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苏月珍和父母,还有哥哥嫂子一家,早早的来到了东方棕泉。
他们换好舒适的浴袍后,就在休息区的榻榻米包间里边喝茶边聊天。
她的大嫂,则看着调皮好动的苏浩浩。
这小家伙一刻也闲不住,在走廊里跑来跑去的。
突然,苏浩浩一个没注意,“咚”地一下撞在了一个刚走进来的身影上。
他哎呦一声,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小家伙揉着额头,抬头一看,就看到了一个像山一样高的巨人,顿时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陈大牛刚走进来,还在想着事情,一没注意,就撞到个小豆丁。
见对方哇哇大哭,他赶紧蹲下身,露出自认为最和蔼的笑容安慰道:“小朋友别哭,摔疼了没有?
来,叔叔抱抱,帮你看看?”
“哇...你别过来...妈妈,妈妈!”
得,陈大牛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苏浩浩哭得更凶了。
这时,苏月哲的妻子闻声赶了过来,一看是陈大牛,顿时愣了一下:“陈老板?这么巧?”
陈大牛去年在平顶山见过对方的,知道对方是苏月哲的太太。
他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嫂子,你和哲哥也来泡澡啊?这孩子...没事吧?我刚才没注意...”
“哦哦,没事没事。”
苏家嫂子连忙摆手,“这是我儿子,苏浩浩。浩浩别哭了,快叫叔叔。
叔叔是好人,不是故意的。”
陈大牛还是很抱歉:“真是对不起啊,我个子大,估计撞疼孩子了。”
“小孩子磕磕碰碰很正常的,没关系的。”
苏家嫂子笑着安慰,然后邀请道,“陈老板也进来坐吧,月珍也在里面呢。”
陈大牛点点头,跟着往里走。不知怎么的,他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把注意力集中在耳朵上,一下就听到了前方不远处的包间里的对话声。
里面不止有苏月哲和苏月珍的声音,还有一对中年男女的说话声。
他的脚步立刻顿住了,下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怎么了?走啊。”苏家嫂子回头催促道。
陈大牛硬着头皮跟着往前走,小声问道:“你公公...和婆婆...也在?”
苏家嫂子掩嘴轻笑道:“对啊,他们都在里面。”
随后,她对包间那喊了一句,“爸,妈,有客人来了!”
陈大牛想阻止都来不及,只能给对方一个幽怨的眼神。
这时,包间的木门被苏孝成从里面拉开了,显然是听到了儿媳的叫喊声。
他刚说了句“谁来...”
话还没说完,他就看到了站在门外拐角处,身形高大的陈大牛。
他目光锐利地扫了眼陈大牛,然后又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坐在里面的闺女。
苏母在一旁,用手指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额头,小声嗔怪道:“你啊你,说你什么好!”
苏月哲则在一旁使劲的憋着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事已至此,躲是躲不过去了。
陈大牛深吸一口气,心里暗骂:“好啊苏月珍,你可真行,合着在这儿等我呢是吧!”
他慢慢踱步走了过去,努力的让自己显得镇定点,朝着苏孝成和苏母恭敬地鞠了一躬:“叔叔好,阿姨好。”
苏孝成端着架子,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
苏母倒是很热情,连忙招呼道:“是陈老板吧,我家月珍经常提起你,快进来坐吧,别站门口了。”
陈大牛有点拘谨,本想坐到苏月哲旁边的。
可这死胖子赶紧往旁边挪了挪,指着自己妹妹旁边的空位道:“坐那儿,你坐那儿。”
陈大牛脸色微红,只好在苏月珍旁边坐下了。
苏月珍也红着脸,悄悄伸手拉了他一下,让他别太紧张。
苏孝成看着这一幕,怎么看怎么觉得别扭。
他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地哼了一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这时,苏月珍看不下去了,她鼓起勇气开口道:“爸,妈,正式跟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对象,陈大牛。”
“我知道。”
苏孝成放下茶杯,平淡道,“新晋的药商富豪,卡奥先生嘛。全香江谁不知他那壮力丸?”
“叔叔,我...”陈大牛想解释。
“爸!”苏月珍直接打断他,不满道,“你是不是对大牛有什么意见?你有意见可以直说,不用这样阴阳怪气的。”
苏母在桌下轻轻踢了苏孝成一脚。
苏父冷哼了一声:“我能有什么意见?女大不中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用问我!”
“爸!”苏月珍急了。
陈大牛是看出来了,苏父这是对自己有很深的成见啊。
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他这时也不能光让自己女友一人在那说。
他深吸一口气,态度诚恳道:“叔叔,我是真心喜欢月珍的。我不知道您哪里对我不满意,请您告诉我,我一定改。”
“改?”
苏孝成抬高了声音,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呵呵,你改不了的。”
“爸,你什么意思?你不说怎么知道大牛改不了?”苏月珍据理力争。
“我就是看不上他那鬼佬的身份!”
苏孝成猛地一拍茶几,怒道,“一个二毛子,混血!你让他怎么改?啊?你告诉我怎么改?!”
这话像一盆冷水,瞬间让包间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所有人都安静了。
陈大牛的心猛地一沉,原来根结在这里,他感到一阵失落。
对方既然知道自己是二毛子,肯定是苏月哲或者苏月珍提过的。
这件事也没什么,反正自己也没隐瞒,可这混血,他真的改变不了啊!
苏月珍见陈大牛伤心,又气又急:“爸,我知道你的想法,可你不能拿这个说事啊!
混血怎么了?我爱的是他这个人。我不管,我就要和他在一起!”
“你…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同意的!”苏父强硬道。
苏母在旁边也是无奈,苏月哲和妻子面面相觑,一句话也不说。
陈大牛拉住激动的苏月珍,轻声安慰了几句,然后看向苏孝成,不管怎样,他都想辩解两句。
“叔,您听我说。我母亲是毛熊国人你知道了,那么你也知道了我父亲是正儿八经的龙国人,相信月珍都告诉你了。”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身旁眼眶发红的苏月珍,心里做出决定。
他深吸口气:“其实,还有一些关于我的事,月珍也不知道。今天既然说到这儿了,那我就都说了吧。”
接下来,陈大牛用了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从他小时候在东北出生讲起。
讲到出生时因为混血身份差点被杀,母亲在他四岁时被迫跟着外公回了毛熊国,他五岁时和父亲历经艰难逃难到四九城。
十七岁中专毕业努力工作,再到后来为了不连累家人,不得不使用苦肉计逼父亲登报断绝关系,最后孤身一人泅渡来到了香江。
当然这中间还有很多事他没讲,可即便这样也让包厢里的众人感受到了沉重和震撼。
此刻的包间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低沉的声音。
连小浩浩都睁大了眼睛,安安静静地听着。
陈大牛讲完后,喝了一口早已凉透的茶,总结道:“叔,阿姨,我不是什么约翰牛混血卡奥,我是从内地游过来的陈大牛。
我拼命赚钱,心里想的是,总有一天,等我发展好了,有能力了,一定回去好好建设咱们自己的国家。
让家里人过上好日子,让那些看不起我的人好好看看。
这些事,我没跟任何人说过。今天我把底都交了。
如果您二老听完后,还是反对...那我...哎...”
他说不下去了,心里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