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奥莱特看着教授湿漉漉的头发和比平时更苍白的脸色,心里泛起一丝歉意。她意识到,那簇为她而生的炉火,似乎给这位阴郁的教授带来了不小的困扰。
恰好这时,斯内普教授将最后一张批改完毕的羊皮纸往前一推。
“你可以走了,加兰德小姐。”他声音依旧平板,听不出情绪,只是抬手揉了揉眉心,显得有些疲惫。
“是,教授。晚安,教授。”维奥莱特立刻应道,几乎是如蒙大赦般上前拿起那页写满犀利红色批注的羊皮纸,快步走向门口。
在她轻轻带上地窖厚重木门的那一刻,她似乎瞥见教授又下意识地扯了一下领口,仿佛那残余的热度依旧令他窒息。
地窖里重归寂静,时间在书本和魔药配方间悄然流逝,当西弗勒斯·斯内普终于放下手中那支磨损严重的羽毛笔,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时。
他起身,却感到一阵熟悉的、被忽略已久的空虚感从胃部传来。他这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晚餐,或许连午餐也只是匆匆几口。
就在他习惯性地打算用一剂提神魔药来压制这生理需求时,余光不经意地扫过房间一角的茶几。
那里多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东西——一个朴素的白瓷盘子。盘子里盛放着一份精心切好的牛排、金黄酥脆的薯条,旁边还有一杯清澈的南瓜汁。一层微弱的、几乎肉眼难以辨识的魔法光晕笼罩在餐盘上方——一个维持得相当精准的保温咒,让食物保持着刚出炉般诱人的状态。
斯内普的动作完全停顿了。
他黑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诧异,他今天没有要求家养小精灵送餐来——那就只剩下刚离开不久的维奥莱特·加兰德。
他站在原地,目光在那份突兀的晚餐和空荡荡的办公室门之间游移了片刻。地窖里寂静无声,唯有食物的温热香气固执地穿透魔药材料特有的苦涩气味,萦绕在他鼻尖。
最终,那阵难以忽视的饥饿感,或者说,是这份沉默却细致的体贴让他做出了决定。
他沉默地走到茶几旁,在那张从不用于接待客人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他拿起刀叉,动作依旧优雅而缓慢,开始享用这份意外的晚餐。牛排的火候恰到好处,薯条也还是脆的。他吃得一丝不苟,沉默不语,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必要的任务。
地窖里依旧冰冷,只有壁炉的余烬散发着微弱的热量。但此刻,一份温热的食物,却让这片常年被阴冷和孤寂笼罩的空间里,罕见地生出一点极其微末的、近乎于人间的暖意。
从地窖出来的维奥莱特看了看时间,快到宵禁时间了,她加快步伐在还差五点钟的时候敲响了门上的鹰环。
鹰环睁开眼,懒懒的问道“这个世界上是先有凤凰还是还有凤凰蛋”
“凤凰?”
“错”
“凤凰蛋?”
“错”
“这是个哲学问题....”
“别扯啦,错的,好了,连续三次错了,你失去回答权”
悲伤的维奥莱特抱着羊皮纸坐在台阶上,一直都等到了宵禁,也没有人来。
维奥莱特想了想打算去海格的小屋凑合一晚,却发现他留了个便条,和邓布利多出去了。
很好,这下连邓布利多都找不了了。
维奥莱特给自己施了个阿尼玛格斯,用嘴叼着羊皮纸卷,她打算跑回霍格沃兹在有求必应室里睡一晚。
霍格沃茨深夜的走廊漆黑一片,冰冷的月光透过高窗,在地板上投下扭曲的、枝杈般的斑驳光影。
但这片极致的黑暗并未对维奥莱特造成任何阻碍。她轻盈地、悄无声息地踩在冰冷的石地上,一双巨大的、清澈的蓝色眼眸在黑暗中,敏锐地捕捉着一切细微的光线和动静。
她正维持着雪豹的阿尼玛格斯形态。这身银白色带有黑色玫瑰状斑点的皮毛在黑暗中如同一件完美的隐身衣,厚实的肉垫让她行走时没有一丝声响。
然而,卓越的夜视能力有时也是一种负担。窗外狂风呼啸,吹得城堡外的古树疯狂摇曳,那些投在墙上的舞动黑影,在她眼中被无限放大细节,扭曲盘结,像极来阿不福思给她讲的,关于吃人树妖的故事。
突然,一阵急促的“扑棱棱”的声音猛地从她头顶的拱门横梁上响起,一个黑影急速掠过。
“嗷咪”
维奥莱特吓得浑身毛都炸了起来, 猛地一低头,强壮的后肢发力,像一道银白色的闪电般慌不择路地向前冲去。
还没跑出几步,她突然感到后颈皮一紧,整个身体瞬间被提离了地面,四爪悬空。
这手法……这精准而毫不温柔的提拎方式……有点熟悉啊。
她僵硬地、慢吞吞地扭过毛茸茸的脑袋,对上了一双漆黑,深不见底的眼睛。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正站在阴影里,面无表情,眉头紧锁,如同捏着一只不听话的小猫后颈一样拎着她。他的黑袍几乎与走廊的黑暗融为一体,只有那双眼睛闪烁着极其不耐的寒光。
“加兰德小姐,”他冰冷平滑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响起,带着一种能把空气冻结的质感,“真是‘好久不见’,在走廊里非法阿尼玛格斯形态狂奔,你是迫不及待地想为拉文克劳的学院分数做出点‘贡献’吗?”
维奥莱特疯狂地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咕噜声,大大的尾巴讨好地卷了卷,试图摆动一下,却因为被拎着而显得十分滑稽。
斯内普教授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极轻的、意味不明的冷哼,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就这么拎着这只“猫科动物”,大步走向拉文克劳塔楼。
站在那扇光滑的老木门前,他松开了手。维奥莱特蹲在他旁边,一动也不敢动。
鹰环还是懒懒的样子
“这个世界上是先有凤凰还是还有凤凰蛋”
斯内普教授“.......”
维奥莱特痛苦的用两只爪子捂住了自己的头。
斯内普教授盯着那该死的门环,薄薄的嘴唇几乎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从牙缝里挤出威胁“你要是再不开门,我就......”
“哎哎哎?”鹰环像是被踩了尾巴一样突然精神了,声音提高了八度,“威胁我? 拉文克劳讨厌威胁!就不开!再见!”
说完,它甚至非常拟人化地把头一扭,彻底转了过去,只留给门外两人一个冷冰冰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后脑勺。
西弗勒斯·斯内普教授:“……”
维奥莱特 加兰德“........”
他站在原地,黑袍无风自动,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维奥莱特毫不怀疑,如果目光能杀人,那鹰环此刻已经变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最终,他极其缓慢地、极其危险地转向了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墙缝里的维奥莱特·加兰德。
维奥莱特·加兰德几乎要习惯了这种双脚离地、视野晃荡的移动方式。此刻,她正像一只被母猫叼住后颈的幼崽,百无聊赖地晃荡在半空中,看着霍格沃茨城堡冰冷的石地板在身下有规律地向后掠去。斯内普教授拎着她——动作依旧精准且毫不温柔——黑袍在他身后翻滚出汹涌的波浪,大步流星地朝着地窖的方向疾行,仿佛手里提着的只是一件不太重要但必须处理的包裹。
地窖门“砰”地一声在他们身后关上,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室内阴冷的空气和熟悉的魔药材料混合气味包裹而来。
斯内普教授松开了手。维奥莱特轻巧落地。
教授甚至没多看她一眼,只是头也不回地朝着角落一挥魔杖。原本堆在扶手椅上的、看起来相当柔软的天鹅绒软垫被精准地抽了出来,“啪”地一声轻响,落在了沙发上。
紧接着,书架高处,那个熟悉的上面用优雅的花体字刻着“毛茸茸小姐”的木杯稳稳地落在茶几上,自动注满了水。
做完这一切,斯内普教授才终于侧过半个身子,瞥了那个软垫和水杯一眼,然后目光落在维奥莱特身上,嘴角极其轻微地、近乎讽刺地扯动了一下。
“睡吧。”他声音平板,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在陈述一个最平常不过的事实,“反正你也习惯了。”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径直走向办公室后方那扇通往他私人卧室的门,黑色的身影消失在门后,伴随着一声清晰的、落锁般的“咔哒”声,将外界的纷扰与他自身彻底隔绝。
维奥莱特站在原地,听着卧室里再无声响传来,又看了看软垫和刻着戏谑称呼的杯子,最终认命般地叹了口气。
好吧,至少今晚不用睡有求必应屋了。她走到软垫前蜷缩下来,出于某种奇怪的、近乎于“习惯”的安心感,维奥莱特很快就在这片属于斯内普教授的、独一无二的寂静里,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