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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核归程·山城新貌

孨宁宁梗着脖子,下巴抬得老高,杏眼里的泪珠像两滴泡透了的水晶,快要盛不住。长长的睫毛被泪水粘成几缕,轻轻颤动时,活像两把沾了晨露的小扇子,每一下都扇得人心头发紧。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尾音颤巍巍的:“五特哥,我跟你跑了多少地方啊——黑宁城那破地方,吃口饱饭都难;永熙城的雨巷,天天踩泥巴;黑盛城的打铁铺,熏得我满身火星子;到了这黑顺城,风跟刀子似的刮脸。你凭啥把我一个人留下?那空房间晚上黑得吓人,我总做噩梦,梦见你走在前面,我穿着小鞋拼命追,怎么都追不上,最后连你影子都被山雾吞没了!”

五特被她缠得没辙,又心疼她这副模样,伸手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还带着山野里青草和野花的淡香。他无奈地叹气:“真是怕了你了。跟紧我,把我手抓死,不管是石头滚下来还是脚滑,半点儿都不能松,听见没?”宁儿立马破涕为笑,脸上还挂着泪珠,像雨后刚开的野蔷薇,花瓣上的水珠顺着纹路往下滚。她攥着五特的手腕,指节都捏得发白,仿佛一松手,五特就会被这山间的风卷走,再也找不着。

两人跟周奎道别后,沿着谷口的山路往黑山城走。这路陡得吓人,几乎是贴着悬崖壁的八十度陡坡,脚下的碎石被雨水泡得松松垮垮,稍一用力就“哗啦”往下滑,下面就是云雾缭绕的深谷,连崖壁上筑巢的飞鸟都不敢轻易往下飞。五特走在前面,后背绷得像张拉满的弓,左手死死扣着旁边凸起的岩石,指腹磨得发红,指尖因为用力都泛了白;右手反过来攥着宁儿,指尖的灵智核悄悄亮起一道淡蓝色的光——这是他在外五年练出来的本事,能提前扫出三里地内的危险。每一步都踩在石缝里,跟在刀尖上跳舞似的。宁儿的淡青色裙摆被路边的荆棘勾破了好几处,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小腿,上面划了几道浅浅的血痕,渗着细密的血珠。膝盖更是蹭掉了一块皮,泥沙粘在伤口上,火辣辣地疼,但她咬着下唇,一声都没哼,只是把五特的手抓得更紧,额头上的汗珠子顺着鬓角往下淌,把耳边的碎发都浸湿了。

走了约莫两个时辰,头顶的太阳越升越高,把山间的寒气都驱散了,崖壁晒得微微发烫。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声,跟密集的鼓点似的,由远及近,震得头顶的碎石簌簌往下掉。五特瞬间停下脚步,浑身肌肉都绷紧了,右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玄铁令牌——那令牌是黑山特有的玄铁做的,上面刻着复杂的山纹,既是他的身份凭证,也是危急时刻的靠山。

很快,一队穿黑甲的士兵策马奔来,甲胄在太阳底下泛着冷光,马蹄扬起的黄土像一条黄龙。他们看见陡坡上的五特和宁儿,赶紧猛勒缰绳,马猛地抬起前蹄,发出一声嘶鸣,溅起一片碎石。士兵们利落地跳下马,铠甲碰撞着“哐当”响,动作整齐得像一个人。为首的士兵看清五特腰间的令牌,瞳孔猛地一缩,“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右手握拳重重砸在胸口的甲胄上:“黑山城戍卫营队长赵武,参见五特大人!”

五特伸手扶他起来,指尖刚碰到对方的甲胄,就被那股子寒气激得打了个哆嗦——这队人肯定在山里守了不少时候,甲胄都冻透了。他压着心里的急劲儿问:“黑山城现在怎么样了?我走的时候才十三岁,这一去就是五年,家里的城墙、街道,还有城主府那口甜水井,都变样了没?”

赵武“噌”地站起来,甲胄上的铁环“哗啦”作响,脸涨得跟煮熟的虾子似的,声音都带着颤:“大人,现在的黑山城可牛了!以前的旧城墙早拆了重建,新墙用的都是黑山的青条石,比以前高了三尺,厚得能并排走两辆马车,攻城锤都砸不动!城池往东西两边扩了好几倍,以前城外的荒坡、乱葬岗,现在全盖满了青砖瓦房!城里的新房子一眼望不到头,都是青砖黛瓦的院子,院里种着石榴、海棠,比以前的土坯房结实多了,也好看多了。不光如此,还盖了三所学堂,孩子们背着粗布书包,天天蹦蹦跳跳去上课;工坊也多了,打铁的、织布的、做陶的,整天叮叮当当响个不停,烟筒里的烟都能把天染黑。街上挤满了人,挑担子的货郎、吆喝的小贩、往来的车马,比以前繁华十倍都不止!”

到了城主府的朱漆大门前,门里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跟小鼓似的敲在青石板上。一个穿正红色衣裙的女子猛地跑了出来,裙摆被风吹得展开,像一朵迎着太阳开的红玫瑰,正是虎岩儿。她比五年前高了不少,身上的少女气没了,出落得亭亭玉立,发间别着一支赤金点翠的发簪——那是五特临走前用第一笔工钱买的,现在还好好戴着,在太阳底下闪着细碎的光。她一看见五特,眼睛瞬间就红了,跟被晨露打湿的石榴籽似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没等五特开口,她就扑进五特怀里,双臂紧紧环着他的腰,力道大得像要把自己嵌进去,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五特,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这五年,我天天来城门口等,春天等桃花开,夏天等蝉叫,秋天等树叶落,冬天等下雪,连下雨天都撑着油纸伞站在门洞里,就怕错过你!”

五特的胳膊先是僵了一下,随后轻轻环住她,手掌顺着她的后背慢慢拍着:“我这不是回来了吗?让你等了这么久,是我不好。”他能感觉到怀里的人在发抖,也能闻到她发间皂角混着胭脂的香味,心里又酸又涩,满是愧疚。

这时,一个穿淡绿色衣裙的女子从门里走了出来,脚步慢悠悠的,像一竿挺拔的翠竹,是骨玲。她的裙摆上绣着细密的竹叶,走起来轻轻晃着,跟竹叶在风里动似的。她没像虎岩儿那么激动,只是站在不远处的石榴树下,脸上带着温和的笑,但眼睛里藏着化不开的思念,就像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五特,欢迎回来。”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柔,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像是憋了好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出口。

五特心里一揪,愧疚更重了。他松开抱着虎岩儿的手,慢慢走到骨玲面前,轻轻抱了抱她,声音低哑得厉害:“骨玲,让你久等了。这五年,工坊的事、学堂的事,都辛苦你了。”

虎涛在一旁笑着打圆场,伸手拍了拍五特的胳膊:“行了行了,都进屋说!别在门口站着,让人看笑话。我让人备了宴席,全是你爱吃的——炖得烂乎乎的羊肉、烤得流油的鸡,还有你小时候最爱喝的酸梅汤,特意冰在井里镇着,给你接风洗尘!”

一行人簇拥着进了城主府,穿过种着海棠和石榴的院子,刚进正厅,一股浓郁的饭菜香就飘了过来——炖羊肉的醇厚香味、烤鸡的焦香,还有酸梅汤的清甜,混在一起勾得人肚子咕咕叫。八仙桌上摆满了酒菜,青瓷碗碟里冒着热气,连桌子边都烫得不敢摸。宁儿被虎岩儿拉着坐在五特身边,她悄悄扯了扯自己勾破的裙摆,见没人注意,才松了口气,眼睛却一直黏在五特身上,跟只好奇的小麻雀似的,打量着厅里的雕梁画栋。

席间,五特拿起筷子,看向虎涛:“禾满仓的修路工程,现在咋样了?黑山西村那边的山硬得很,石头又多,他一个人怕是忙不过来。”

虎涛夹了一块炖得油光锃亮的羊肉放进嘴里,嚼得满嘴流油,含糊不清地说:“那小子能耐着呢!力气大得能扛着石碾子走半里地,脑子也活泛,知道用木楔子楔进石头缝里省力气。黑山城到黑山西村的路早就扩宽了,铺的都是从黑顺城运来的青石板,足足三层厚,下雨天踩上去都不打滑,马车跑起来稳得很。现在正带着人往黑山拉拉主山脉挖,估摸着再过两个月就能和黑顺城那边接上。”

五特顺着虎涛的目光看去,荻花庭、大黑、何奎等人都坐在桌旁,脸上的笑跟浸了蜜似的。他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又给其他人一一满上,举起酒杯笑着说:“大家都是自家人,别拘束,先吃饭,边吃边聊。”

酒杯刚碰到一起,席间的气氛就跟点着的爆竹似的炸开了。宁儿捧着一碗酸梅汤,小口小口地抿着,听见大家说起五特的事,眼睛亮晶晶的,忍不住插了句嘴:“五特哥在黑顺城的时候,还帮周奎城主规划谷口呢,说要让四辆马车并排走!”她声音脆生生的,跟山涧的泉水似的,众人都笑了起来,虎岩儿更是揉了揉她的头发,夸她机灵。

荻花庭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那杯子是新河镇烧的白瓷杯,釉色光溜溜的能照见人影。他温声说:“五特,你这五年在外头跑,没少为咱们黑山城操心。去年永熙城闹粮荒,粮价涨得没边儿,一斗米能换半匹布,要不是你提前让人从河镇调了十万石粮食过去,咱们这周边的流民恐怕就要饿肚子,说不定还会闹出乱子。”

坐在对面的大黑一听这话,立马拍着桌子附和,声音大得震得碗里的汤汁都溅了出来:“可不是嘛!五特大人,您还记得咱们黑风部落以前住的山洞不?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夜里睡觉都得裹着羊皮袄,还是冻得直打哆嗦。多亏您走之前让人送了盖房子的图纸和木料,现在咱们部落家家户户都盖起了砖瓦房,屋里还垒了火炕,冬天烧上柴火,暖得能光脚走路!部落里的娃娃们,现在都敢在屋里打滚了!”他说着,抓起一块烤得金黄的羊腿塞进嘴里,油汁顺着嘴角往下淌,滴在衣服上也不在意,脸上全是真心的感激。宁儿听得瞪大了眼睛,小声问五特:“黑风部落以前住山洞呀?那下雨的时候,会不会漏雨到床上?”五特笑着点头,给她夹了块烤鸡翅膀,让她慢慢听。

何奎也放下筷子,黝黑的脸上带着憨厚的笑,手指在桌布上轻轻划着圈:“大人,河镇的庄稼今年又是大丰收。您当初教咱们的堆肥法子可真管用,把秸秆、牲畜粪便堆在一起发酵,撒到地里比啥都肥。现在地里的麦子长得比人还高,颗粒饱满得压弯了穗子,一穗麦子能搓出满满一把麦粒。咱们不仅够自己吃,还能装成麻袋卖给其他城池,老百姓的口袋都鼓起来了,不少人家都给孩子扯了新布做衣裳,还给媳妇买了银镯子。”

李家坳村长捋着下巴上花白的胡子,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岁月的沉淀:“五特啊,你小时候在咱们村放过牛,还记得村头那棵古树不?那时候村里的路全是泥路,一下雨就变成烂泥潭,拉粮食的牛车陷进去都出不来,得好几个人推。现在好了,禾满仓带着人把青石板路修到了村口,马车直接就能开到田埂边,收庄稼的时候省了不少力气。村里的孩子们也能去城里的学堂读书,背着新做的粗布书包,不用再像以前那样,翻两座山去山那边的私塾了——那私塾先生还老打人手心呢!”宁儿听到“学堂”二字,眼睛更亮了,拉着虎岩儿的袖子问:“岩儿姐姐,城里的学堂有女孩子吗?我也想认字。”虎岩儿笑着说:“当然有,明天我带你去看看。”

石头哥悄悄凑到五特身边,椅子腿在地上蹭出轻微的声响。他压低声音,语气里满是兴奋,眼睛瞪得溜圆:“大人,黑山西村的铬金属矿已经勘探清楚了,储量比咱们预想的还要多,挖个十年八年都挖不完!您走之前留下的冶炼法子,咱们试了好几次,烧坏了三个熔炉,终于成功了!炼出来的铬铁比普通铁器硬好几倍,用它打出来的镰刀,割麦子都不用磨,锋利得很。现在工坊里正加班加点地打造农具和兵器,等拉拉山脉的路修通了,就能运到其他城池去卖,到时候咱们黑山城的铁器肯定能出名!”

王河也跟着笑着补充,手里还拿着一本新印的《千字文》,纸页沙沙响:“新河镇的造纸坊和印刷厂现在可红火了!您设计的那个活字印刷术,真是太好用了——以前印一本书得刻好几天的木板,刻错一个字就全废了;现在拆了活字重新排列,一天能印几十本。咱们印的《千字文》《论语》,纸张白净,字迹清楚,不仅供应城里的三所学堂,还卖到了永熙城、黑盛城,好多私塾先生都来咱们这批发书本呢,说比他们自己手抄的强多了!”他说着,把书递给宁儿,宁儿捧着书,指尖轻轻摸着纸页,好奇地问:“这上面的字,就是学堂里教的吗?”王河笑着点头,给她指了个“山”字,说:“这个字念‘山’,就是咱们黑山的山。”

五特听着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看着身边宁儿好奇的模样,心里像被暖流灌满了,眼眶微微发热。他举起酒杯,站起身,声音里满是感慨:“大家客气了,这些都是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黑山城能有今天的样子,离不开每个人的付出——无论是垦荒种地的农户,还是打铁织布的工匠,或是教书识字的先生,都是功臣。来,咱们干一杯,祝黑山城越来越繁华,祝大家的日子越过越红火!”

众人纷纷举起酒杯,宁儿也端起酸梅汤,跟着五特一起起身,小脸上满是认真。酒杯碰撞的清脆声响在大厅里回荡,像一串快乐的铃铛。席间的欢声笑语,伴随着饭菜的香气,飘出窗外,和院子里海棠花的香气混在一起。夕阳透过窗棂洒进来,金色的光芒落在每个人的脸上,映出满满的幸福与希望,连鬓角的白发、眼角的皱纹,都染上了温暖的颜色。

荻花庭放下酒杯,杯沿沾着细密的酒珠,像缀了圈碎钻,对着五特轻轻一举,脸上的笑意温和得像春日拂过麦田的风:“五特,你这几年可好?在外奔波,风餐露宿的,肯定受了不少苦吧?”话音刚落,他指尖摩挲着杯壁,语气里添了几分感慨,“现在黑山城人口快近千万了,都是从流民堆里筛出来的踏实人,还有西镇、沙窝镇那些地方迁过来的。房子虽说盖了不少,青砖黛瓦的院落排得整整齐齐,但也基本住满了。城外南坡上全是老百姓自己搭的土坯房,糊上黄泥、盖上茅草,勉强遮风挡雨。现在城里的地皮金贵得很,巴掌大一块地,都能换两石麦子,还是新磨的细面。”

“啪”的一声脆响,大黑猛地拍在桌子上,震得碗里的酒晃出了边,溅在青布桌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他性子向来豪爽,嗓门也像村口的铜锣似的,一开口就盖过了周遭的喧闹:“地皮贵怕啥?咱们有粮食!河镇今年的庄稼长得比人还高,麦穗沉得压弯了麦秆,麦粒饱满得发亮。收的粮食堆得跟村头的土山似的,够咱们黑山城人吃好几年!以后再也不用勒紧裤腰带,顿顿喝稀粥了!”

禾满仓闻言,夹菜的筷子顿在半空,瞥了大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带着得意的笑,语气里满是炫耀:“粮食够吃算什么本事?我们沙窝镇的琉璃才叫厉害!透亮得跟山顶的冰棱似的,城里的富户抢着买去镶窗户,阳光一照,满屋子都是彩光。其他城池的商队都排着队来进货,一车琉璃能换十车粮食,赚的钱比你们的麦子多十倍!”

“切!”大黑俩眼珠子瞪得跟铜铃似的,“啪”地把粗瓷酒杯墩在桌上,酒沫子都溅出来了,“琉璃片子能当饭嚼?还是能盛红烧肉?咱黑风部落的陶家伙才是过日子的根本!你看这粗陶碗,掉地上都不带裂的;那带花纹的陶罐子,腌酸菜、泡咸菜,哪家灶房离得了?你们那琉璃瓶瓶罐罐,手指头一滑就碎成渣,寻常人家谁舍得买?”

两人争得脖子上青筋都冒出来了,唾沫星子横飞。这时,新河镇来的李秀才赶紧放下手里的茶碗,俩手连连摆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缝:“二位兄弟别争了,要论实打实的畅销,还得是我们新河镇的书本纸张!你数数,城里头三所学堂,乡下那四五个私塾,哪个学童书包里不揣着我们印的启蒙书?就连街上当铺、粮行的账房先生,天天都来扯我们的毛边纸记账。往后啊,读书人只会越来越多,我们这笔墨纸砚的生意,那是稳赚不赔!”

酒桌上顿时吵吵嚷嚷的,跟街口的菜市场一个样,碗碟碰撞声、谈笑声、争论声混在一块儿,满是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五特端着酒杯,慢悠悠地抿了一口,看着眼前这闹哄哄的景象,嘴角忍不住往上扬——这才是他心里头的黑山城,有吵有闹,有笑有说,处处都透着一股子活泛的生机。

就在这时,石头哥端着酒杯凑了过来,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五特,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还警惕地往四周扫了一圈,那模样跟防着偷油的老鼠似的:“五特,那铬金属的事儿,在这儿说不安全。你瞅这屋里人来人往的,保不齐就混进别的部落的探子。等会儿散了席,咱回黑山西村去,就到老槐树下那石桌那儿聊。这玩意儿可是跟新兵器打造绑在一块儿的,半点都马虎不得!”

接着他絮叨起村里事,声音里满是熟稔的烟火气:“王姨、赵婶身子骨还是那么硬朗,天天早饭后,准能看见她俩搬着小马扎,稳稳当当坐在村口那棵老槐树下。王姨手里纳着鞋底,麻线‘哧溜’一声扯得老长;赵婶就凑在旁边搭话,俩人家长里短地聊,笑声能传半条街。你嫂子林晚更是个能干的,把家里打理得板正极了,床上被褥叠得方方正正,棱棱角角跟刀切似的;后院那片菜畦,青菜、萝卜、小葱长得绿油油、水灵灵的,看着就让人心里舒坦。你妹妹三冬也十七了,出落得跟开春刚冒头的柳芽似的,嫩生生、俏亭亭的,上门提亲的人都快把你家门槛踏破了,王姨每次都笑着摆手,说孩子还小,不急。”

五特端酒杯的手顿了顿,指节微微泛白,声音轻得像落在酒面上的灰尘:“三冬性子犟,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得找个知冷知热、把她放在心尖上的人,绝不能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不是嘛。”石头哥端起酒杯猛灌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了点在衣襟上也不在意,“林晚她娘和赵婶,最近看闺女们的眼神都不一样,总跟盯宝贝似的。大囤二十二、二囤二十、林丫十八,按说都是该寻婆家的年纪,可不管谁上门提亲,赵婶都客客气气地婉拒了。上次我路过她家篱笆院,听见她在里头跟闺女们说:‘你们是二冬从人牙子手里硬生生买回来的,当年要不是他,咱们这些死契奴隶,要么被卖进窑子毁了一辈子,要么累死在矿坑里连个收尸的都没有。现在咱们不是奴隶了,能堂堂正正做人,可这份恩情不能忘。就算一辈子不嫁,也得等二冬少爷发话,他不点头,谁也别想动这个心思。’”

五特的心猛地一沉,像被什么重物砸中,眼眶瞬间就热了,手里的酒杯晃了晃,酒液荡出一圈圈涟漪,差点洒出来。当年他买下大囤、二囤、林丫和阿果娘俩,不过是见不得她们像牲口一样被买卖、被糟践,随手帮了一把,没成想她们竟把自己当成了唯一的依靠,连终身大事都牢牢寄托在他身上。

“王姨和阿果娘也常把这话挂在嘴边。”石头哥往五特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上次林丫在陶器工坊干活,有个烧窑的小伙子跟她开玩笑,说要托媒人上门提亲,她脸刷地就红了,急得直摆手,说二冬少爷不发话,她谁也不嫁,她和大囤、二囤姐妹们,永远都是二冬少爷的人。”

五特握着酒杯的手控制不住地颤抖,冰凉的酒液滴在手背上,心里却像烧着一团火,又烫又堵,闷得他几乎喘不过气。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翻涌的情绪,声音沙哑得厉害:“她们都是好姑娘,心善、重情,我不能辜负她们。”

“说啥傻话呀?”石头哥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大得让他晃了晃,“她们那都是心甘情愿的,把你当主心骨呢!对了,你和虎岩儿的闺女五思淼都五岁了,粉雕玉琢的,跟个小仙女儿似的。虎岩儿总私下跟我们念叨,说她比你大六岁,怕你嫌弃她年纪大,毕竟你今年才十八。那小丫头更黏你,天天抱着你临走前给她画的画像,搬个小凳子坐在村口,一坐就是大半天,嘴里反复念叨着‘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四冬这小子,跟着老铁匠学打铁手艺,天天抡着小锤子敲敲打打,手上磨出了水泡,疼得直咧嘴也不喊一声,还跟老铁匠说,以后要给你打最好的兵器。阿果也长大了,能帮着她娘喂猪、种菜,上次我去她家,她还偷偷拉着我说,要给你留地窖里最甜的红薯,等你回来吃。还有禾穗安,今年也十七了,长得又高又壮,地里的重活累活都抢着干,说要帮你撑起黑山西村这个家。”

五特听着,眼前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浮现出村里的景象:王姨系着围裙在灶台边忙活,锅里的饭菜香飘四溢;赵婶带着孩子们在晒谷场晒麦子,金黄的麦浪里满是笑声;大囤弯着腰在地里拔草,汗水浸湿了后背;二囤坐在院子里编竹篮,手指灵活地翻飞;林丫专注地转着陶轮,泥巴在她手里渐渐成型;五思淼抱着画像,小小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村口……他的眼眶再也忍不住湿润了,心里却暖得像装了一坛刚酿好的米酒,又甜又醇,连带着鼻尖都泛着微微的酸意。

五特听着,眼前的热闹仿佛都成了背景,心里头的画面却愈发清晰:王姨系着灰布围裙,在灶台边忙前忙后,柴火噼啪响,锅里的玉米糊糊冒着热气;赵婶带着一群半大孩子在晒谷场,手里的木锨扬得高高的,金黄的麦粒落下来,溅起细碎的光;大囤弯着腰在菜地里拔草,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进泥土里;二囤坐在自家门槛上编竹篮,竹篾在他手里翻飞,不一会儿就有了雏形;林丫守着陶轮,双手沾着湿泥,专注地把一团陶土捏成想要的样子;还有五思淼,小小的身子抱着画像,坐在村口的老槐树下,时不时踮起脚尖往路的尽头望……他的眼眶不知不觉就湿润了,心里暖得像揣了一坛刚酿好的米酒,那股甜醇劲儿,从心口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

他举起酒杯,朝着石头哥扬了扬,声音里带着一丝笃定:“这边的事一处理完,我立马回村。那路,必须得修通。不光是为了黑山城的生意能盘活,更要为村里的乡亲们着想——得让娃们读书少走些山路,老人们看病能快些见到大夫。”

“说得对!”话音刚落,禾满仓就凑了过来,手里还举着根啃得干干净净的羊骨头,声音洪亮得像打雷,“这路,不管多难都得修!就算是开山凿石、遇上暴雨山洪,哪怕咱们砸锅卖铁、豁出这条命,也得把它修通了!来,喝酒!边喝边聊,桌上的菜都快凉透了!”

五特笑着,和众人一一碰杯。酒液入喉,先是一阵辛辣,紧接着就泛出淡淡的甜,那是家乡特有的味道,是他漂泊五年,夜里躺在床上都心心念念的味道。

宁儿捧着啃得只剩骨头的鸡翅膀,小眉头皱成了一团,凑过来插话:“五特哥,我们什么时候去黑山西村呀?我早就想看看淼淼妹妹了,还有你说的那个能烧出各种陶罐的工坊,肯定特别有意思!”

虎岩儿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里满是宠溺:“明天先带你去城里的学堂转一圈,认认路,然后就跟五特一起回村。”五特看着两个姑娘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又扫过席间众人脸上的笑脸,只觉得这五年在外的奔波、受的苦,在这一刻都有了圆满的答案。

他放下酒杯,目光缓缓扫过席间的每一个人,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石头哥,你刚才说四冬跟着老铁匠学打铁手艺,他人呢?今天这么热闹,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城主府?”

这话一出口,席间原本喧闹的气氛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像被人按下了暂停键。大黑正举着羊腿往嘴里送的手僵在了半空,嘴角还挂着油;禾满仓伸出去夹菜的筷子停在半空中,又默默缩了回来;就连一旁李家坳的村长,手里捻着胡子的动作也顿住了。众人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淡了下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尴尬。五特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肯定是出事了。

他身子往前倾了倾,目光紧紧盯着石头哥,声音比刚才沉了几分:“石头哥,四冬到底怎么了?你们这表情,可不对劲。”

石头哥眼神闪烁,避开了他的目光,伸手端起桌上的酒杯,抿了一口酒,又像是觉得不对,“噗”地一声吐回了杯子里,支支吾吾地说:“没……没啥事,真没啥事。可能是老铁匠那边的活儿太忙了,实在走不开,就没让他来。”

“放屁!”五特猛地一拍桌子,桌上的酒杯“哐当”一声跳起来,酒液泼溅在手背上,冰凉的触感却压不住他心头的火,“村里的事,还有什么能比我回来更当紧?你们一个个这吞吞吐吐的样子,当我是瞎了还是傻了?”

他猛地转头,目光像刀子一样扎向禾满仓:“禾满仓,你说!四冬到底怎么了?你要是敢瞒着我,咱兄弟情谊就到此为止!”

禾满仓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刚要出声,旁边的荻花庭悄悄用胳膊肘狠狠碰了他一下。他身子一僵,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赶紧低下头,眼睛死死盯着碗里剩下的几块羊肉,仿佛那肉上开出了花。

五特的心跳瞬间加快,“咚咚”地像要撞破胸膛,胸口沉甸甸的,像压了块巨石,喘不过气来。四冬是他当年从人牙子那肮脏的囚车里硬抢回来的死契奴隶,才六岁的孩子,瘦得像根柴火棍,身上旧伤叠新伤,见了人就往角落里躲,眼神里全是惊恐。五特见他可怜,更佩服他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便认了他做弟弟,取名“四冬”,就是希望他能像冬天里的野草那样,不管多冷多苦,都能顽强地活下去。这几年他在外奔波,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弟弟,本以为他跟着老铁匠学打铁,能安安稳稳学门好手艺,将来有个依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见不得人的光景?

“荻花庭!”五特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急切,甚至有些发颤,“你是黑山城的城主,公私分明,总不能也瞒着我吧?四冬到底出了什么事,早说晚说我都得知道,别让我揪着心!”

荻花庭重重地叹了口气,缓缓放下手中的酒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刚才还带着笑意的脸上,此刻半点笑意都没了,只剩下浓得化不开的沉重和无奈。他抬起眼,目光落在五特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上,声音里满是愧疚:“五特,你先别激动,听我慢慢说。四冬他……前阵子在铁匠铺干活的时候,不小心被老铁匠的大锤子砸伤了手。”

“手砸伤了?”五特猛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上划出一道刺耳的尖响。他往前探着身子,双手撑在桌面上,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腹攥得发紧,连指甲都快嵌进肉里。

刚才还带着酒意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红血丝像蛛网一样爬满眼白,死死盯着荻花庭:“怎么砸的?伤得重不重?是左手还是右手?现在人在哪儿?”一连串的问题像冰雹一样砸出来,声音因为极致的紧张而变调,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下意识地抬起自己的手,看着掌心纵横的老茧——那是常年握刀、干活磨出来的。可四冬的手呢?我弟弟才十七岁,正是学手艺的关键时候,手要是废了,以后可怎么办?想到这儿,五特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五特说:“我到处跑,我出去就是为了不让外敌侵略咱们,绞尽脑汁把朝廷推翻,结果这个干弟弟却没有保护好……”众人都沉默了……不知道应该咱们答复!

灵核归程·山城新貌

五特的声音在寂静的厅堂里回荡,带着压抑不住的哽咽。他垂着眼,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手——这双手不知道杀了多少人、遇过多少危险、救过多少人,在外五年,凭着这双手在刀光剑影里挣出一条活路,就是想让黑山城的人能安稳过日子。可偏偏,他最放心不下的弟弟和妹妹三冬,弟弟却出事了,却在他拼尽全力守护的安稳里受了伤。

“我在外头,白天为了救流民杀大户,杀奸商,斗恶势力!,夜里在破庙里艰难的……疗伤(自检程序紊乱),抵着破门睡,就怕老家出事。”五特的声音越来越低,每一个字都像裹着沙砾,“我跟周奎城主一起斗黑恶势力三个月,才有了粮食救黑顺城的灾;为了打通黑顺城的商道,在雪山上冻得差点没了半条命。我以为……我以为家里能平平安安的,没想到四冬他……”

说到这儿,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咯吱”作响,眼眶里的红血丝更密了。虎岩儿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像被针扎似的疼,伸手想去拉他的胳膊,却又怕碰碎了他紧绷的情绪,只能红着眼圈站在一旁。宁儿也忘了吃手里的鸡翅膀,小眉头皱得紧紧的,小手不自觉地抓住了五特的衣角。

荻花庭重重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五特身边,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后背绷得像块铁板,连肌肉都在微微颤抖。“五特,这事不怪你。老铁匠说了,那天是四冬自己逞强,非要试那把重锤,老铁匠没拉住,锤子才偏了方向。”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无奈,“我们也不想瞒你,只是怕你刚回来就操心,想着等你歇两天再说。”

“逞强?”五特猛地抬起头,眼睛里的怒火几乎要喷出来,“他一个十七岁的孩子,能有多大力气?老铁匠是干什么吃的?就眼睁睁看着他拿重锤?”

这话一出,石头哥赶紧站起身,脸上满是焦急:“大人,您别怨老铁匠。那孩子性子轴,跟您小时候一个样。自从您走了,他天天跟老铁匠磨,说要早点学好手艺,等您回来给您打兵器。那天他听说铬铁炼出来了,非要亲手打一把刀,说要比您腰间的玄铁刀还锋利……”

石头哥的话还没说完,五特就转身往外走,脚步又急又沉,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备马!”他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我现在就去黑山西村!”

虎岩儿赶紧追上去,手里还拿着五特的外袍:“我跟你一起去!淼淼也在村里,正好让她见见你。”孨宁宁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后面,小嘴里还念叨着:“我也要去,我要看看四冬认识认识他!”

一行人出了城主府,戍卫营的士兵已经牵来了两匹黑马。五特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缰绳一勒,黑马发出一声嘶鸣,扬起前蹄。他低头看向虎岩儿和宁儿,声音软了些:“山路不好走,你们坐马车去,我先骑马过去,宁儿让虎岩儿带你去!”

说完,他着急用灵智核能量加身功能速度极快奔向黑山西村,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扬起一阵黄土。虎岩儿看着他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对士兵说:“把马车备好,我们也赶紧走。”

五特很快的往黑山西村赶。山路虽然已经铺了青石板,但还是有些不平。心里像揣了块滚烫的烙铁,每颠一下,就疼得厉害。他想起四冬刚被买回来的时候,才六岁,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见了人就躲在他身后,小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那时候四冬连话都不敢说,只会用一双大眼睛怯生生地看着他。

后来,四冬慢慢开朗起来,天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地叫个不停。他教四冬认字,教四冬练功夫,四冬也学得认真,不管多苦多累都不喊一声。有一次,四冬为了练一个劈柴的动作,把手磨出了血泡,还是咬着牙坚持,说要保护哥哥。

想到这些,五特的眼睛又湿润了。他使劲眨了眨眼,把眼泪憋回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四冬,看看他的手到底怎么样了。

约莫一一刻钟后,五特就到了黑山西村的村口。村口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抱着一幅画像,坐在小马扎上。那是五思淼,她穿着一身粉色的小裙子,头发上扎着两个小辫子,上面还系着红色的蝴蝶结。她怀里的画像已经有些旧了,画的是五特十八岁时的模样,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英气。

五思淼看见五特,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两颗亮晶晶的星星。她赶紧放下画像,从马扎上跳下来,小短腿跑得飞快,嘴里还喊着:“爹爹!爹爹啥时候能回来啊!”

五特赶紧蹲下身把五思淼抱进怀里。小家伙软软的,带着一股奶香味,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小脑袋愣愣的。“你是谁啊,快放开我。”五思淼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带着一丝委屈,“娘说了不许任何人抱我,五特看着马上就要哭了的五思淼,马上放下她,”五特解释到,我是你爹爹啊,我就是二冬,我好想你。”

五特的心像被融化了一样,又甜又酸。他轻轻的握着五思淼的手,问谁看着你呢!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是爹爹不好,让淼淼等了这么久。以后爹爹再也不离开你了。”

就在这时,王姨和赵婶从村里走出来,看见五特,脸上满是惊喜。“二冬,你可算回来了!”王姨快步走过来,拉着五特的手,上下打量着他,“这几年你在外头受苦了吧?看你瘦的,下巴都尖了,现在壮壮的。”王姨和赵婶马上说:“淼淼快喊爹爹……”

赵婶也凑过来,眼睛里满是心疼:“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快跟我们回家,我给你炖鸡汤,补补身子。”

淼淼听两位奶奶的话马上喊爹爹,爹爹抱抱……

五特笑着点点头,抱起思淼,就想起了四冬,赶紧问道:“王姨,赵婶,四冬呢?他现在在哪儿?”

提到四冬,王姨和赵婶的脸上瞬间没了笑容,眼神里满是愧疚和心疼。“在老铁匠的铺子里呢。”王姨叹了口气,“自从手伤了,他就天天待在铺子里,不说话也不吃饭,谁劝都没用。我们看着都心疼。”

五特的心一沉,抱着五思淼就往铁匠铺走。铁匠铺在村子的东头,离村口不远。还没到门口,就听见“叮叮当当”的打铁声,只是这声音比平时慢了许多,还带着一丝无力。

五特推开铁匠铺的门,一股热浪扑面而来,夹杂着铁屑和煤炭的味道。铁匠铺里光线有些暗,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进些光亮。老铁匠正坐在火炉边,手里拿着一把小锤子,慢慢敲打着一块铁。而四冬,则坐在角落里的一个木凳上,背对着门口,手里拿着一块碎铁,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的左手缠着厚厚的纱布,纱布上还隐隐透着些血迹。右手无力地垂在腿边,手指微微弯曲,像是还在保持着握锤的姿势。

“四冬。”五特轻轻喊了一声,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四冬的身体猛地一僵,慢慢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满是煤灰,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下巴上还冒出了些胡茬,看起来憔悴得不像样子。当他看见五特的时候,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又被愧疚和自卑取代。他赶紧把左手藏到身后,低下头,声音沙哑得厉害:“二冬哥……你回来了。”

五特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轻轻握住他的右手。那只手小小的,却布满了老茧,还有一些细小的伤口,都是平时打铁留下的。“为什么不告诉我?”五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穿透力,“手伤了,为什么不派人告诉我?”

四冬的头埋得更低了,肩膀微微颤抖着:“我不想让你担心。你在外头忙着大事,我不想给你添麻烦。而且……”他顿了顿,声音里满是绝望,“我的手成这样了,以后再也不能打铁了,再也不能给你打兵器了……我就是个废物。”

“胡说!”五特猛地打断他,声音里带着怒火,“谁告诉你手伤了就不能打铁了?谁告诉你你是废物了?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最骄傲的弟弟!”

四冬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泪水:“可是我的手……医生说了,就算好了,也不能再拿重锤了。我学了这么多年的手艺,全都白费了……”

五特看着他眼泪汪汪的样子,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伸出手,轻轻擦掉四冬脸上的泪水,声音温柔得不像话:“傻弟弟,手伤了可以治,就算不能打铁,我们还可以做别的。你不是喜欢琢磨兵器吗?以后你就跟着我,我们一起设计兵器,让别人来打。你的脑子这么聪明,肯定能设计出最好的兵器。”

说到这儿,五特的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给四冬安假肢。他在阿姆洛坦的时候,见过一个机器人给一只狗安装了机械腿,而且跑的更快,给一个断了翅膀的鸟做过金属翅膀,虽然在阿姆洛坦星上没坐过,但为了四冬,他必需尝试。要是能给四冬做一个铁制的假肢,,必须是铬金属手臂,说不定还能让他因祸得福呢。正好现在就研究机械臂,甚至机器人,为以后他在乎的人能永远活下去打下基础。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像种子一样在他心里生根发芽。但他没有说出来,现在还不是时候。他需要先找到最好的铬金属,最好的材料,还要瞒着四冬,给他一个惊喜。

“真的吗?”四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望,像黑暗中的一缕光。

“当然是真的。”五特笑着点点头,“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以后有哥在,没人敢欺负你,也没人敢说你是废物。”

这时,虎岩儿和宁儿也到了铁匠铺。五思淼从五特怀里跳下来,跑到四冬身边,仰着小脸看着他:“四冬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我娘炖了鸡汤,可好喝了,你快跟我们回家喝汤吧。”

四冬看着五思淼天真无邪的样子,心里一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嘴角露出一丝笑容。那笑容很淡,却像阳光一样,驱散了铁匠铺里的阴霾。

虎岩儿走到五特身边,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说:“别太担心,总会有办法的。”

五特点点头,转头对四冬说:“走,跟我们回家。对了,四冬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你未来的嫂子孨宁宁!四冬马上给孨宁宁问好!

四冬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自己的左手,又看了看五特。五特冲他笑了笑,伸手拉起他的右手:“走吧,不管怎么样,我们都是一家人。”

四冬点点头,慢慢站起身。五特扶着他,一步步走出铁匠铺。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五特看着四冬的背影,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给四冬安上最好的假肢,让他重新拿起锤子,重新找回自信。

一行人回到家里,王姨、林晚和赵婶已经把饭菜做好了。桌子上摆满了菜,炖鸡汤、红烧肉、炒青菜,还有五特小时候最爱吃的酸梅汤,都冰在井里镇着。

五思淼拉着五特的手,让他坐在自己身边,还给他夹了一块红烧肉:“爹爹,你快吃,这个红烧肉可香了。”五特抱起思淼说:“爹爹亏欠你太多太多了……”

五特看着碗里的红烧肉,又看了看思淼,五特吃着这辈子最香的红烧肉。他拿起筷子,慢慢夹了一块肉喂给闺女,弥补这几年对闺女的亏欠。

席间,大家有说有笑,谈论着五特在外的经历,谈论着村里的变化。五特看着眼前的景象,心里暖暖的。他知道,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吃过饭,五特把石头哥叫到院子里,声音压得很低:“石头哥,你帮我个忙。”

石头哥点点头:“二冬,您说,不管什么事。”

“你给我留的铬金属我去看看。”五特的眼睛里闪烁着坚定的光芒,“还有,帮我准备一些上好的钨钢和精钢,我要用。”

石头哥愣下,好的,我都放你屋里了,虎岩儿收起来!石头哥说:“放心,让我留的铬金属我都办妥。他们都不知道铬金属的存在!”

“好。”五特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事办的好。”以后有铬金属都留着……

这个假肢对四冬来说,意味着什么。对五特来说也是一种挑战!

五特站在院子里,看着石头哥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四冬,我一定让你成为黑山城最厉害的铁匠。

这时,五思淼蹦蹦跳跳地跑过来,拉着五特的手:“爹爹,你在干什么呢?快跟我来,我带你去看我种的小花,可好看了。”

五特笑着点点头,牵着五思淼的小手,往院子里的花坛走去。花坛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小花,红的、黄的、粉的,开得正艳。五思淼指着一朵粉色的小花,骄傲地说:“爹爹,这是我种的,我每天都给它浇水,它就开花了。”

五特蹲下身,轻轻摸了摸那朵小花,心里满是欣慰。他知道,黑山城的未来,就像这花坛里的小花一样,充满了希望。而他,会拼尽全力,守护这份希望,守护他的家人,守护这座城。

接下来的几天,五特一直在村里忙着。他去看了大囤、二囤和林丫,跟他们聊了聊村里的情况。大囤在地里种了不少庄稼,长得郁郁葱葱的;二囤编的竹篮越来越精致,都卖到黑山城去了;林丫烧的陶罐也越来越好看,还在上面画了各种各样的图案。五特也把心里的话说了,明年就娶她们……

他还去了学堂,看了看孩子们读书的样子。学堂里的孩子们背着粗布书包,坐在教室里,跟着先生念《千字文》,声音朗朗上口。宁儿也跟着孩子们一起上课,小嘴里还跟着念,学得有模有样。看做各种手艺的孩子!

每天晚上,五特都会去铁匠铺陪四冬。他跟四冬聊他在外的经历,聊黑山城的变化,聊以后的打算。四冬也慢慢开朗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沉默寡言。有时候,他还会跟五特一起琢磨兵器的设计,虽然不能亲手打,但他的脑子很聪明,总能想出一些新奇的点子。

石头哥也很快传来了消息,他在黑山城找到了铬铁矿,五特听到这个消息,心里非常高兴。但大家不知道的事,这几天五特白天忙着黑山西村里的事,重新规划一下,毕竟五年了,需要改进的手艺和新的技术都得跟上。晚上陪虎岩儿、骨玲、大囤、二囤,林丫、孨宁宁,五特还单独见了柳氏和五特的亲儿子,但五特没告诉柳氏这孩子是他的,柳氏一直以为这孩子是死去的石壮的孩子,五特给他改名叫柳永城……五特只能给柳氏娘俩安稳的生活,一生衣食无忧!但半夜五特就偷偷去密室研究机械臂,用小动物做实验。可怜的这只小狼……

五特心想多亏之前偷偷做的工具,现在派上用场了,提炼铬金属并用于制作机械臂,需要经过很多步骤,五特想阿姆洛坦星上设备齐全,提炼铬金属都是自动运行,但现在提炼铬金属和机械臂制作就反锁很多!但也不是不能完成,现在准备工具都弄好,准备好也为将来解决很多烦恼!

铬金属提炼五特心想铝热还原法:这是一种经典的金属铬制备技术。首先将铬铁矿通过一系列处理得到氧化铬,然后将氧化铬与铝粉混合,这一步骤简单,放入 耐火衬里容器中,点燃后发生铝热反应:生成金属铬和氧化铝。通过这种方法制备的铬块,通常会经过多次精炼以提高纯度,可得到99%以上的高纯度铬。

五特用灵智核能量加身功能,使用灵智核能量加身电解法:以铬盐溶液(如硫酸铬或氯化铬)为电解液,在电解槽中,通过灵智核能量加身作用使铬离子在阴极还原沉积,形成金属铬。电解法的优势在于产品纯度更高,但能耗较大,生产成本较高。但五特顾及不了这么多了……

五特为这只可怜的小狼做机械腿- 材料准备:根据机械腿的性能要求,准备合适比例的铬金属与其他金属或材料。用灵智核能量加身功能将钢材熔化,加入铬粉、碳化钛粉末、铝粉等进行混合搅拌,以获得具有特定性能的合金材料。

五特做了很多狼腿的模具,关节能动,用灵智核扫描功能加灵智核能量加身功能再加灵智核读取功能在里边设计筋和铬金属丝连接的线路!成型加工:将混合后的金属材料进行熔炼,如先将球墨铸铁、碳化硅颗粒、石墨纤维、锰、镍、铬等混合后进行第一熔炼,这些都是石头哥不知道是什么金属,就都偷偷留下来了!正好派上用场,五特现在才知道他的灵智核能量加身容量金属轻而易举!这倒是很方便!得到铁水1,再加入其他成分进行第二熔炼得到铁水2,然后将铁水2浇铸成型制得型胚。之后可根据需要对型胚进行热处理,如先将型胚在800 - 850c保温3小时,接着以10 - 15c\/min的速率降温至500 - 600c保温3 小时,最后直接水冷,以提高机械臂的强度和性能。

部件组装:五特将加工好的各个机械臂部件进行打磨处理,去除毛刺和锐边,然后进行表面处理,以提高耐磨性和耐腐蚀性。最后,将各个部件进行组装成型,并在活动处涂抹油,以保证机械臂的灵活运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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