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董店梨花木镜架的委托顺利解决,“云城异闻录编辑部”的名声在特定的小圈子里悄然传开。虽然酬金微薄,但楚星玄更看重的是这个身份带来的掩护,以及通过接触各种“怪谈”事件,收集零散信息的渠道。
然而,平静的日子没过几天,一个意想不到的委托,通过加密邮箱发送到了“编辑部”。
邮件内容很简短,却让楚星玄瞬间警惕起来。
“楚先生,阿雅小姐,‘编辑部’的业务拓展令人印象深刻。现有要事相商,关乎‘镜’之秘辛与‘聆渊’之踪。若有意,明日下午三时,‘忘尘’茶社,天字雅间,静候。旧友。”
邮件没有署名,但“楚先生”、“阿雅小姐”的称呼,以及直接点出“镜”(指向北山古墓青铜镜和古董店镜架)和“聆渊”(聆渊会),无不表明发信人对他们的真实身份和近期动向了如指掌!
“是那个送信人!”阿雅惊呼,脸上带着紧张和好奇,“他……他这次直接约我们见面了?”
楚星玄盯着邮件,目光锐利。这个一直隐藏在幕后,时而提供关键线索,时而发出警告的神秘人,终于要浮出水面了吗?是敌是友,终于要见分晓。
“忘尘茶社……”楚星玄搜索了一下这个地点,是位于城南文化区的一家高档茶社,环境清幽,注重隐私。“他选了个公开但又相对封闭的地方。”
“我们去吗?”阿雅问道,“会不会是陷阱?”
“风险与机遇并存。”楚星玄沉吟道,“他对我们似乎没有直接的恶意,反而多次提供帮助。这次主动现身,或许有重要情报。而且……”他眼中闪过一丝自信的光芒,“以我现在的实力,就算有陷阱,也未必不能应付。”
五块碎片在身,秩序烙印初成,他的底气足了很多。
第二天下午,楚星玄和阿雅稍作伪装,准时来到了“忘尘”茶社。茶社是仿古建筑,回廊曲折,竹影婆娑,确实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在服务生的引导下,他们来到了僻静的“天字”雅间。
推开雕花木门,雅间内焚着淡淡的檀香,临窗的茶桌前,已经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的男子,穿着一身合体的浅灰色中式立领衬衫,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气质儒雅温润,像是一位学者或者艺术家,与楚星玄想象中神秘莫测的送信人形象大相径庭。
男子见到两人,微微一笑,起身相迎,动作从容不迫:“楚先生,阿雅小姐,冒昧相邀,还请见谅。在下,苏砚。”
他的声音温和醇厚,给人一种值得信赖的感觉。但楚星玄的能量感知却告诉他,这个苏砚体内蕴藏着不弱的力量,而且气息内敛深沉,绝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苏先生。”楚星玄平静地点头,与阿雅在对面坐下,开门见山道,“不知苏先生屡次相助,又此次约见,所为何事?”
苏砚不疾不徐地为他们斟上清茶,茶香袅袅。“楚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不绕圈子了。我关注二位,或者说,关注‘钥匙’的动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轻轻抿了口茶,继续道:“首先,请允许我表明立场。我,以及我所代表的‘守秘人’组织,并非二位之敌。我们的宗旨,是记录、研究并在一定限度内引导异常现象,避免其对社会造成过大冲击,同时……监视那些试图滥用异常力量的存在。”
“守秘人?”楚星玄和阿雅都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一个古老而松散的组织,成员多是像我这样的‘记录者’和‘观察者’。”苏砚解释道,“我们不像‘星耀’那样具备强制力,也不像‘聆渊会’那样追求危险的力量。我们更倾向于在幕后维持一种平衡。”
“所以,你之前给我们传递信息,是为了维持平衡?”楚星玄问道。
“可以这么理解。”苏砚点头,“‘星耀’内部派系林立,‘净化派’的激进理念对我们所维护的平衡是巨大威胁。而‘聆渊会’的复苏更是灾难的前兆。你,楚星玄,作为‘秩序之钥’的持有者,是当前变数中至关重要的一环。帮助你,在一定程度上,就是帮助维持平衡。”
“你知道‘聆渊会’的目的?”楚星玄抓住了重点。
苏砚的神色严肃了一些:“他们崇拜所谓的‘深渊之音’,追求终极的‘真实’与‘融合’。他们认为现世是虚幻的牢笼,唯有打破秩序,引动深渊,才能让一切回归‘真实’。而‘秩序之钥’,是他们计划中最大的阻碍,也是……某种意义上的‘钥匙’。”
“钥匙?打开深渊之门的钥匙?”楚星玄皱眉。
“不完全是。”苏砚摇头,“更准确地说,是稳定‘门扉’,或者……决定门扉开启方向的‘钥匙’。具体的奥秘,即便在我们‘守秘人’的古老记载中也语焉不详。但可以肯定,一旦让‘聆渊会’集齐所有碎片,或者找到替代品,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向楚星玄:“你手中的碎片,不仅是力量,更是责任。”
楚星玄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信息。苏砚的解释听起来合理,但他并没有完全相信。“你这次约我们出来,不只是为了表明立场和告知风险吧?”
苏砚笑了笑,从随身携带的一个古朴皮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点开几张图片推给楚星玄。
“这是我们从特殊渠道截获的信息。‘聆渊会’近期在云城活动频繁,他们的下一个目标,可能与这个有关。”
图片上显示的,是一面造型奇特的青铜镜的拓片图案。镜子边缘雕刻着扭曲的、如同触手般的纹路,镜钮则是一个狰狞的鬼首。这镜子的风格,与北山古墓那面光洁的青铜镜截然不同,充满了邪异感。
“这是‘魇祷之镜’,传说能映照人心最深处的恐惧与欲望,并能将镜中影像在一定程度上投射到现实,扭曲认知。”苏砚沉声道,“根据我们的情报,‘聆渊会’似乎正在寻找这面镜子,或者其碎片。他们可能想利用它,在云城制造大规模的混乱,为他们真正的计划做准备。”
楚星玄看着那邪异的镜纹,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不祥。“这镜子在哪里?”
“不确定。”苏砚摇头,“‘魇祷之镜’在历史上多次出现又消失,最后一次有明确记载是在百年前的一场动乱中碎裂,碎片散落。我们怀疑,云城可能藏有其中一块碎片,或者有关于其下落的线索。”
他顿了顿,看着楚星玄:“我希望,‘编辑部’能帮忙留意与这面镜子相关的任何信息。你们现在接触的层面,或许能接触到我们‘守秘人’不易触及的线索。作为回报,我会继续为你们提供必要的情报支持,并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提供帮助。”
楚星玄与阿雅对视一眼。苏砚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可以说是互惠互利。有了“守秘人”这个信息渠道,他们对云城暗流的把握能清晰很多。
“可以。”楚星玄点了点头,“我们会留意。”
“太好了。”苏砚露出欣慰的笑容,又从皮包里取出一个小巧的、类似老式怀表的金属物件,递给楚星玄。“这是一个简易的能量信标,如果你们遇到无法解决的危险,或者有重要发现,可以激活它,我会尽力赶到。当然,范围仅限于云城城区。”
楚星玄接过信标,触手冰凉,能感觉到其中精巧的能量结构。“谢谢。”
会谈在相对融洽的气氛中结束。离开茶社,走在夕阳映照的街道上,阿雅忍不住问道:“楚大哥,你觉得这个苏砚,真的可信吗?”
楚星玄把玩着那个能量信标,目光深邃:“至少目前看来,他的利益与我们没有直接冲突。‘守秘人’……姑且可以作为一个临时盟友。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抬头看向远方:“‘魇祷之镜’……看来云城又要不太平了。阿雅,让‘编辑部’多留意与‘镜子’,尤其是造型古怪的古镜相关的传闻。”
“明白!”阿雅用力点头。
就在楚星玄和阿雅离开后不久,“忘尘”茶社对面的一座阁楼上,窗帘微微晃动。一个穿着快递员制服的身影放下望远镜,按住了耳边的通讯器。
“目标已与‘守秘人’苏砚接触。会谈约三十分钟,气氛平和。苏砚提供了关于‘魇祷之镜’的情报。”
通讯器那头沉默片刻,传来那个经过处理的电子音:
“守秘人也插手了……继续监视。重点注意‘钥匙’持有者接下来的动向。‘镜’的计划,不能有任何闪失。”
“是。”
阁楼上的身影悄然隐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楚星玄并不知道,他与苏砚的会面,已然落在了另一方的眼中。围绕“镜”的暗战,悄然拉开了序幕。而他所寻求的真相与答案,似乎也与这些光怪陆离的“镜影”,越来越紧密地纠缠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