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调查组的定音锤,砸碎了华阳事故的迷雾,也砸开了北江省刮骨疗毒的闸门。王磊的“磐石”国标得以正名,但那份沉甸甸的“领导责任”处理意见,如同无形的枷锁,悬于头顶。然而,此刻的王磊,心思已全然不在个人荣辱得失之上。国安厅密室里揭示的“振远安防”及其背后盘根错节的跨国黑网,让他清晰地意识到,真正的战争,才刚刚开始。
“振远安防…”王磊站在省工信厅厅长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城市渐次亮起的灯火,眼神却锐利如鹰隼,穿透这繁华的表象,落向那深不可测的黑暗,“这条毒蛇的七寸,必须捏住!”
他转身,拿起红色保密电话,拨通了国安厅长李明扬的专线,声音沉静却带着千钧之力:
“李厅长,振远安防这条线,必须深挖快打!我建议,双管齐下!第一,明线:省工信厅立即启动对全省所有持有甲级安保资质企业的‘磐石’国标合规性及业务规范性专项大检查!重点查安全技术防范系统的核心设备来源、安装标准、操作流程是否符合‘磐石’国标!振远安防作为重点目标,首当其冲!用最硬的尺子去量,逼它露出破绽!”
“第二,暗线:请国安厅主导,动用一切技术力量和秘密渠道,深挖‘地平线资本’与‘黑水星’的资金链条、人员渗透路径,特别是‘毒蝎’库尔曼·伊万诺夫可能的藏匿地点和近期动向!同时,彻查振远安防承接的所有政府、大型国企项目档案,尤其是涉及恒力、华阳、北岸新区等敏感区域的!找出所有异常点、可疑人员接触记录!我厅提供所有相关项目审批、技术标准备案等内部资料,全力配合!”
“好!王厅长思路清晰!”李明扬的声音带着棋逢对手的默契和战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我这边立刻部署!技术侦查和秘密力量同步启动!让这条披着羊皮的毒蛇,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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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市郊,宏远化工物流基地。夜色如墨,巨大的储罐群在探照灯下投下幢幢黑影,如同蛰伏的钢铁巨兽。基地核心区域已被警方严密控制,警戒线在夜风中猎猎作响。临时指挥部灯火通明,气氛凝重。
陈明远脸色疲惫,但眼神却异常清醒,甚至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亢奋。他刚刚亲自监督技术组完成了对A3罐区所有可疑残留物的二次加密封存,并拒绝了李茂才“安排大家去市里休息”的提议。裤袋里那部私人手机,如同定时炸弹般沉甸甸的。那通冰冷的死亡威胁言犹在耳:“多管闲事的人…容易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恐惧从未远离,但一种更强烈的屈辱感和身为技术官僚被彻底激怒的执拗,支撑着他。他不能退!退了,宏远这潭浑水下的毒瘤就可能被重新掩盖,华阳的悲剧就可能重演!
“陈厅,省厅加密急电!”安全处骨干拿着一个平板大小的专用通讯终端快步走来,神色肃然。
陈明远立刻接过,输入动态密码解锁。屏幕上跳出王磊亲自签发的指令:
“明远同志:宏远物流A3罐区发现线索意义重大,务必确保现场及物证绝对安全!省公安厅刑侦总队、省安监局危化品稽查支队联合工作组已出发,将于凌晨三点抵达接管!在此之前,坚守阵地!提高警惕!另,省厅已启动对振远安防全省业务合规大检查,宏远物流若与其有安保合作,立刻封存所有合同、监控记录、人员档案!此令,王磊。”
指令清晰,支援在途!陈明远心中稍定,但“振远安防”四个字,却让他心头猛地一跳!宏远物流的安保业务…正是外包给了振远安防!而且是李茂才力推的“战略合作”!
“立刻去安保监控中心!”陈明远当机立断,“封存振远安防在宏远的所有合同文本、人员进出记录、特别是近三个月所有监控录像原始存储!尤其是A3罐区及周边!通知基地安保部,振远派驻宏远的所有安保人员,原地待命,配合调查!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接触相关设备和资料!”
命令下达,陈明远亲自带队,直奔基地安保监控中心。他心中警铃大作,宏远物流的违禁品、振远安防的安保、再加上那通精准的死亡威胁…这绝不仅仅是巧合!
安保监控中心大门紧闭。陈明远敲门,无人应答。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
“破门!”陈明远厉声下令!
随行的经警毫不犹豫,用破门锤猛地撞开厚重的防火门!
门开的瞬间,一股焦糊味扑面而来!监控中心内一片狼藉!巨大的监控屏幕墙一片漆黑,主控台几个关键服务器机柜冒着缕缕青烟!地面上散落着被暴力破坏的硬盘碎片和烧毁的电路板!
“妈的!”安全处骨干怒骂一声,“硬盘被物理销毁了!有人抢在我们前面动了手!”
陈明远脸色铁青,看着眼前被刻意破坏的现场,一股寒意夹杂着滔天怒火直冲头顶!振远安防!果然是你们!动作好快!好狠!
“查!值班人员呢?!”陈明远声音冰冷。
“报告!今晚负责监控中心的值班记录上…是振远安防派驻的安保队长赵坤!但现在…人不见了!电话关机!”基地安保部负责人脸色惨白地回答。
赵坤!这个名字瞬间印入陈明远脑海!他猛地想起,那辆幽灵槽罐车进入基地时,正是这个赵坤当班负责门禁安检!而李茂才当时含糊其辞的解释里,也提到过“夜班调度可能临时有安排”!
“立刻封锁所有出入口!搜!掘地三尺也要把赵坤给我揪出来!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陈明远几乎是吼出来的,他知道,赵坤很可能就是关键人证,甚至是执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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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宏远基地内一片混乱、全力搜捕赵坤的同时。距离基地五公里外,一条废弃县道旁的密林中。
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越野车如同幽灵般停在阴影里。车内,一个戴着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的男人,正对着加密卫星电话低声汇报,语气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轻松:
“…目标监控中心核心存储已物理销毁,无法恢复。痕迹清理干净。‘鼹鼠’赵坤已按预案处理,沉入临江三号码头废弃船坞水下,保证十二小时内不会被发现。宏远这条线,暂时断了。”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传来一个同样经过变声处理、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
“做得好。‘蝎尾’。”
“宏远只是棋盘一角。真正的风暴在省城。王磊…已经开始用‘磐石’的尺子,量我们的‘安保’了。他的命…留不得了。”
代号“蝎尾”的鸭舌帽男人眼神瞬间变得如同毒蛇般阴冷:“明白。‘巢穴’已收到‘毒蝎’传回的省工信厅检查计划。目标行程、安保漏洞正在分析。何时动手?”
“等信号。”冰冷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磐石’砸向振远之日,就是王磊命陨之时!让这块碍眼的石头,和他那该死的标准,一起粉碎!”
电话挂断。“蝎尾”收起卫星电话,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发动汽车,无声地融入更深的黑暗。车窗外,临江的灯火在远方闪烁,如同巨兽沉睡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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省工信厅厅长办公室。凌晨三点。
王磊毫无睡意,站在巨大的全省工业地图前,目光如炬。宏远物流监控中心被毁、关键安保人员赵坤失踪的消息已经传来。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对手的反扑只会更加疯狂。但这也恰恰证明了振远安防的做贼心虚和宏远物流问题的严重性!
内线电话响起,是加密线路。
“王厅,我是明远。”陈明远的声音透过电波传来,带着一夜未眠的沙哑和一种劫后余生的凝重,“省厅和公安的联合工作组已抵达宏远,现场和物证完成移交。振远安防派驻人员已被控制问询,但核心的赵坤…失踪了,正在全力搜捕。监控数据…被物理销毁,无法恢复。”
“知道了。你做得很好,顶住了压力。”王磊的声音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认可,“宏远的水,深得很。赵坤是关键,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振远安防在宏远的业务,必须一查到底!你暂时留在临江,配合联合工作组深挖,重点是振远安防如何渗透、如何利用其安保身份为违规操作提供掩护!特别是与那辆幽灵槽罐车、与硝化甘油的关联!”
“是!请厅长放心!”陈明远的声音明显振奋了一些,王磊的信任和赋予的重任,如同一针强心剂,“我一定把宏远这潭浑水,搅个底朝天!”
放下电话,王磊的目光重新落回地图上“振远安防总部”的标注点上。对手的狠毒和高效,让他更加清醒。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较量,对方已经开始瞄准他的性命。
手机震动,一条来自国安厅李明扬的加密信息闪现:
“王厅,‘毒蝎’库尔曼踪迹锁定!高度疑似藏匿于邻省边境某废弃林场!已协调国际刑警及邻省国安、公安,准备联合收网!另,振远安防总部技术渗透有重大发现:其核心服务器隐藏分区,检测到异常加密数据流,疑似与境外‘地平线资本’进行实时通讯!破解需时间,但已锁定其物理位置及部分跳转路径!收网‘毒蝎’同时,可对振远总部发动突袭,双线作战!”
王磊眼中精光爆射!
“毒蝎”行踪锁定!振远总部露出破绽!
战机稍纵即逝!
他立刻回复,只有斩钉截铁的两个字:
“行动!”
窗外,黎明前最深的黑暗正在褪去,东方天际已泛起一丝鱼肚白。王磊矗立在晨曦微光中,如同一块历经风暴洗礼、却愈发坚硬冷峻的磐石。他深知,对“毒蝎”的抓捕和对振远总部的突袭,将是一场硬仗,更可能引爆对手最后的疯狂反扑!那柄悬于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随时可能斩落!
但他毫无惧色。
“来吧!”王磊心中默念,目光穿透虚空,仿佛锁定了那隐匿于黑暗中的毒蛇与蝎子,“看是你们的毒牙利,还是我这块‘磐石’硬!” 风暴眼中心,最终对决的序幕,在黎明前的黑暗中,悄然拉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