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林昭冰冷的注视下，萧烬的手臂僵得发酸，却终究舍不得违逆她的意愿。她小心翼翼地放缓动作，将林昭轻轻放回床上，生怕动作太大牵扯到她的不适，指尖触到被褥时，却感觉掌心沾了点黏腻的湿意。
萧烬心里一动，借着月光低头看去——浅色的床单上，赫然印着一小片暗沉的血迹，像朵无声绽放的残花，刺得她眼睛生疼。她猛地凑近，鼻尖萦绕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混着房间里清冷的空气，瞬间让她明白了什么。再联想到林昭苍白的脸色、额间的冷汗和紧绷的身体，萧烬的心像是被温水烫过，又酸又软——原来是这样，是来了月事，还疼得这么厉害。
刚才的慌乱和恐惧瞬间化作浓浓的心疼。萧烬再也顾不上自己膝盖的疼痛，转身就往外冲，刚跑到门口又想起什么，脚步顿了顿，回头看了眼床上紧闭双眼的林昭，放轻声音道：“殿下，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不等回应，她已一阵风似的冲出房门，在院子里抓住一个路过的小杂役，急声道：“快去镇上最大的药铺，买一剂温经汤，要最好的药材，让他们赶紧煎好送来，越快越好！钱记在驿馆账上！”
小杂役被她急吼吼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应声跑远了。萧烬又转身冲向厨房，灶上还有余火，她手忙脚乱地找出红糖和生姜，用最快的速度切了姜片，加了红糖倒进陶罐，坐在灶前盯着火苗，心里急得像揣了只兔子。
等红糖姜茶熬得冒着热气，她又找了个暖炉，灌好热水裹上棉布套，这才端着茶碗、抱着暖炉快步赶回房间。推开门时，林昭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躺着，只是脸色似乎更白了些，嘴唇抿得紧紧的，连呼吸都带着压抑的颤抖。
“殿下，起来喝点东西。”萧烬走到床边，把暖炉塞进林昭手里，又小心地扶起她，在她背后垫了个软枕。林昭的手冰凉，触到暖炉时微微瑟缩了一下，却没有推开。
萧烬端着姜茶，用勺子舀了一勺，轻轻吹凉了递到她嘴边：“喝点红糖姜茶暖暖身子，会舒服些。”
林昭闭着眼睛没动，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是不想喝。萧烬也不勉强，只是耐着性子一勺勺吹凉了递过去，声音放得又轻又柔：“听话，就喝一点，不然肚子会更疼的。我知道味道不好，但忍一忍就过去了，嗯？”
她絮絮叨叨地说着，像哄孩子似的，语气里的心疼藏都藏不住。林昭僵了半晌，终究还是抵不过身体的不适和萧烬的坚持，微微张开了嘴，任由那带着姜辣和甜味的暖流滑进喉咙。
一碗姜茶喝了大半，林昭的脸色似乎好看了些，不再是那种吓人的苍白。萧烬接过空碗放在桌上，见她手里的暖炉渐渐不那么烫了，又换了个更热的塞给她，然后搓了搓自己的手，把掌心搓得滚烫。
“殿下，得罪了。”萧烬看着林昭依旧紧锁的眉头，心里一横，伸手就想去掀她的衣襟。
“你干什么！”林昭猛地睁开眼，眼神里满是羞恼，死死按住自己的衣服，脸色瞬间涨得通红，混杂着苍白，看着格外可怜，“放开！”
“我给你揉揉肚子，能缓解疼痛。”萧烬的手悬在半空，急声道，“你这样硬撑着不行，揉一揉会舒服很多的，殿下，听话。”
林昭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眼神瞬间冷了下来，死死攥着衣襟不肯撒手：“放肆！谁准你碰本宫的！”
“殿下……”萧烬看着她痛苦的样子，心里又急又疼，放软了语气哀求道，“我知道你害羞，但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啊。你疼得厉害，揉一揉真的会好很多，就一会儿，好不好？”
林昭闭紧嘴唇不说话，只是用眼神表达着抗拒，手按得更紧了。萧烬看着她额角不断渗出的冷汗，知道不能再等了，心一横，干脆用了点力气去掰她的手。
“啪！”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在房间里响起。
萧烬被打得偏过头，左脸颊瞬间火辣辣地疼，带着麻意，嘴角似乎都破了。她愣了一下，随即慢慢转回头，看着林昭那双又红又怒的眼睛，不仅没生气，反而扯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打吧，要是打我能让你解气，能让肚子不疼，你就多打几下。”
她的声音带着刚挨过打的沙哑，眼神却亮晶晶的，满是心疼和纵容。林昭看着她泛红的脸颊，看着她嘴角那点刺目的红，握着拳头的手猛地僵住了，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涩，刚才那点怒气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委屈和慌乱。
萧烬见她松了劲，趁机轻轻拉开她的手，动作温柔得不像话。她低声说了句“真的不碰别的地方，就揉揉肚子”，然后小心翼翼地掀起她的衣襟，露出一小片平坦的小腹。那里的皮肤冰凉，还带着细微的颤抖。
萧烬将搓热的手掌轻轻覆上去，掌心的温度传过去，林昭的身体猛地一颤，下意识地想躲开，却被萧烬用眼神按住了。她的动作很轻，用掌心顺时针打着圈慢慢揉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暖意渗透进肌理。
“是不是好点了？”萧烬低头看着她，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林昭没说话，只是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了些，眉头也舒展了少许。萧烬见状，揉得更认真了，掌心始终保持着温度，一圈圈温柔地按摩着，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
房间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和萧烬轻柔的呼吸声。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
林昭的疼痛似乎真的缓解了不少，不再是那种钻心的绞痛，只剩下隐隐的坠痛。她靠在软枕上，看着萧烬专注的侧脸，看着她额角未干的汗水，看着她被自己打红的脸颊，眼眶却忍不住红了。
刚才在街上的愤怒，回到房间的委屈，身体的疼痛，还有看到萧烬和阿莲在一起时的酸涩，此刻都化作滚烫的泪水，顺着眼角无声地滑落，浸湿了枕巾。她没有哭出声，只是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止不住。
萧烬察觉到她的颤抖，低头时看到她泛红的眼眶和滑落的泪水，心里一紧，动作更轻了些：“是不是还疼？我再轻一点？”
林昭还是没说话，只是眼泪流得更凶了。萧烬也不再多问，只是默默地为她揉着肚子，另一只手悄悄握住她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掌心暖着她。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月光渐渐西斜，林昭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稳悠长，眼泪也止住了，眉头彻底舒展开来，显然是疼劲儿过去了，沉沉睡了过去。
她的脸颊还带着泪痕，却不再是那种吓人的苍白，反而透着一丝被暖意熏出来的红晕，看起来乖巧又脆弱。
萧烬停下动作，小心翼翼地为她盖好被子，又把暖炉塞回她手里，掖好被角。她坐在床边看着她的睡颜，轻轻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扬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刚才挨的那一巴掌明明很疼，可看着林昭安稳睡着的样子，她却觉得心里暖暖的，连膝盖的疼痛都忘了。只要她不疼了，不生气了，别说挨一巴掌，就是再多几巴掌，她也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