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台上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吹散了影从者消散后残留的些许黑雾。卫宫(Emiya)站在我面前,双手抱胸,赤色的瞳孔平静地注视着我,等待着我的解释。他高大的身影和沉稳的气质,如同一块定海神针,让我慌乱的心绪逐渐平复下来。
小野依旧惊魂未定,紧紧抓着我的衣袖,怯生生地偷瞄着卫宫。
“卫宫先生,”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梳理目前掌握的、混乱不堪的信息,“情况……很复杂。我甚至不确定这里是不是现实。”
我快速地将我的经历告诉他:从在迦勒底阅读报告时突然失去意识,到在这个“圣杯学园”醒来,被迫参加校园祭,遭遇影从者袭击,阿尔托莉雅的出现和指引,旧校舍的能量屏障,以及关于“雨宫怜”的线索和图书馆的遭遇。
“……所以,我推测这里可能是一个基于我记忆或潜意识构建的梦境,或者是一个极其特殊的、规则扭曲的特异点。”我总结道,“核心问题似乎围绕着旧校舍和一个名叫‘雨宫怜’的女生,她可能与‘扭曲的圣杯’有关。但我们无法进入旧校舍,而雨宫怜本人……似乎也处于一种不稳定的怨灵状态。”
卫宫安静地听着,眉头微蹙,似乎在快速分析着这些信息。他看了一眼天空中那个依旧存在的、缓缓旋转的黑洞,又瞥了一眼教学楼下方那些依旧在活动、但面孔模糊的学生们。
“梦境……特异点……”他低声重复着,“感知到的魔力环境确实很异常,稀薄且混乱,像是强行拼凑起来的。契约联系也微弱得不正常。”他看向我,“master,你的身体感觉如何?有没有被这个世界同化的迹象?”
我感受了一下:“除了刚开始有些眩晕,现在感觉……还好,应该是迦勒底的大家帮助了我,魔力回路运转正常,但似乎无法从环境中补充魔力。”
“明白了。”卫宫点点头,“维持我的实体化会持续消耗你的魔力,在这个环境下是巨大的负担。”他顿了顿,做出了决定,“我会转为灵体化状态,减少魔力消耗,潜伏在你身边。一旦你遇到危险,我会立刻现身。”
话音刚落,他的身影开始变得透明、模糊,最终如同融入空气般消失不见。但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就在我周围。
“卫宫先生……消失了?”小野惊讶地看着空荡荡的地方。
“他还在,只是我们看不见。”我解释道,“这样能节省力量。”
小野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卫宫的存在(即使是隐形的)显然让她安心了不少。
“接下来怎么办?”小野问。
“回图书馆。”我下定决心,“雨宫怜的怨灵和影从者打起来的时候,我们逃得太匆忙。那个登着‘遗失启事’的旧校刊还在那里,那是重要的物证。而且,也许还能找到更多关于她的线索。”
虽然心有余悸,但有小野在身边,更重要的是有卫宫在暗中守护,我的勇气恢复了不少。
我们再次回到图书馆。里面一片狼藉,书架倒塌,书籍散落得到处都是,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焦糊味。雨宫怜已经不见了踪影,仿佛刚才的激战只是一场幻梦。
“一起找!小心点!”我对小野说。
我们在废墟中仔细翻找。花了将近半个小时,终于在一个倒塌的书架下找到了那本登着“遗失启事”的旧校刊。我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好。
然而,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获。关于雨宫怜的其他记录,仿佛被刻意抹去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甚至连那场“遗失”事件本身,在其他校刊上也找不到任何后续报道。
线索似乎又断了。
“看来,文字记录能提供的帮助有限。”我皱眉道,“也许……我们应该去找‘人证’。”
“人证?”小野疑惑。
“当年教过雨宫怜的老师。”我分析道,“学生可能不知道内情,但老师,尤其是班主任或者负责学生工作的老师,很可能了解当时发生了什么。就算记忆被模糊,或许也能问出点什么。”
“有道理!”小野眼睛一亮,“我知道教职工办公室在哪里!跟我来!”
我们离开图书馆,前往教学楼另一侧的教职工办公室区域。走廊里依旧空旷,偶尔有几个面容模糊的学生擦肩而过,对我们的存在毫无反应。
来到教职工办公室门口,门虚掩着。我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几位老师,正在低头批改作业或看书。然而……他们的脸,也和那些背景板学生一样,笼罩在一层模糊的雾气中,看不真切!
“请问……”我走到离门口最近的一位男老师桌前,礼貌地开口,“您是这所学校的老师吗?我们想打听一些关于很多年前一位叫‘雨宫怜’的学生的事情……”
那位男老师抬起头,模糊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表情,他用一种平板无波的语调回答:“雨宫怜?不认识。学校没有这个名字的学生。”
“怎么可能?”小野忍不住插嘴,“校刊上明明有她的遗失启事!”
“校刊记录有误。”男老师机械地回答,然后低下头,继续批改作业,不再理会我们。
我不死心,又问了其他几位老师,得到的回答几乎一模一样:
“雨宫怜?没听说过。”
“你们找错地方了。”
“旧校舍?那里一直废弃着,没什么特别的。”
“请离开,不要打扰我们工作。”
他们的语气冰冷、机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否认和回避。仿佛关于“雨宫怜”的一切,是一个被严格禁止触碰的禁忌话题。
就在我感到沮丧,准备离开时,我注意到办公室最里面,靠窗的位置,坐着一位年纪较大的女老师。她和其他老师有些不同,虽然没有清晰的五官,但她的身形微微佝偻,握笔的手似乎在微微颤抖。
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走到她桌前。
“老师,您好,我们……”
我话还没说完,那位女老师猛地抬起头!虽然看不清她的脸,但我能感觉到一股强烈的惊恐情绪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不!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她尖声叫道,声音颤抖,“不要问我!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猛地站起身,撞倒了椅子,像是见了鬼一样,跌跌撞撞地冲出了办公室!
我和小野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和一丝寒意。
这位老师的反应……太激烈了!她一定知道什么!但她显然在害怕,害怕到不敢透露一个字!
“连老师也……”小野的声音带着失望和恐惧,“立香,我们该怎么办?好像所有人都……不想提起这件事。”
我沉默地走出教职工办公室,心情沉重。
物证(校刊)找到了,但信息有限。人证(老师)要么彻底否认,要么恐惧回避。旧校舍进不去。雨宫怜的怨灵神出鬼没的……
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了一个死胡同。
这个“圣杯学园”的谜题,仿佛被一层厚厚的、无形的墙壁封锁着,让我们无法触及核心真相。而天空中那个黑洞,依旧在不紧不慢地旋转,散发着越来越令人不安的气息。没有多少时间了。
僵局。
彻底的僵局。
接下来,该往哪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