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沐雪目光转向楚祁晏,察觉到他情绪有些异常,但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
她起身道:“祁晏,你在此看护南宫纭,为师去审问南宫烈,或许能问出些关于阴煞宗和噬灵蛊来源的线索。”
楚祁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了一下,低声道:“是,师尊。”
嗯?这孩子有心事了。
江沐雪深深看了他一眼,并未多言,转身走向黑水牢。
黑水牢内,南宫烈依旧被牢牢锁在玄冰铁链上,听到脚步声,他抬起头,看到是江沐雪,眼中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恐惧,竟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江沐雪在他面前站定,尚未开口,南宫烈竟抢先道:“前辈想问什么?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求前辈能饶我一命!”
这番主动配合的态度,让江沐雪微微一怔。
这与她预想中南宫烈死硬到底或讨价还价的情形截然不同。
江沐雪内心:???
怎么一副吓破胆的样子,她好像还没开始恐吓他啊。
她不动声色,冷声问道:“噬灵蛊从何而来?阴煞宗在黑沼城有何图谋?你们还有何同党?”
南宫烈咽了口唾沫,眼神躲闪了一下,但还是飞快回答道:“噬灵蛊是阴煞宗长老给我的,具体如何培育我也不知。阴煞宗意图控制黑沼城,利用城下的阴脉修炼邪功,并作为他们的一处据点。我知道的同党不多,大部分都在之前的战斗中死了或被擒了,城主府内应该还有几个潜伏的,名单我可以写出来……”
好家伙,一开口就卖队友。
谁当了他南宫烈的队友真的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他配合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几乎是有问必答,虽然有些信息可能有所保留或模糊,但整体提供的线索价值极大,远超江沐雪的预期。
江沐雪心中疑窦丛生,不明白南宫烈为何转变如此之快,明明之前还恨不得生撕了她。
她锐利的目光扫过南宫烈,注意到他脖子上露出的玉佩绳扣,以及他眼神深处那抹难以掩饰的、对某种事物的恐惧。
难道是楚祁晏?
江沐雪立刻想到了这种可能。
毕竟现在城主府,因为南宫纭的事情,一个个都忙的焦头烂额,根本不会有人去管一个俘虏。
而她来时便察觉楚祁晏情绪有异,看来在她调息期间,这孩子恐怕已经先来“拜访”过南宫烈了。
虽然不知具体发生了什么,但结果似乎是好的。
江沐雪压下心中疑问,继续审问,将南宫烈知道的信息尽可能多地榨取出来。
“把你那个玉佩交出来。”江沐雪盯着南宫烈说道,“不是你的东西,最好不要伸手。”
“交,我交。求前辈饶命!”南宫烈毫不犹豫地将玉佩摘下来交给江沐雪,并倒豆子似的把楚祁晏问过的,全部再说一遍答案。“这是我在一个上古传送阵旁边捡到的,当时……”
江沐雪:这审问这么轻松的吗?都不用提问,阶下囚都学会自己抢答了。
等到她觉得问得差不多了,才冷冷道:“你的命,取决于南宫纭能否康复,以及你提供的信息价值几何。好自为之。”
说完,她不再看南宫烈一眼,转身离开。
南宫烈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长长松了口气,瘫软在锁链上,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那个炼气期小煞星的威胁可比这个化神期女修可怕多了,他是真的半点不敢耍花样。
不然真有可能被烧成灰扔到腐骨潭里去喂鱼。
江沐雪走出黑水牢,面色凝重。
从南宫烈这里得到的信息,不仅关乎黑沼城和南宫纭,似乎还隐隐指向更庞大的阴谋,甚至可能与楚祁晏的身世有关。
她抬头望向楚祁晏所在的方向,心中轻叹一声。
自从墨沧溟说了有关于楚锋和洛璃的事情,楚祁晏应该就在想着怎么去暗中调查,相关的信息。
只不过他怎么知道南宫烈有问题的呢?
江沐雪刚将审问南宫烈所得的信息梳理出些许头绪,一名城主府护卫便匆匆来报。
“前辈,万宝楼掌柜派人传来急讯,说楼中来了一位奇怪的客人,指名道姓要见您,声称……有关于地心火莲的消息。”
地心火莲?
江沐雪眸光一凝。
这正是炼制九阳焚蛊丹所需的关键辅药之一,极其罕见,她正愁无从寻觅,竟有人主动送上门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
但无论如何,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线索。
“来人何等模样?可曾留下名号?”江沐雪问道。
护卫恭敬回答:“回前辈,来人只说是您的故人,并未留下名号。万宝楼掌柜只说那人……打扮有些奇特,像个儒生,却又……呃……”
护卫似乎不知该如何形容。
江沐雪微微蹙眉,略一思忖,对一旁的楚祁晏道:“祁晏,随为师去万宝楼走一趟。”
楚祁晏从沉思中回过神,听到“地心火莲”四字,眼中也闪过一丝精光,立刻起身:“是,师尊。”
师徒二人很快便来到黑沼城中心的万宝楼。
掌柜早已在门口焦急等候,见二人到来,连忙迎上,低声道:“前辈,您可来了。那位客人就在三楼雅间,这人气势不凡,却透着股古怪,点名要见您,小人不敢怠慢……”
“无妨,带我上去。”江沐雪平静道。
掌柜连忙引路,来到三楼一间僻静的雅间外。
江沐雪推门而入,楚祁晏紧随其后。
雅间内,一个身影正背对着他们,临窗而立,欣赏着窗外黑沼城特有的灰蒙蒙景致。那人身着一件浆洗得发白的儒雅长衫,身形挺拔,透着股书卷气,然而……
那光溜溜、在昏暗光线下甚至有些反光的脑袋,却与这身打扮显得格格不入,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滑稽。
似乎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面容清俊,眉眼温和,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看起来约莫二十七八的年纪,若非那锃亮的光头,倒真像是个饱读诗书的谦谦君子。
江沐雪看到来人面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美眸缓缓睁大,罕见的露出一丝惊愕和难以置信,上下打量着他那标志性的新“特征”,脱口而出:“大师兄?”
她语气带着十足的讶异和调侃:“几年不见而已,你……你这头发是离家出走了?还是说修行遇到了什么瓶颈,想不开皈依佛门了?可这身打扮也不像啊?”
一旁的楚祁晏闻言,心中一震。
大师兄?师尊在天玄宗的那位神秘莫测、常年在外游历的大师兄——萧澜安?
他警惕地看向那光头青年,对方气息内敛,看似平和,却给他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其实力绝对远超金丹,甚至可能在全盛时期的师尊之上。
那被称作萧澜安的光头青年闻言,脸上那点故作的儒雅深沉瞬间垮掉,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身形一晃便到了江沐雪面前,抬手毫不客气地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个爆栗。
“哎哟!”江沐雪吃痛,捂住额头,瞪着他。
多少年没人敢这么对她了!
“没大没小!怎么和师兄说话呢?”萧澜安叉着腰,原本那点装出来的风度荡然无存,语气倒是亲昵熟稔得很,“我这是为了修炼一门无上神通,暂时斩断三千烦恼丝,懂不懂?这叫牺牲!觉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