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滚……下一个任务！”
“主人……这是一个权臣系统，不过绑定的是个小太监，这个小太监没有太大的野心。他是家里孩子实在太多了，爹娘养不活那么多的孩子，他自己自愿进宫当太监的。”
“哦……那权臣系统是什么意思？换宿主？”
“不是……它觉得这个宿主很有可塑性，只是它不懂得怎么跟孩子沟通，它的宿主现在才五岁！”
云娇娇一脸的黑线，古时候的孩子都这么的有主意的吗？敢背着大人，自己进宫？他的家人知道了，不得疯了？
云娇娇也问出了这个问题。
“可不呗……他的父母很好，累死累活的也不愿意卖一个孩子，大的已经有十一岁了，他们觉得再熬两年，他们家日子就会好过点。知道他进宫当了太监，送回去的三十两银子，他们疯了似的要还回来，想要换回他们的儿子。”
“后来呢？”
“晚了……已经净身了！回去了也只能是个废人！孩子坚持要留在宫里，给自己跟家里人一条活路。每个月他的月钱，都会在跟家里人见面的时候，给他们带回去。”
“他的家人后来有被他养大胃口，忘恩负义吗？”
“没有……他们家教育后人，也是要记这位为家里付出的（伯伯，叔叔）恩情，如果有机会能回家养老，家里的侄子也必须担起给他养老送终的义务。”
“恩……这一家人真不错，怪不得这个权臣系统不舍得换人，那走吧！我们去看看这个小不点！”
宫墙的阴影比想象中更重，连日光都像是被过滤了一层，落在青石板上泛着冷白的光。云娇娇换了身浆洗得发硬的粗布宫装，袖口磨出毛边，倒像是在浣衣局做了多年活计的老人。滚滚则变作一只灰扑扑的麻雀，停在她肩头，小眼珠滴溜溜转着，扫描着周遭的气息。
“主人，蛋蛋在御花园的角门那边，正帮着小厨房的刘嬷嬷摘菜呢。”滚滚的声音混在风里，细不可闻。
顺着宫道往前走，远远就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蹲在石阶旁，面前摆着个竹筐，里面是刚摘的青菜。那孩子穿着件半旧的灰布太监服，后背洗得发白，露出的脖颈细瘦，却挺得笔直。他正低着头，小手笨拙地择着菜叶子，动作慢却认真，连沾在指尖的泥土都没顾上擦。
正是蛋蛋。
他比云娇娇想象中更瘦小，脑袋显得格外大，剃得光光的头皮上留着层浅浅的黑发茬，风一吹，耳朵尖微微发红。听到脚步声，他警觉地抬头，一双黑亮的眼睛像受惊的小鹿，看清是陌生的宫女，才又低下头去，只是择菜的动作快了些，像是怕被训斥。
“权臣系统怨念中：宿主今日又拒绝执行‘向总管太监递送孝敬’任务！明明那总管掌管着各宫月钱发放，打好关系才能往上爬！宿主当前权势值：0，距离‘权倾朝野’目标遥遥无期！”滚滚转播着系统的碎碎念，小翅膀不耐烦地扇了扇，“这系统满脑子都是‘爬高位’，根本没瞧见蛋蛋筐里的菜，是要给西偏殿那位失宠的太妃送去的——那太妃三天没正经吃过饭了。”
云娇娇放轻脚步走过去，蹲在他身边。竹筐里的青菜洗得干干净净，连菜根上的泥都冲掉了，显然费了不少功夫。“这菜择得真干净。”她轻声赞道。
蛋蛋的手顿了顿，没抬头，小声道：“刘嬷嬷说，太妃娘娘以前总给我们这些底下人发糖吃……现在没人管她了，我……我想送点新鲜菜过去。”他的声音细细的，带着点怕被责怪的怯懦，却又透着股执拗。
“送菜是好事。”云娇娇拿起一棵青菜，帮着择掉老叶，“只是这御花园的菜，随便摘是不是不合规矩？”
蛋蛋的脸一下子红了，急忙解释：“不是偷的！是刘嬷嬷从自己份例里省出来的，让我送来的！”他仰起脸，眼睛里满是认真，“我不偷东西的……我娘说，做人要本分，不能拿不该拿的。”
说到“娘”，他的眼圈微微发红，却很快低下头，用袖子蹭了蹭，继续择菜：“我这个月的月钱攒了五百文，等休沐的时候，能托人给家里捎回去。我哥说，想买头小牛犊，开春就能耕地了……”他说着，嘴角悄悄勾起一点笑意，像是想到了家里的好日子。
“权臣系统怒极反笑：五百文？够买什么的！宿主若肯听我的，去给总管递上那支从失宠太妃那里‘借’来的玉簪，别说五百文，五十两都能到手！权力！要权力！”
滚滚气得羽毛都炸了：“什么借？那是偷！蛋蛋才不会干这种事！”它扑棱棱飞到竹筐上，用翅膀拍了拍里面的菜，“主人你看，蛋蛋每天除了干活，就想着怎么给家里攒钱，怎么帮那些比他还可怜的人——前儿个还把自己的棉袄，给了那个被冻得发烧的小杂役呢！”
蛋蛋听到“棉袄”，抬头看了看滚滚，虽然看不见系统，却像是能感受到什么，小声道：“小杂役比我小，他爹娘也不在了……我比他大，能扛冻。”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刘嬷嬷把她的旧棉袍给我穿了，不冷的。”
正说着，远处传来脚步声，一个穿着深色总管服的太监摇着拂尘走来，眼神挑剔地扫过这边。蛋蛋下意识地往旁边缩了缩，把竹筐往身后藏了藏，显然有些怕他。
那总管正是系统说的“掌管月钱”的那位，他瞥见蛋蛋，皱起眉：“哪来的小崽子？在这里偷懒？西偏殿那废人还配吃新鲜菜？赶紧扔了！”
蛋蛋猛地把竹筐抱在怀里，站起身，虽然个子比总管矮了一大截，却梗着脖子道：“太妃娘娘是好人……她该吃新鲜菜的。”
总管被一个小屁孩顶撞，顿时来了气，扬手就要打。云娇娇伸手拦住，淡淡道：“李总管，这孩子是奉了刘嬷嬷的命来的，刘嬷嬷说，太妃娘娘的份例菜，总得有人送不是？”
李总管认出云娇娇这身是浣衣局的装扮，又听提到刘嬷嬷——刘嬷嬷是宫里的老人，跟先皇身边的大太监沾点亲戚，他不好太不给面子，悻悻地收回手，哼了一声：“算你们懂事！下次再让我瞧见这小崽子乱走，仔细他的皮！”说罢，摇着拂尘趾高气扬地走了。
蛋蛋这才松了口气，抱着竹筐的手都在抖，却还是抬头对云娇娇道：“谢……谢谢姐姐。”
“权臣系统陷入迷茫：宿主刚才为何不趁机求那宫女帮忙？她能拦住李总管，定有些门路！结交人脉也是上位的关键啊！宿主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云娇娇看着蛋蛋重新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把刚才被碰乱的菜摆好，小脸上满是专注，轻声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在想，怎么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怎么让身边的人不挨饿受冻。”
蛋蛋猛地抬头，眼睛里满是惊讶，像是没想到有人能懂他。
“权臣系统要的是‘权倾朝野’，但你要的，其实是‘安稳度日’，对吗？”云娇娇笑了笑，“其实啊，能让身边的人过得好，能守住自己的本分，比什么‘权倾朝野’都厉害。”
蛋蛋似懂非懂地眨眨眼，却重重地点了点头。他把最后一棵菜择好，小心地放进竹筐，站起身：“姐姐，我该给太妃娘娘送菜去了。”
他抱着竹筐，小步小步地往西偏殿走去，背影小小的，却走得很稳。阳光穿过宫墙的缝隙照在他身上，像是给那单薄的身影镀上了一层金边。
滚滚飞到云娇娇肩头，看着蛋蛋的背影，小声道：“主人，这系统怕是得彻底改造一下了——它要的是权臣，可蛋蛋这样的孩子，或许能成为另一种‘权臣’呢？”
“嗯？”
“那种……让底下人能吃饱饭，让好人不受欺负的权臣。”滚滚的声音很轻，却很认真。
云娇娇望着蛋蛋消失在拐角的身影，轻轻点了点头。宫墙深似海，权力场诡谲，但只要这孩子心里的那点纯良和本分还在，或许真能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而她和滚滚要做的，就是帮那个满脑子“爬高位”的系统明白——真正的“权”，从来不是欺压旁人，而是护佑弱小。
风从宫墙缝隙里钻进来，带着一丝暖意。远处传来刘嬷嬷唤人的声音，还有蛋蛋细弱却清亮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