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在井边就撕扯了起来:
“你他妈动一下试试!”
一声暴喝炸响,裴泽第一个猛地跨步上前,这小子现在是真的混出来了,有点老大的气质。
他眼神凶狠,手指几乎戳到那青皮头的鼻子上,非常地装逼:“滚远点!听见没?!”
几乎同时,张敦海也扔下了扁担,站到了裴泽身边,闷声吼道:“找茬是吧?”
沐恩虽然没说话,但也默默捡起了地上另一根更结实的木棍。
我们这边十几个男生立刻呼啦啦围了上来,虽然大多脸上的表情有点紧张,但同仇敌忾的气势瞬间就起来了。
对方也就五六个人,被我们这突然爆发的阵仗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随即觉得丢了面子,又梗着脖子顶回来。
“小逼崽子,跟谁俩呢?!”青皮头唾沫星子横飞,“在这村里,还没人敢跟老子这么说话!”
眼看推搡就要升级成械斗,我们这边扁担都快举起来了。
方夏用力拉了一下我的胳膊:“任戟,快去拉住他们!第一天来,绝对不能跟当地人打起来!”
我本来护在方夏和黄娇身前,没打算第一时间冲上去当出头鸟。但方夏的话点醒了我,真打起来,后果确实严重。
我立刻冲进对峙圈中心,一把抱住裴泽的胳膊:“裴泽!海哥!冷静点!别动手!”
裴泽胳膊上的肌肉绷得紧紧的,他扭头瞪我,眼睛里全是火:“戟哥你松开!他们敢碰方夏!”
“打了就不好收场了!”我死死拽住他。
张敦海也被旁边的同学拉住了,但依旧恶狠狠地瞪着对方。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关头,那个青皮头眼珠子转了转,估计也觉得真打起来他们人少吃亏,而且闹大了村长那边不好交代。
他笑了一声,打破了僵局:
“行啊,城里来的学生娃,脾气不小。打架多没意思,伤了和气。”
他话锋一转,指着井边那一排空水桶和扁担:“咱们比点实在的!就比挑水!接力赛,咱们两边各出四个人,从井边跑到那棵老槐树再折返回来,交接扁担,看哪边先完!敢不敢?”
他指了指几十米外一棵歪脖子老槐树。
“输了咋说?”裴泽问。
“输了的,”青皮头咧嘴,露出恶意的笑,“学狗叫!围着井边爬三圈!怎么样?不敢就滚蛋,别在这充大爷!”
这赌注极其侮辱人,我们这边男生瞬间又炸了。
“比就比!怕你们啊!”裴泽热血上涌,直接应战。
张敦海也哼了一声:“干活还能干不过你们?”
很快人选定了:我们这边是我、沐恩、张敦海、裴泽。他们那边也出了四个人,都是看起来常干农活、身手矫健的年轻后生。
消息像风一样传开,不仅我们班,附近其他班劳动的学生,还有不少村民都围了过来,里三层外三层,议论声、起哄声响成一片,场面顿时变得无比热闹。
比赛开始! 第一棒是张敦海对上一个矮壮村民。两人几乎同时挑起满满两桶水,猛地冲出去!
张敦海力量足,但挑水讲究的是平衡和节奏,那村民明显更熟练,扁担颤得均匀,脚步稳健,很快领先了几个身位。
第二棒是沐恩对一个瘦高个。沐恩挑着水跑得有些踉跄,虽然拼命追赶,但差距又被拉大了一点。
第三棒是裴泽,他像是要把所有怒火都发泄出来,接过扁担怒吼一声就冲了出去,步伐狂野,水花溅得老高,他这一棒拼得很凶,追回了一些差距。
最后一棒是我,对方最后一棒是那个青皮头自己。他接过扁担时,领先我大概三到五米的样子,脸上已经露出了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
“任戟!快啊!”黄娇尖着嗓子喊。
“戟哥!冲!”张祺瑞也在跳脚。
我咬紧牙关,挑起扁担就追,肩膀被压得很痛,水桶晃荡得厉害,每一步都感觉特别沉重。
那青皮头确实常干这个,跑得又快又稳,距离非但没缩小,反而有拉大的趋势。
这样下去必输无疑!围着井边学狗叫?绝不可能!
眼看就要到折返点,在掉头往回冲的那一刻,我心一横,身体猛地左右剧烈摇晃了几下,两桶水被我故意晃得泼出去一大半,肩膀上的重量骤然减轻。
“我操!耍赖!”对方的人立刻炸锅了,大声叫骂起来。
我根本不管!提着几乎空了的两个桶,身轻如燕,速度瞬间提了起来,像百米冲刺一样猛蹬地面,几步就超过了青皮头,他挑着大半桶水,根本没想到我会耍赖。
“牛逼!!”我们班同学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惊呼!
我第一个冲回了起点,把空扁担往地上一扔,大口喘气,心脏砰砰狂跳。
那青皮头紧随其后到达,气得脸色铁青,一把摔了扁担,水溅了一地:“操!这算他妈什么赢?耍诈!你们城里学生就这点本事?”
“规则又没说不能洒水!”裴泽立刻顶回去,虽然他也有点心虚的感觉,但毫不犹豫地站在我这边。
“只说了谁先回来谁赢!” “就是!赢了就是赢了!” “妈的!玩不起是吧!”
对方几个人围了上来,脸色不善。 我们这边的人也不甘示弱地顶上去。刚刚缓和的气氛瞬间又紧张起来。围观的村民也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有的哄笑,有的摇头。
但终究双方还是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在那青皮头恶狠狠地撂下一句“你们给老子等着!”之后,他们几个人才骂骂咧咧地推开人群走了。
方夏长长松了口气,对我点了点头。
中午,我们回到水妹家。一进院门,一股极其浓郁的肉香就扑面而来,我他妈的当场就流口水了。
“回来啦?快洗手吃饭!今天给你们弄点好的!”水妹笑着从厨房探出头。
等到饭菜上桌,我们都惊呆了!中间是一大盆堆得冒尖的红烧肉,油光锃亮,肥瘦相间,旁边还有炒青菜、蒸腊肠,甚至还有一小盆猪血汤。
“这……水妹姐,这太丰盛了吧?”张祺瑞推了推眼镜,不敢相信。
水妹搓着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没啥没啥,正好家里有头猪该宰了,就宰了给你们尝尝鲜。你们城里娃娃来我们这受苦了,吃点肉补补。”
她居然为了我们,真的杀了一头猪?
我们四个面面相觑,心里都超级感动,而且很不好意思,尤其是张祺瑞,他明显脸红了。
这只是普通的学农劳动,我们甚至还没干什么活,水妹一家却拿出了如此厚重的招待。
“水妹姐,这……这太破费了……”黄娇喃喃道。
“快吃快吃!趁热!”水妹的公婆也笑着招呼我们,那两个小孩更是眼巴巴地看着肉盆。
我们不再多说,拿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那红烧肉炖得极其软烂入味,入口即化。
我们吃着,笑着,夸赞着水妹的手艺,也跟她讲着上午干活和比赛的趣事。
水妹听了后告诉我们,那个青皮是个老光棍,在城里混过,又回村子了。村里没人敢惹他,据说他还有个亲戚在城里混社会,是黑社会大哥。
水妹让我们离这家伙远点,能躲就躲,否则搞不好我们以后回学校了,他都会找城里的亲戚来报复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