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我立刻把王锦、朱依依和方夏召集到那间熟悉的自习室。气氛比早上轻松了些，但依然凝重。
“情况大家都清楚了，”我开门见山，“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全力支持方夏竞选主席。”
王锦点头：“这是自然。我和依依的常委位置应该很稳，毕竟有六个名额。副主席那边，任戟，你目前有我们三个部门，加上周宇劳动部的倾向性支持，机会很大。”
“关键是主席，”我看向方夏，语气带着歉意，“方夏，真的对不起，我知道你并不想当这个主席，是我把你推到这位置上的……”
方夏轻轻摇头，打断了我：“没事。下午我去找了团委老师报名，老师很支持我参选。”
她顿了顿，继续说：“老师还告诉我，以往的主席都是高三学生，学业繁重，所以学生会的定位一直是主席统筹全局，具体事务由副主席和部长负责。
但老师说，如果我能当选，考虑到我才高二，精力更充沛，或许可以尝试调整主席的职能，让我能更多地参与到一线学生工作中去。”
我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这消息让我心里的负罪感减轻了不少。如果主席的职能能转变，更贴近方夏的理想，那就不算完全勉强她了。
而且，团委老师这番话，明显是对方夏青眼有加，这无疑是个极好的信号。
只要票数能超过刘子豪，方夏真的有可能创造历史，以高二的身份当选主席，并重新定义这个职位。那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绝地翻盘，皆大欢喜！
“所以，”方夏接过话，她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现在我是正式的主席候选人了。按照流程，我需要开始拉票游说。”
“我陪你一起去！”我立刻说，“明天我们先去找周宇，务必把他彻底争取过来。”
方夏看着我，点了点头：“好。”
交代完事情，我赶紧跑出教学楼，去参加篮球校队的晚训。
凯米尔丁果然跟队训练了。这在我意料之中，市篮球锦标赛的诱惑，没哪个真正热爱篮球的人能拒绝。
训练时，我们高一这帮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刺，毫不掩饰敌意。凯米尔丁也很识相，在基础的运球、投篮环节一言不发，只是埋头完成动作，姿态放得很低。
可一到全场对抗，气氛就变了。我们都憋着劲想给他点颜色看看。我趁着他卡位要球，不动声色地给了他肋下一肘。
他闷哼一声，没说什么，只是看了我一眼。
李海闻教练是专业队退下来的，眼光毒辣，立刻吹停训练，盯着我警告：“任戟，动作干净点！再这样你就下去！”
我不敢再明目张胆，就给另一侧的峻阁使了个眼色。
下一个回合，凯米尔丁持球突破，峻阁直接从侧面一个隐蔽的伸腿绊了他一下。凯米尔丁猝不及防，整个人重重摔出去，膝盖在粗糙的塑胶地面上擦过，立刻渗出血珠。
“张峻阁！”李海闻和鲍雨龙几乎同时厉声喝止。
李教练脸色铁青，指着跑道：“故意伤人！去，跑十圈！”
鲍雨龙则骂骂咧咧地冲过来，目光扫过我们所有人，最后落在峻阁身上，语气不善：“人他妈是我找来的！你们有脾气冲我撒！搞这种小动作，算什么本事？”
峻阁不敢回嘴，咬了咬牙，低着头悻悻地跑圈去了。充满火药味的训练，总算在一种压抑的气氛中结束。
我刚收拾好东西，鲍雨龙就叫住了我。我以为他要为凯米尔丁的事再说道说道，没想到他揽过我肩膀，走到一边低声问：“晚上有空没？帮哥个忙。”
我欠他太多人情，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立刻点头：“有空，龙哥你说。”
“华子哥新弄了个地下拳场，今晚首秀，需要些人手维持秩序。你跟我一起去，撑撑场面。”
我心里咯噔一下。地下黑拳？光是听着就让人联想到血腥、混乱和无法无天。
华子更是传说中站在城西黑道顶峰的人物，他的名字本身就带着重量，让我本能地感到畏惧。
鲍雨龙看出我的迟疑，拍了拍我后背：“放松点。我们是去帮华哥办事，场子是咱们的地盘，安全得很。又不是去砸场子，你虚什么？”
他这么一说，我倒也稍微安心了些。想想也是，我们是去“看场子”的，代表的是秩序的一方。
而且我欠鲍雨龙的人情实在太多了，我根本没法拒绝他。
晚上，我和鲍雨龙、卓益一起打车到了城西体育场附近。
目的地是一栋老旧商场。这楼还是八十年代建成的，算是枱州第一家大型商场，曾经风光无限，如今却墙皮剥落，门庭冷落，透着一股破败的气息。
我们从侧面一个不起眼的小门进去，沿着昏暗的楼梯往下走，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灰尘的气息。
地下室有好几百平米，墙壁被完全打空，灯火通明，与楼上的萧条形成鲜明对比。
几个穿着脏旧工装的农民工正忙着搭一个金属拳台，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在空旷的地下室里回响。
我们刚走进去，一个二十多岁、脖子挂着金链子的混子就斜着眼看过来，语气很不耐烦地冲着我扬下巴：“喂！那个小子，别光站着看！过来搭把手，把这几个沙袋挪过去！”
我下意识想上前，鲍雨龙却伸手拦了我一下。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看着那混子，语气平淡地说：“马博，眼睛放亮点。这是我兄弟，带过来看场子的，不是来给你干体力活的。”
那个叫马博的混子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我：“鲍雨龙，你他妈现在越混越回去了？从哪儿找来的这种毛都没长齐的小赤佬？还看场子？别到时候吓尿了裤子！”
我心头火起，但强忍着没发作，毕竟初来乍到。
鲍雨龙脸色沉了下来，往前逼近一步，眼神锐利地盯着马博：“马博，你他妈有气就冲我来，阴阳怪气挤兑我兄弟算什么玩意儿？华哥交代的场子，出了岔子，你担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