晒谷场的竹匾排得整整齐齐,像铺在地上的格子,里面摊着新收的谷子,金黄金黄的,被太阳晒得发烫。陆延正拿着木耙翻动谷粒,木齿划过竹匾,发出“沙沙”的响,扬起细碎的谷糠,在阳光下飘成一小团雾。
“今天日头正好,晒三三天就能入仓了。”他直起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阳光把他的影子压得很短,贴在谷堆边。你蹲在竹匾旁,捡起一粒谷子捏了捏,壳脆得一捻就碎,露出里面饱满的米仁,带着清润的光泽。
“今年雨水匀,谷子长得比去年沉实。”不远处,李伯扛着竹筐走来,筐里装着刚筛好的红豆,“你看这成色,磨成粉做豆沙,准甜。”他把筐放在空地上,拿起木耙帮着陆延翻谷,“昨晚那场雨下得急,幸好你提前把竹匾挪进了棚子,不然这谷粒就得发芽。”
陆延笑了笑:“听了天气预报,想着保险点好。”他指着最边上的几个竹匾,“那几筐是留种的,得单独晒,不能混了。”竹匾里的谷种颗粒更大,陆延翻动时格外轻,像在呵护着什么宝贝。
风从田埂那边吹过来,带着稻穗的清香,竹匾里的谷子被吹得微微起伏,像金色的波浪。几只麻雀落在晒谷场边缘,探头探脑地想靠近,被李伯挥着木耙赶跑,“这些小东西,专挑饱满的啄。”他嘴上说着,眼里却带着笑意。
你帮着把散落的谷粒扫进竹匾,指尖沾了层薄薄的谷灰,蹭在裤腿上,留下淡淡的白痕。陆延递过来块手帕:“擦一擦,这灰沾在手上不好洗。”手帕上带着阳光晒过的味道,和谷香混在一起,格外清爽。
日头爬到头顶时,陆延把竹匾的边缘往上折了折,形成个浅窝:“这样能聚住热气,晒得更快。”李伯蹲在旁边数竹匾:“一共五十六个,比去年多了十二个,够全村吃到来年开春了。”
远处的炊烟升起来,混着晒谷场的谷物香,在村子上空漫开。你看着陆延和李伯并肩翻谷的身影,忽然觉得,这晒谷场的竹匾里,盛着的不只是粮食,还有日子的踏实和希望。
晨露还挂在麦秸上时,陆延已经背着竹筐钻进了麦田。麦穗沉甸甸地压弯了秸秆,他伸手握住一束,轻轻一拢,麦穗便温顺地靠向掌心,麦芒扫过皮肤,有点痒。
“今年的麦秸比去年硬实,编筐正好。”他低头吹掉麦壳上的露水,把割好的麦穗码进竹筐,动作熟练得像在抚摸老朋友。你蹲在田埂边,看他手腕翻转间,麦穗便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竹筐渐渐隆起个小尖。
“这麦穗得晾三天,等麦壳脆了再脱粒。”陆延直起身,竹筐带起的风卷着麦香扑过来,“去年你说麦香饼好吃,今年多收点,够你吃到秋收。”
不远处,张婶挎着篮子走过,篮子里装着刚蒸的槐花糕:“小陆,歇会儿不?尝尝新做的糕,就着麦香吃正好。”陆延接过一块,递给你半块,槐花的甜混着麦秆的清,在舌尖漫开。
竹筐渐渐满了,陆延把它往田埂边一放,弯腰用镰刀割了把细长的麦秸,手指翻飞间,竟编出个小小的麦秸环,往你头上一戴:“像个偷麦子的小贼。”
风穿过麦田,沙沙作响,竹筐里的麦穗轻轻摇晃,像在笑。你摸着头上的麦秸环,看他又弯腰割麦,麦浪在他身后起伏,忽然觉得,这竹筐里装的不只是麦穗,还有沉甸甸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