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幽深,黑暗气息得如同实质,那丝微弱的气流,正是从这里吹出。
是地下河河道?
还是野兽的巢穴?
亦或是……唯一的生路?
没有时间犹豫了。
留在谷地就是等死。
林平深吸一口气,将AK步枪背好,格洛克手枪握在手中,
打开枪上的战术手电,依旧用布蒙着,只留微光,毫不犹豫地俯身,钻进了洞口。
洞穴内狭窄逼仄,充满刺鼻的霉味和某种动物的腥臊气。
他只能匍匐前进,手电的微光,仅能照亮前方,不到一米的距离,四周是湿冷粗糙的岩壁。
耳边能听到,滴滴答答的水声,还有自己粗重的呼吸,和身体摩擦地面的声音,在洞内回荡,放大了无数倍。
他爬行了大约十几米,洞穴开始变得宽敞一些,可以弯腰行走了。
但脚下的路,变得湿滑泥泞,是厚厚的蝙蝠粪便。
头顶上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隐约能看到,倒挂着的无数黑影,是一个巨大的蝙蝠巢穴。
林平屏住呼吸,尽量不惊动,这些可能携带病毒的生物,加快脚步向前。
又前行了数十米,前方出现了,微弱的光亮,还有隐约的水流声。
他心中一振,加快速度。
光亮越来越大,最终,他钻出了洞口,眼前豁然开朗。
洞口隐藏在一处瀑布的后方,水帘如同珠幕,遮挡了入口。
瀑布下方是一个清澈的水潭,水潭另一边,则是更加茂密、仿佛从未有人涉足的原始丛林。
阳光透过水幕,折射出七彩的光晕。
他成功摆脱了那个死亡谷地!
但林平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迅速检查了周围环境,确认暂时安全后,
蹲在水潭边,掬起冰冷的潭水,狠狠洗了把脸,冰冷的感觉,让他精神一振。
他快速处理了一下,身上比较深的伤口,用急救包里的止血粉和纱布简单包扎。
然后,他需要做出决定。
原定接头点,肯定不能去了,行踪已经暴露,整个行动计划,可能都已泄露。
他现在是真正的孤雁,没有支援,没有后路。
任务还要继续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就被他掐灭。
任务必须继续。
这是他的职责,也是他活下来的唯一意义。
既然“林平”的身份,可能已经暴露,
或者说从一开始就是个陷阱,那么他必须用新的方式潜入。
他摊开那张防水地图,就着瀑布旁的光线,仔细研究起来。
目标区域,还在更深的境外。
既然常规路线走不通,他只能选择一条,更加艰难、几乎不可能,被预料到的路径,就是横穿这片地图上,标注为“极度危险、地形复杂、有未知土着部落活动”的纵深原始雨林。
这将是一段九死一生的旅程。
但他别无选择。
林平收起地图,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而冰冷。
他喝饱了水,将水壶灌满,又检查了一遍好所剩无几的压缩干粮和药品。
然后,他义无反顾地踏入了,瀑布另一侧,那片更加幽深、仿佛能吞噬一切的绿色地狱。
雨林深处是另一个世界。
参天巨木的树冠,层层叠叠,将阳光彻底隔绝,
只有零星的光斑,如同金币般洒落在厚厚的、散发着腐败气息的落叶层上。
空气湿热得,如同蒸笼,每呼吸一口,都带着沉重的湿意,
各种奇形怪状的昆虫嗡嗡飞舞,手臂粗的藤蔓像巨蟒般,从树枝上垂落。
林平用军刀劈砍着,挡路的荆棘和藤蔓,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
脚下是松软滑腻的腐殖质,隐藏着盘根错节的树根,和可能致命的坑洞。
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指南针在这里,受到地磁干扰,时灵时不灵,他更多是依靠,太阳的模糊方位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方向感,
他不仅要辨认方向,还要提防无处不在的危险,
伪装成枯叶的毒蛇、潜伏在积水中的蚂蝗、带有尖刺的植物,甚至可能存在的,猎头部落的陷阱。
食物很快成了最大的问题。
压缩干粮所剩无几,必须节省。
他依靠着父亲早年传授的,野外生存知识,以及自身超常的感官,寻找着一切可以果腹的东西。
苦涩但能补充水分的某种藤蔓汁液、富含蛋白质的肥硕幼虫,
用被他削尖的树枝,偶尔能捕获一只体型类似,山鼠的小兽,
每一次进食,都像是一场冒险,他必须仔细辨别,避免中毒。
夜晚更加难熬。
气温骤降,湿冷入骨。
他不敢生火,那无异于自杀式的信号。
只能寻找巨大的树洞或者岩缝,用宽大的树叶勉强遮蔽身体,
抱着武器,在各种夜行生物的嘶鸣和吼叫声中,保持半睡半醒的警觉。
灵泉水滋养出的强健体魄,此刻成了他活下去的最大依仗,抵抗着疾病和疲惫的侵蚀。
第三天,他遭遇了一场,突如其来的热带暴雨。
天空仿佛漏了,雨水如同瀑布般,倾泻而下,能见度瞬间,降至极低。
林平躲在一棵巨大的板根树下,但雨水还是很快浸透了,他好不容易才捂得半干的衣物。
更糟糕的是,山洪开始爆发,浑浊的洪水,从高处奔涌而下,瞬间淹没了,低洼地带。
他被迫向更高的地方转移,在暴雨和泥泞中,艰难跋涉,好几次险些被急流冲走。
最终,他爬上一处相对安全的石崖,蜷缩在岩石凹陷处,看着脚下已成汪洋的雨林,
第一次感到了,大自然的恐怖伟力和个体的渺小。
暴雨持续了,整整一天一夜,才渐渐停歇。
雨林被洗刷一新,但也变得更加危机四伏,
地面更加泥泞湿滑,隐藏的坑洞被积水掩盖,河流水位暴涨,难以渡过。
林平的脸色苍白,嘴唇干裂,
长时间的饥饿、潮湿和紧张,开始消耗他的体力。
但他眼神中的火焰,并未熄灭,反而在绝境中,燃烧得更加炽烈。
他像一头受伤,但意志顽强的孤狼,舔舐着伤口,继续向着既定的方向跋涉。
第七天,他在一条因为暴雨,而变得异常宽阔湍急的河流前,停下了脚步。
对岸,就是地图上标记的目标区域的边缘。
河水浑浊,打着漩涡,水下情况不明,贸然渡河九死一生。
他沿着河岸行走,寻找合适的渡河点。
突然,他的目光凝固在远处河滩上的一样东西上,
那是一小片被河水冲上岸的、颜色鲜艳的碎布,
与他背包里,那套雇佣兵服装的布料,极为相似。
心脏猛地一跳!
这里出现过其他人?
是敌是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