔓延,在井壁上织成张巨大的星图,其中天枢星的位置正对着下方的黑暗,像只引路的眼睛。
“定位信号激活了!”阿正的绘图本上,代表休眠舱的光点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绿光,“就在正下方!有扇用星核石粉末混合混凝土浇筑的门!”
电梯井底部的空间比想象中开阔,像个被剖开的巨大蛋壳。半球形的穹顶上布满荧光灯管,大部分已经熄灭,仅剩的几盏在辐射场中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照亮了中央那六根刻满星图的支柱——它们环绕着块篮球场大小的金属地板,表面的淡蓝色能量场正在缓慢波动,像层凝固的极光。
“门在支柱中间。”苏锐的步枪对准能量场边缘的块金属板,那里的星图刻痕与铁梯凹槽的星形完全一致,“需要按星图顺序转动支柱。”
林野的星核石共鸣指引着顺序:天枢、天璇、天玑……当最后一根摇光星支柱归位时,金属地板发出低沉的嗡鸣,像远古巨兽的呼吸。淡蓝色的能量场缓缓沉降,露出下面的圆形通道,空气中飘来液态氮的刺鼻气味,与某种女性香水的残味混合在一起,形成种诡异的冷香。
通道尽头的休眠舱室让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三十六个透明舱体整齐地排列着,像排沉默的冰棺,其中三十五具已经破碎,里面的躯体早已被纤维吞噬成空壳,只有最中央的那具完好无损——陈静穿着银灰色的休眠服,眼睛紧闭,嘴角带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只是睡着了。她的胸前,星核石吊坠的碎片正与舱体的能量场共振,发出淡蓝色的光晕。
“能源只剩29%了!”阿正的绘图本发出尖锐的警报,休眠舱的外壳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销毁程序已经启动!”
林野的星核石贴在舱体上,蓝绿色的光芒与淡蓝色能量场交织成螺旋状。他能“看到”陈静的生命体征:心率每分钟12次,呼吸每30秒一次,血液中悬浮着微小的星核石颗粒——这是苏明研发的“低温共生技术”,用星核石粉末维持细胞活性。“需要她的星核石碎片才能完全激活。”他的青铜刀撬开舱体侧面的接口,“阿正,绘图本里有没有记录她的吊坠碎片编号?”
苏锐的步枪突然响起,子弹擦着林野的耳边飞过,击中了门口的个黑影。是执刑官,他的纤维护甲上还沾着电梯井的铁锈,纤维发射器对准了休眠舱:“把陈静交出来!她的基因序列是净化计划的最后一块拼图!”
“做梦!”苏锐的战术刀掷出,精准地斩断了执刑官的纤维束。他扑过去与对方缠斗,能量刃的红光与青铜刀的寒光在狭窄的通道里碰撞,火星溅在休眠舱的能量场上,激起圈圈涟漪。
阿正的绘图本在慌乱中翻到“冰蝶计划附录”,那里用朱砂写着串编号:“p - 0734”。少年的手指刚触碰到舱体接口,休眠舱的警报声突然变调,淡蓝色的能量场剧烈收缩,陈静的睫毛微微颤动,像只即将破茧的蝴蝶。
“她要醒了!”林野的星核石爆发出最强的蓝光,三块碎片同时嵌入舱体接口,“苏锐,拦住他们!还有三分钟!”
执刑官的能量刃划破了苏锐的左臂,银灰色的纤维顺着伤口钻进去,却被星核石粉末逼退。男子的怒吼在舱室里回荡,他用身体挡住休眠舱,战术刀在掌心转了个圈,将另一名冲进来的净化者的纤维发射器劈成两半:“想动她,先踏过我的尸体!”
陈静的眼睛在这时缓缓睁开,瞳孔是纯粹的淡蓝色,像被能量场染色。她的目光扫过林野,又落在苏锐流血的手臂上,突然开口,声音带着低温冷冻后的沙哑:“星核石……反向共振……”
林野瞬间明白她的意思,星核石的蓝光突然转为暗红,与休眠舱的能量场产生逆向对冲。三十五具破碎舱体里的纤维残片突然躁动,像被无形的手牵引着,纷纷扑向门口的净化者——这是苏明设置的最后一道防线,用休眠者的纤维残片守护唯一的幸存者。
“销毁程序解除!”阿正的绘图本警报声停止,绿色的能源条开始缓慢回升,“是陈静阿姨的意识!她在控制能量场!”
执刑官在纤维残片的围攻中发出不甘的嘶吼,能量刃的红光越来越弱。他最后看了眼陈静的休眠舱,突然转身撞破舱室的侧墙,消失在废墟深处。苏锐没有追击,他靠在支柱上剧烈喘息,左臂的伤口在星核石粉末的作用下缓慢愈合。
陈静的休眠舱彻底打开,淡蓝色的能量场化作无数光点,融入她的体内。她扶着舱壁站起身,银灰色的休眠服在金红色的光线下泛着流动的光泽。当她的目光落在林野右臂的星核石植入处时,突然露出了震惊的神情:“这是……老林的星核石?”
林野的心脏猛地一缩,爷爷的名字从陈静口中说出,像道跨越时空的闪电。他刚要开口,星核石突然产生一阵强烈的共鸣,指向舱室顶部的通风管——那里有团银灰色的影子在蠕动,是执刑官留下的纤维探测器,正将定位信号发送向远方。
“净化者会回来的。”陈静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她从休眠服口袋里掏出块星核石碎片,与林野的碎片拼在一起,恰好组成完整的星形,“我们得立刻转移,去‘冰蝶计划’的备用基地。”
阿正的绘图本自动标注出备用基地的位置,在沪城废墟西北的“红锈林禁区”,那里的辐射值稳定在0.35Sv,有完整的防纤维设施。少年的后颈纤维痕迹在陈静的能量场中明显变淡,像被温水浸泡的墨痕。
苏锐的步枪已经重新上膛,他看着陈静胸前的星核石吊坠,突然开口:“你认识苏明?”
陈静的目光暗了暗,指尖在吊坠上轻轻摩挲:“他是我的导师,也是……”她没有说下去,只是将块加密芯片塞进林野手里,“这是休眠舱的数据库,里面有净化者的核心机密。”
舱室的穹顶突然传来金属撕裂的巨响,是净化者的铁尸王在撞击。林野背起虚弱的陈静,苏锐殿后,阿正举着绘图本在前方引路,四人顺着来时的密道撤退。当他们钻出研究所的废墟时,金红色的辐射云恰好完全合拢,将734研究所的残骸笼罩在阴影里,像个被尘封的秘密。
陈静靠在林野的肩上,呼吸逐渐平稳。她的星核石吊坠与林野的植入处产生着持续的共鸣,像两颗跳动的心脏。林野知道,找到陈静只是开始,她的休眠舱里藏着太多秘密——苏明的最终计划、净化者的核心机密、甚至爷爷与“冰蝶计划”的联系,都等待着被揭开。
红锈林的方向,辐射尘呈现出淡紫色的雾霭,像条通往未知的路。林野握紧手中的加密芯片,青铜刀在阳光下泛着冷光。他能感觉到身后的734研究所正在坍塌,也能感觉到远方净化者的追兵正在逼近,但更多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陈静的苏醒,或许就是重启计划最关键的一步。
“前面有个废弃的哨站。”苏锐的声音打破了沉默,他的步枪指向左前方的个小山包,“可以暂时休整,我去警戒。”
林野点点头,抱着陈静走向哨站。阿正的绘图本在怀里微微发烫,最新的一页上,苏晴的笔迹正在缓慢浮现:“陈静的基因序列里,藏着抑制纤维母核的钥匙”。
哨站的铁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辐射尘。林野将陈静放在行军床上,看着她沉睡的侧脸,突然明白苏明为何要让她休眠——在这个被纤维与辐射吞噬的世界,她就像只被保护起来的冰蝶,等待着破茧的时刻。而现在,时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