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晨整理旧物时,翻出个褪色的布偶兔子,耳朵缺了只,眼睛用纽扣缝着,歪歪扭扭的。她捏着兔子的耳朵笑出声——这是十岁那年,陆延用袜子给她缝的,当时他笨拙地拿着针线,被针扎得龇牙咧嘴,还嘴硬说“比商店里的好看”。
“还留着?”陆延不知何时站在门口,手里端着两碗红豆汤,热气腾腾的。他把碗放在桌上,视线落在布偶兔子上,耳尖微微发烫,“我还以为早被你扔了。”
“才不扔。”苏星晨把兔子塞进他怀里,“这是你第一次送我的礼物,意义重大。”她舀了勺红豆汤,甜香漫开来,“对了,你怎么知道我今天想喝这个?”
“看你昨天翻菜谱时盯着红豆汤的图片发呆。”陆延的语气很自然,仿佛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他总能捕捉到她没说出口的心思——她皱眉时,他会默默递上温水;她盯着窗外出神时,他会轻声问“是不是想阿姨了”;就连她随口提过“小时候总偷喝奶奶熬的红豆汤”,他也记在心里,找了老方子学着煮。
布偶兔子被陆延放在书架最显眼的位置,和他的奖杯、剧本挤在一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却透着种说不出的温馨。苏星晨看着那只缺耳朵的兔子,忽然想起昨天在会议室,他为了维护她的方案,和合作方争得面红耳赤,语气强硬得像块石头,可转头看向她时,眼神却软得像棉花。
“明天陪我回趟老院吧?”她忽然说,“我想把奶奶的藤椅搬过来,放在阳台,晒太阳肯定舒服。”
陆延立刻点头:“我叫人去搬,你别累着。”
“不用,我们自己搬。”苏星晨笑着摇头,“就当……重温小时候抬板凳的日子。”
小时候在老院,两人总一起抬爷爷的竹凳去晒谷场,她力气小,总偷偷把凳子往他那边挪,他假装没察觉,只是走得慢些,让她能跟上脚步。如今想来,那些藏在笨拙里的体谅,早就在时光里生了根。
第二天去老院,藤椅被岁月磨得油光水滑,陆延小心地拆开绑在椅腿上的旧布条,里面掉出张泛黄的纸条,是奶奶的字迹:“小延这孩子,看着冷,心热着呢,总帮星晨背书包,以后肯定是个疼人的。”
苏星晨捏着纸条笑,眼角却有点湿润。原来有人比他们更早看透这份默契,像老藤椅的纹路,在时光里慢慢盘绕,早已分不清哪一圈属于他,哪一圈属于她。
陆延把藤椅搬到阳台,阳光落在椅面上,暖得像奶奶的手。苏星晨坐上去,晃悠着腿,看陆延在旁边摆弄新买的吊兰,忽然觉得,幸福从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而是有人记得你爱喝的红豆汤,愿意陪你搬一把旧藤椅,在岁月里慢慢坐成彼此最熟悉的模样。
风从阳台吹进来,带着吊兰的清香,也带着时光的味道。陆延转过身,看着藤椅上笑靥如花的苏星晨,忽然走过去,轻轻握住她的手。两人没说话,却像说了千言万语——那些藏在布偶兔子、红豆汤、旧纸条里的心意,早已在时光里酿成了酒,醇厚得让人想醉在这寻常的日子里,一醉就是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