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如今在京城公干,二哥也在京城读书。
两人会在那碰到,实属正常。
不过二哥的下一句话还是让沈知意惊讶了:“侯爷请我吃饭了。”
“什么?”
沈知意牵着沈佑,闻言,惊讶地看向身侧的二哥。
沈辞南知道信义侯近日没回来,三妹不知道这事也正常,便笑着与她说起那日的情景。
“那天我正好和几个同窗出去吃饭,中途碰上侯爷,其中有位同窗认识侯爷的马车便拉着我们停在了路边。我本意是不想打扰侯爷,没想到侯爷竟主动邀我同行,还问了我在书院的情况,之后还让人送我回了书院。”
沈知意不知道这些事。
她跟陆平章这几日虽然书信不断,但陆平章从未在信中提过这事。
想来他是觉得这只是件小事,没必要主动说起。
他一向是这样的人,不会过多去叙述自己做过的事。
但他或许是无意,或许是真心想帮二哥,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的做法都让二哥日后在书院便利了许多。
二哥从来报喜不报忧,但沈知意知道他从小和大哥在一起读书上学,受他桎梏实在太多。
现在侯爷此举,想来日后二哥在书院也不会再被人故意压制了。
只是外头不行,家里毕竟还是大伯父说了算。
他作为家里的一家之主,就连二伯父都得听他的话,他要真为难二哥做什么,二哥也没办法。
沈知意想到今日这样的场合,大伯父让二哥里里外外忙活,身边却只带着大哥和同僚攀谈,就知道大伯父是故意这样做的,想借此让二哥知道自己的身份。
“别担心。”
沈辞南一向聪慧,自然知道她此刻皱眉又是因为什么。
他笑着让她放心。
“不管我做什么,大哥和大伯父都不会高兴的,现在有侯爷帮忙,他们反而心存忌惮,不敢做得太过,这是好事。”
沈知意仔细一想,也的确如此。
她一直都知道二哥的本事是要大于大哥的,只是以前为了韬光养晦,不想引人注目才故意遮掩着,但二哥不可能一辈子都这样遮掩,只要他日后取得好成绩,大哥和大伯父以及他们那位偏心的祖母就不会给他们好脸色看。
但现在有侯爷为二哥“撑腰”,他们便是再不高兴也不敢做得太过。
不过沈知意还是不放心地和沈辞南多叮嘱了一句:“二哥,你和二伯母要是有事的话,一定要记得喊人来告诉我。”
沈辞南笑着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很轻,没把她的头发弄乱。
“好,我都记着呢。”
“我们朝朝现在已经是能替我们撑腰做主的人了。”
他拿之前沈知意与他说的话重新说给沈知意听,倒是把沈知意弄得面红耳赤起来。
沈知意跺脚道:“二哥!”
沈辞南看她这样,更是哈哈大笑起来。
不过经此一事,沈知意刚才压抑的心情也随之缓和了不少,不像刚才那么沉闷了。
她听从沈辞南的话,直接带着弟弟离开了沈府,没去沈鸿仁那边说一声。
走之前还不忘坐在马车里跟沈辞南说:“我这几天住家里,二哥有空的话可以跟二伯母来家里吃饭。”
沈辞南笑道:“行,我知道了,我会跟母亲说的。”
目送马车离开,沈辞南这才收回视线回府。
才进府内,沈辞南就注意到沈子充正脸色难看地朝他大步走来。
沈辞南知道他为什么来,敛眸停下脚步,等沈子充过来的时候,沈辞南就和从前一样,低头和人说话:“大哥。”
语气依旧是恭顺的。
沈子充没理会他,而是先往他身后看去。
没看到沈知意和沈佑的人,跟着他的小厮跑过去打听了一番,又跑回来和沈子充禀道:“大少爷,三小姐和五少爷已经走了。”
沈子充一听这话,顿时怒火交加。
看向沈辞南的目光也是新仇添上了旧怨。
他指着沈辞南说:“好好好,沈辞南,你现在真是好的很啊!仗着跟三妹亲近,有侯爷替你撑腰,连我跟父亲的话也不听了,你——”
沈辞南不反驳,依旧低着头,恭顺地听沈子充说话。
沈子充以前觉得这个堂弟木讷愚笨,除了一张脸没有一样比得过他的。
但想到这阵子他这二弟几次功课都远超于他,越来越得先生们的喜爱,就连从前与他要好的那些同窗也都开始跟他亲近起来。
沈子充毕竟也不是个傻子。
笨鸟就算能飞起来,也不可能一下子飞那么高。
除非他一开始就不是笨鸟!
沈子充心中对他早已不满,这两日没少折腾他,让他跑进跑出,想让他知道,不管在外面他如何受人追捧,回了家就得听他发号施令。
不过是一个庶子生的东西,竟然也妄想跟他比肩!
没想到沈辞南的胆子竟然这么大。
私下跟三妹见面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背着他们直接把人送走!
沈子充自然气得不行。
他指着沈辞南,目光阴毒,但也知道今天这种场合不好惹事。何况他现在背后毕竟有三妹和侯爷替他撑腰,真要闹大了,回头吃亏的还是他自己!
沈子充心中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只能目光狠厉地看着他,边收回手边恶狠狠地冲他说:“你等着父亲喊你过去问话吧!”说完,沈子充就率先拂袖离开了这边。
被沈子充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发作,沈辞南始终一言不发,面上也没有丝毫不堪的表情。
他等沈子充走远才抬头,若无其事地轻轻拍了拍袖子,没理会那些下人看向他的目光,重新回到内院去找母亲。
秦氏今日忙得不可开交,看到儿子过来,打发下人去做事后便立刻朝儿子走去:“朝朝他们走了?”
沈辞南扶着她去一旁坐下,边走边说,没隐瞒:“是,儿子送他们上的马车。”
秦氏一听这话,眉头一拧,面上本能泛起几分担忧。
但也不过片刻,她也只是叹了口气,并未多说,只接过沈辞南递过来的茶喝了口后才低声说道:“走了也好,她今天要是在,只会更烦,你大伯父才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
即便他们早已闹掰。
但秦氏活到这把年纪,自然知道沈鸿仁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了自身利益,不择手段。
沈辞南也知道。
所以刚刚才会不顾三妹犹豫,直接把人送了出去。
“等爹回来述职,娘就跟爹走吧。”沈辞南忽然说起一件刚刚没跟沈知意说提起的事。
“爹已经找好关系,请人帮忙后面三年还是在外任职,娘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跟爹一起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这事母子俩之前就聊过。
秦氏听完却还是有些犹豫。
丈夫已经知道三房离开的事了,原本丈夫今年回京述职,之后就打算留在京城了,但不知道儿子跟他说了什么,之后丈夫再写信过来,就换了口风,打算继续留在外面,正好可以趁机带他们离开。
秦氏对此当然是心动的。
三弟妹想离开这个地方,她也一样。
这阵子管家管得心力交瘁不说,还得被寿安堂那位跟防贼一样防着。
只是他们要是离开,辞南……
沈辞南接收到母亲看向他时脸上的犹豫和担心,自然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安慰道:“娘不必担心我,您不在,我可以直接留在书院。现在几位先生都很器重我,何况还有三妹和侯爷帮我……儿子可以更好地读书。”
“您留在这,儿子反而还要分心担心您,怕您受了欺负。”
“您和父亲在外再待三年,到时候儿子应该也考取功名了,那时我们一家就再也不分开了。”
秦氏内心的天平本来就早已经倾斜,此时听儿子这么一说,自然更为心动。
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没再纠结。
唯有一事,她不得不担心:“可你的亲事……我和你爹要是都不在,你该如何是好?你今年都二十了。”
沈辞南笑着哄她:“先立业再成家,儿子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娶妻又能给她什么?”
儿子做事一向有主意。
秦氏很快又被他说服了,只是嘴上还是说道:“那你要是有中意的姑娘,记得要跟我和你爹说,我们便是不在,你三婶他们也还在呢,他们也能帮你好好参谋。”
沈辞南温柔回道:“儿子知道。”
脑中闪过一个站在荷花池旁的清丽身影,沈辞南想,他到时候还真是要请三婶他们帮忙的。
还有朝朝。
她们姐妹俩感情最好。
他到时候还得托朝朝替他多说说好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