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晨攥着预支奖金的申请单,站在制片主任办公室门口,指尖被纸张边缘硌得发白。刚才路过休息室时,门没关严,她瞥见陆延正背对着门口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她从未听过的疲惫:“……药我吃了,老毛病,不用过来。”
她正想悄悄走开,却见陆延转身时带倒了桌角的相框,照片摔在地上,玻璃裂了道缝。他弯腰去捡的瞬间,苏星晨看清了照片上的人——年轻的女人抱着个小男孩,眉眼和陆延像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背景是老旧的居民楼,墙皮斑驳。
陆延捏着裂开的相框,指腹反复摩挲着照片里女人的脸,喉结滚动了两下,忽然低低地咳嗽起来,手忙脚乱去摸抽屉,翻出个药瓶倒出几粒白色药片,就着冷水吞下。那瞬间的脆弱,和镜头前那个光芒万丈的影帝判若两人。
苏星晨的心跳漏了一拍,猛地后退时撞到了走廊的花瓶,“哐当”一声,陆延立刻转头,眼里的情绪瞬间收得干干净净,只剩惯常的疏离:“有事?”
“没、没事。”她慌忙举起手里的申请单,“我来……找主任。”
陆延的目光落在申请单上,又扫过她还贴着创可贴的膝盖,沉默片刻,忽然说:“主任在隔壁开会,要等半小时。”他弯腰捡起地上的照片,用袖口擦了擦玻璃上的裂痕,“进来坐吧,外面冷。”
休息室里弥漫着淡淡的药味,陆延把照片放回抽屉最深处,动作轻得像在放一件易碎品。苏星晨坐在沙发边缘,手指绞着衣角,忽然听见他开口:“那是我妈。”
她愣住,抬头时正对上他的视线,那双总带着疏离的眼睛里,此刻浮着层薄雾:“她走的时候,我才八岁。”他顿了顿,声音很轻,“胃不好这个毛病,随她。”
苏星晨忽然想起昨夜他蜷缩在沙发上的样子,想起他藏在抽屉里的药瓶,那些被粉丝追捧的“清冷贵气”背后,原来藏着这样细碎的伤痕。
“我妈也病着。”她鬼使神差地接了句,说完就后悔了——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提起私事。
陆延却没追问,只是从柜子里拿出罐热牛奶,放在她面前:“申请单……是为医药费?”
她点头,脸有些发烫。他忽然站起身,从钱包里抽出一张卡:“这里面有五十万,先拿去用。”
“不行!”苏星晨立刻摆手,“我不能要……”
“不是送你。”他打断她,把卡放在桌上,“算我借你的,等你以后有能力了再还。”他看着她紧绷的侧脸,补充道,“我妈以前总说,人活着,别总想着硬扛。”
走廊传来脚步声,主任回来了。苏星晨拿起申请单,又看了看桌上的卡,指尖微动,最终还是把卡退了回去:“谢谢您,陆先生。但我想自己试试。”
她转身走出休息室时,听见陆延在身后说:“申请单我帮你签。”
走廊的风带着凉意,苏星晨摸了摸口袋里那张还没填完的申请单,忽然觉得,那些看似遥不可及的人,或许也和自己一样,在生活里笨拙地扛着某些不为人知的重量。而那句“别总想着硬扛”,像颗石子投进心里,漾开圈圈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