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正坐在亭子里的石桌旁狼吞虎咽 。
“公子!” 院外忽然传来侍卫急促的脚步声,人还未到,声音已先飘了进来,“姚玄素小姐与王家主君在宫城外候着,说有急事求见您!”
文渊咬着馒头的动作一顿,腮帮子还鼓鼓的,眼里满是诧异:“急事?他们没说是什么事吗?”
“侍卫问了,只说是平康坊那边出了围堵的状况,具体的没细说,只说要当面跟您讲。” 侍卫躬身回话,语气里也带着几分急切。
“呃……” 文渊咽下嘴里的食物,嘟囔着挠了挠头,脸上满是哭笑不得,“本来就是想随便搞两下、结果手一哆嗦,倒把自己‘封神’了 —— 这下好了,麻烦这不就找上门了?”
青衣闻言,忍不住勾了勾唇角:“公子说的是啥麻烦?平康坊那边难道出了乱子?”
“去瞧瞧就知道了。” 文渊胡乱往嘴里塞了最后两口馒头,抓起帕子擦了擦手,起身就往外走,“青衣,把你的剑带上,拎着 咱那小蛇, 说不定用得上。” 他指了指青衣手里的青蛇,脚步没停。
“等等!” 唐连翘连忙追了出来,手里捧着叠得整齐的金丝软甲,快步走到文渊面前,不由分说就去解他的外衫,“外面不知是什么情况,把这个穿上,防着点好。”
软甲触感冰凉,却透着细密的纹路,显然是精心打造的护身之物。
文渊刚想推辞,燕小九、珈蓝和楚芮也从屋里跑了出来,一个个眼里满是兴奋:“我们也要去!”
燕小九晃了晃手腕上的镯子:“没事的话就算去看个热闹,要是真有麻烦,我们还能帮着打架 —— 总比在这儿憋着强!” 珈蓝也跟着点头,手里悄悄攥紧了袖中的银针;楚芮则拍了拍腰间的软鞭。
看着几人眼里的期待,文渊无奈地叹了口气,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都跟着,不过到了那儿可得听我的,别瞎凑热闹。”
唐连翘很快帮文渊穿好软甲,又给他套上外衫,仔细系好腰带;青衣拎着青蛇,背上长剑,跟在一旁;燕小九几人则叽叽喳喳地跟在后面,原本紧张的 “赴急”,倒被这阵仗衬得有了几分热闹的意味。
文渊一行刚拐过街角,远远便见姚玄素与一位身着锦袍的老者立在人群外 —— 正是王家家主。姚玄素望见文渊身后跟着的燕小九等人,先是一愣,随即无奈地摇了摇头,眼底浮出几分苦笑,与王家家主一同疾步迎了上来。
“文渊公子!您可算来了!” 姚玄素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连平日里的从容都淡了些,“平康坊现在被围得水泄不通,进不去也出不来,外面的人都喊着要见您一面,还想让您讲讲作文章的心得……”
“别慌。” 文渊抬手打断她,语气平静,“慢慢说,天塌不下来,先把情况讲清楚。”
王家家主见状,连忙接过话头,脸上满是焦灼:“公子有所不知,托您的福,我们翠云楼和姚姑娘的明月轩如今是真是门庭若市,来求诗稿、问技法的人快把门槛踏破了!可麻烦也跟着来 —— 那些士子文人读了您的诗词,有的激动得哭,有的又乐得笑,场面本就乱;不知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人突然喊了句‘要看看文渊公子是三头六臂还是道骨仙风’,这下可好,所有人都跟着起哄,非要见您不可!”
姚玄素揉了揉眉心,补充道:“起初他们还只是围着店铺闹,我们想着不打扰您,就没答应他们见您的要求,想自己把场面压下去。可没成想,到了午后,人越聚越多,竟把整个平康坊都堵死了,看这架势,还在往这边涌,我们实在没办法,才赶紧来请您商量对策。”
“最担心的是出乱子啊!” 王家家主又补了句,语气里满是担忧,“人挤人的,万一发生踩踏,伤了人可就麻烦了,到时候不仅平康坊受影响,连公子的名声也会受牵连!”
文渊闻言,眉头微微蹙起,点了点头:“你说的是,踩踏事故确实要提防,得先把人流疏散开。”
他略一思索,看向珈蓝:“这样,我去调兵维持秩序,珈蓝你陪着姚姑娘去趟衙门,让他们……”
“衙门的人已经来了!” 王家家主连忙插话,语气里多了几分松快,“我们来之前就派人去报了官,现在衙门的差役正在坊外维持秩序,只是人太多,一时半会儿疏不散。”
“那就好办了。” 文渊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当即定了主意,“让衙门的差役分拨人手,把平康坊里的人慢慢疏导到朱雀大街 —— 朱雀街宽敞,能容下更多人,也不容易挤乱。我就在朱雀大街上跟大家见一面,说几句话,先把场面稳住再说。”
姚玄素与王家家主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赞同 —— 这办法既满足了众人见文渊的心愿,又能避免在狭窄的平康坊内出乱子,算得上周全。
姚玄素当即点头:“好,我这就去跟衙门的差役说,让他们按公子的意思疏导人流。” 王家家主也松了口气,拱手道:“有劳公子了!只要能稳住场面,后续的事我们再慢慢安排!”
文渊点了点头,转头对青衣道:“你先去调一队兵过来,让他们在朱雀街两侧列阵,别让人群冲乱了;小九你们几个跟在我身边,别乱跑,免得被挤到。”
燕小九几人连忙应下,眼里没了先前的看热闹的兴奋,多了几分认真 —— 他们也知道,此刻不是胡闹的时候,若真出了踩踏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
一行人分工明确,很快朝着不同方向行动,而平康坊外的人流,也在衙门差役的疏导下,缓缓朝着朱雀大街的方向移动。
一个时辰后,平康坊人流终于在衙役与民兵的疏导下安定下来 —— 近五千人顺着街道两侧的青石板列阵站定,有的学子还攥着皱巴巴的诗稿,有的商贩干脆把货担搁在路边,人人脸上都带着几分赶路的疲惫,不少人靠着树干、扶着墙,悄悄坐了下来,连喧闹声都弱了些。
文渊站在街心的一辆马车上,见众人神色倦怠,当即对身旁的民兵队长吩咐:“让大家都坐下歇着吧,不用拘谨。”
民兵们高声传令,话音刚落,原本还强撑着的人们纷纷放松下来,或盘腿坐于青石板,或倚着街边的杨柳树,街道上很快响起细碎的交谈声,却没了先前的混乱。
可没等片刻,新的问题又冒了出来 —— 近处的人能清晰看见文渊,远处的人却只能踮着脚张望,有人看不见便忍不住站起身,你站我也站,原本整齐的队伍瞬间乱了阵脚,几声争执声已隐隐传来。
文渊眉头微蹙,随即招来十几个嗓门洪亮的民兵,让他们分散站在街道两侧的高台上,朗声道:“各位稍安勿躁!都各回原位坐好,稍后自有办法把人送到各位近前!” 这话像颗定心丸,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哄笑一声 —— 听这意思,文渊倒像是早有准备。
喧闹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站着的人也陆续坐下,目光齐刷刷投向街心,满是好奇:他到底要怎么 “把人送到眼前”?
文渊也不啰嗦,转身登上一辆早已备好的马车。马车由两匹白马拉着,缓缓在街心行驶,他接过侍从递来的铜喇叭筒,对准嘴边,声音透过喇叭扩散开来,带着几分自嘲的笑意:“各位朋友,别再往前挤啦 —— 你们要见的人,就是我这样一个普通人,怕是要让大伙儿失望了!”
他顿了顿,故意拖长语调:“既没长三头六臂,也不是什么道骨仙风,非要算的话,倒还有几分‘道貌岸然’的样子,诸位可别觉得亏了!”
话音刚落,事前安排好的十几个大嗓门民兵便跟着齐声复述,把他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街道两端。朱雀大街上瞬间爆发出一片笑声 —— 有的学子笑得直拍大腿,觉得这文渊公子竟如此接地气;有的老儒捋着胡须,摇头失笑,眼里却没了先前的拘谨;连街边维持秩序的衙役,都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马车缓缓前行,文渊扶着车辕,看着满街的笑脸,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 这第一步,总算是稳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