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跑远后,方多病立刻凑到李莲花身边,一脸不解地问:“你怎么还让她跟着?她可是昭翎公主,要是在我们身边出点事,百川院和皇室那边,我们都没法交代。”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我和她的婚约本就是皇上随口一提,我可不想因为这案子和皇室牵扯太深。”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你以为我们不知道她的身份?”
他看向女宅深处,眼神凝重:“但你没发现吗?女宅的事早不只是拐卖女子那么简单。玉楼春的密室里有南胤宝物,尸身上的刀痕牵扯出鬼王刀,连吊桥都被人故意烧断。这里的人,身份和来意个个成谜。”
“清儿当众暴露了公主身份,现在漫山红里藏着模仿鬼王刀的凶手,要是放任她一个人,才是真的把她推到危险里。”
方多病其实已经被他说服了,却还是皱着眉:“可她一个姑娘家,跟着我们查案也不方便……”
“不方便?”李莲花眯眼笑了,抬手敲了下他的脑袋,“你忘了,师师还在呢,让她们作伴,正好也能保证她的安全。”
不过这话刚说完,李莲花就看到方多病和燕敖瞬间交换了个眼神,脸上都露出了八卦的笑。
就连一旁闭眼养神的笛飞声,也缓缓睁开了眼,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盯着自己,李莲花被看得莫名其妙:“你们看我干什么?”
“这师师姑娘是谁啊?”
方多病最先憋不住,笑着追问,“我们在女宅待了这么久,怎么从没听过这个名字呢?”
李莲花翻了个白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是阿渡。”
“哦~原来如此!”
方多病拖长了语调,笑得更暧昧了,“‘师师’,这称呼倒是亲昵,看来只有你们俩知道啊~”
“是呀,我跟着阁主这么久,也没听过有人这么称呼阁主。”
李莲花听出了他们的调侃,知道解释也是白费口舌,索性不再搭理,转身就朝女宅内院走去:“别贫了,该去看看师……阿渡那边有没有线索。”
笛飞声见状嘴角勾了勾,也起身跟上,脚步轻快,完全没了刚才的冷硬。
燕敖看了眼天色,对方多病道:“我得去药房研制解药,辛护院他们的毒明日就发作,耽误不得。查案的事,就靠你们了。”
说完,便快步朝辛绝准备好的药房走去。
眨眼间,原地就只剩下方多病一人。
他愣了愣,笑着喊了一声:“哎,等等我!你们俩倒是走慢点!”说完,也急忙追了上去。
李莲花和笛飞声刚走到内院月洞门,就见不远处的石板路上,清儿正拉着一个穿豆绿色衣裙的女子快步走来。
看到李莲花和笛飞声,李寻渡脚步微顿,随即上前一步,规规矩矩地福了福身,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疏离:“李神医,方少侠。”
李莲花眼神微动,瞬间明白她的用意。
周围定有人在暗中盯着,不便暴露真实关系。
他当即配合地拱手,脸上维持着客气的笑容:“师师姑娘,劳烦你跑一趟。实不相瞒,我们对女宅的布局不太熟悉,之前也只与姑娘你接触得多些,想着你熟悉这里的环境,便想请你帮忙带我们逛逛周围,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和案子相关的线索。”
“应该的。”
李寻渡颔首应下,目光不动声色地扫过院墙角的阴影处。
那里果然有个碧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女宅分前院、内院和后山三处,玉楼春的寝宅在瞰云峰,密室我们已经看过,不如先去前院的侍卫房附近看看?昨夜出事,或许能找到些痕迹。”
清儿立刻凑过来,拉着李寻渡的胳膊:“师师姐姐,我也跟你们一起!我对前院熟,之前偷偷去过好几次呢!”
李莲花笑着点头:“也好,多个人多双眼睛。”
几人刚走出内院院门,笛飞声忽然放慢脚步,落在最后,目光冷冷扫过身后,方才躲在墙角的那个侍女,正不远不近地跟着他们,显然是派来监视他们的。
笛飞声指尖微动,刚想做点什么,却被李莲花用眼神制止。
随后,待他们出了院门后,那个侍女就没再跟着了。
李寻渡边走边低声对李莲花道:“方才清儿找到我时,我发现有两个侍女一直在暗处盯着她,想来是幕后之人怕她乱跑,特意安排的人。不过她没有恶意,先别动她。”
李莲花点了点头,说话间,几人已走到前院的侍卫房附近。
这里的房屋简陋,门前的石阶上还沾着些泥土,显然是侍卫们平日进出留下的痕迹。
李寻渡停下脚步,指着侍卫房旁的一条小路:“从这里往前走,就是通往枫林的近路,昨夜那个侍卫应该就是从这条路上山的。”
李莲花几人顺着小路穿过枫林,枝叶间的晨光斑驳洒下,刚走到瞰云峰下,他突然转头看向赶上来的方多病,笑着道:“方小宝,查过这么多案子,你总该有些长进了。说说看,这次的案子,该先从哪里查起?”
“李小花,少摆出一副前辈的样子,这可考不倒我!”
方多病挺起胸膛,一脸自信,“依我看,首要的是弄清楚凶手怎么上的瞰云峰。那地方只有藤篮能上去,辛绝又说昨夜没人动过转盘,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他转头看向一旁沉默的笛飞声,凑过去问:“阿飞,你觉得呢?”
笛飞声连眼皮都没抬,径直往前走去,连个眼神都没给她。
“死阿飞!又不理我!”方多病气得跳脚,就要追上去理论。
李莲花急忙拦住他,无奈叹气:“好了好了,别闹了,查案要紧。”
心里暗自后悔,刚才就不该多嘴逗他。
李寻渡看着脸上全是无奈的李莲花,眼底的笑意不由自主的流露出来。
还是如今满身人气的李莲花看着顺眼。
几人来到瞰云峰下的转盘旁,藤篮正静静停在地上,连接转盘的绞索泛着黑亮的光。
方多病仰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皱眉道:“到底怎么上去的?总不能真像清儿说的,会飞吧?”
“怎么就不能!”清儿立刻反驳,“阿飞大哥不就会飞吗?说不定凶手也是个轻功高手!”
“世上能有阿飞这本事的,屈指可数,哪能这么巧就藏在女宅里。”方多病无奈摇头。
这边两人争论着,李莲花和李寻渡已蹲下身,在转盘周围的草丛里仔细搜寻。
忽然,李寻渡眼前一亮,俯身从草叶下捡起一截烧焦的藤条,转身递给李莲花:“是这个。”
“什么有了?”方多病凑过来,好奇地探头。
李莲花拿起藤条,指尖摩挲着焦黑的断口,又将藤条打了个活结,演示道:“凶手上山的办法,就是它。”
“藤条?这不是被火烧过吗?”方多病愕然。
“把这藤条打个活结,悄悄挂在藤篮底部。”
李莲花一边说,一边模拟藤篮上升的动作,“等藤篮升到山顶,活结会自动勾住山顶的固定钩,藤条便顺着绞索垂下来。凶手借着这根藤条,就能独自上下山,事后再把藤条烧了,痕迹就全没了。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找到线索。”
“不用任何人帮忙,自己就能上下?”
清儿摸着下巴重复着李莲花话里的意思,方多病闻言眼睛一亮,随即又皱眉,“可明目张胆在藤篮下挂藤条,辛绝天天守在这里,怎么可能没发现?除非……他监守自盗,根本就是同伙!甚至,他就是那个‘鬼王刀’?”
“可辛绝用的是松针剑啊,鬼王刀不是用刀的吗?”清儿疑惑看着他地问。
“谁规定‘鬼王刀’只能用刀?”李莲花反问,眼神深邃,“说不定,这只是凶手故意放出的烟雾弹。”
方多病还是不解:“我还是想不通,他若真是凶手,为何要大张旗鼓地抛尸、刻血字?直接杀了玉楼春藏起来,岂不是更隐蔽?”
“这你就不懂了!”
清儿立刻接话,语气突然变得笃定,“传说里的鬼王刀本就是‘鬼侠’,杀了坏人后抛尸,就是为了‘杀一儆百’,让其他坏人害怕!”
方多病一愣:“可刚才那侍卫说,鬼王刀是滥杀无辜的厉鬼,怎么又成‘侠’了?”
“那是侍卫们怕他!”
清儿冷哼一声,“女宅里的姑娘们,可都盼着鬼王刀来救我们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方多病看向她,语气带着询问。
就连李莲花也不知为何清儿会如此评价鬼王刀。
李寻渡见两人并不知道此事,轻声解释:“多年前,鬼王刀确有其人,他的妻子被掳到漫山红,他来寻妻时却惨遭杀害。但就在他死后不久,漫山红里发生了一件怪事……”
“什么怪事?”方多病追问。
清儿抢着接过话头,眼神亮晶晶的:“是山神显灵!山神可怜鬼王刀的遭遇,用仙术让他化为‘鬼侠’,从此专门在漫山红里杀那些作恶的人,保护我们这些被拐来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