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星轨盘灼热异常,投射出的微缩地图虚影如同指路明灯,引领着墨尘在错综复杂的陨星山脉中急速穿行。身后,幽冥长老等人如同跗骨之蛆,杀意滔天,紧追不舍。血祭仪式被毁,核心心脏被夺,他们已无退路,唯有拿下墨尘,或许才能平息教中怒火。
墨尘对身后的追兵置若罔闻,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星轨盘的指引和识海中那面古镜虚影越来越强烈的共鸣上。他能感觉到,一股同源而出、却又沉寂万古的浩瀚气息,就在前方不远处苏醒、召唤!
他们穿过一片布满尖锐水晶簇的峡谷,绕过几个散发着空间扭曲波动的陨石坑,最终抵达了一处极其隐蔽的山坳。山坳被浓密的、闪烁着星辉的藤蔓覆盖,若非星轨盘指引,根本难以发现入口。
墨尘毫不犹豫,挥袖荡开藤蔓,一头扎了进去。
山坳内部别有洞天,空间远比外面看起来广阔。中央是一片平坦的玉石广场,广场上空,并非山壁,而是一片璀璨的、缓缓旋转的星空投影!无数星辰明灭不定,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
而在广场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块约巴掌大小、边缘不规则、通体呈现出混沌色泽的碎片!碎片表面光滑如镜,内部仿佛有星河流转,宇宙生灭,散发出的意蕴,与墨尘识海中的古镜虚影同出一源,却更加真实、更加具体!
轮回镜碎片!果然在此!
然而,就在这块碎片周围,布设着一个极其玄奥复杂的阵法。阵法的光芒与上空星图交相辉映,形成无数道细密的、由星光构成的锁链,将镜碎片牢牢封锁在中央。这些星光锁链不仅蕴含着强大的封禁之力,更隐隐与整个陨星山脉的地势龙脉相连,汲取着大地星辰之力,源源不绝,坚不可摧!
“星陨锁灵阵!”血蔷薇倒吸一口凉气,认出了这个在上古典籍中记载的着名困阵,“此阵借星辰地势之力,自成循环,外力难破!除非能找到阵眼,或者拥有远超布阵者的力量强行摧毁!”
几乎在两人踏入广场的瞬间,身后的追兵也冲了进来。
“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幽冥长老看着广场中央那块散发着浩瀚气息的镜碎片,眼中爆发出无比贪婪的光芒,“没想到此地竟隐藏着如此至宝!小子,多谢你带路了!今日,你和这宝物,都归我了!”
他虽身受反噬重伤,但见到如此重宝,竟强行压制伤势,气息再度攀升,与另外两名元婴长老呈犄角之势,将墨尘和血蔷薇围在中央。那些残存的金丹教徒也迅速散开,隐隐布成一个包围圈。
前有绝世阵法封锁至宝,后有强敌环伺,形势危急到了极点!
墨尘目光扫过星陨锁灵阵,大脑飞速计算。强行破阵,以他目前之力,短时间内绝无可能。寻找阵眼?此阵与星辰地势相连,阵眼必然极其隐蔽,绝非片刻可寻。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手中依旧灼热的万象星轨盘上。此物乃天机子仿制周天镜所造,或许……
一个大胆的念头涌现!
他不再理会身后虎视眈眈的幽冥长老等人,而是全力将神识注入万象星轨盘,同时引动识海中那面古镜虚影的共鸣之力,将两者的频率,调整到与前方那块被封印的镜碎片一致!
“嗡嗡嗡——”
万象星轨盘剧烈震颤,其上齿轮疯狂转动,晶管中的光点流动如飞,仿佛在全力推演着什么!而墨尘识海中的古镜虚影,也投射出一道清凉的意蕴光束,与星轨盘的光芒交融,共同射向那星陨锁灵阵!
奇异的景象发生了!
那原本稳固无比的星陨锁灵阵,在接触到这股同源意蕴光束的瞬间,竟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水面,荡漾起剧烈的涟漪!上空的星图投影开始变得混乱,那些星光锁链也明灭不定,仿佛遇到了某种“权限”更高的指令,产生了逻辑冲突!
“他在干扰大阵!阻止他!”幽冥长老虽不明白墨尘在做什么,但直觉感到不妙,厉声喝道,与另外两名长老同时出手!
血煞掌印、阴魂嘶嚎、尸火毒云,三道元婴级别的恐怖攻击,从三个方向悍然袭向正在全力施为的墨尘!
“你们的对手是我!”
血蔷薇娇叱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知道自己挡不住,但哪怕只能拖延一瞬!她猛地咬破舌尖,喷出一口本命精血在月牙玉佩上,玉佩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白光,化作一道凝实的月华屏障,挡在墨尘身后!
轰!轰!轰!
三道攻击狠狠撞在月华屏障上!
屏障仅仅支撑了半息便轰然破碎!血蔷薇如遭重击,鲜血狂喷,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广场边缘,气息瞬间萎靡到了极点,昏迷过去。
但就是这半息的时间!
对墨尘而言,已然足够!
“以镜为引,以念为钥……开!”
他发出了源自道心的低喝!万象星轨盘与古镜虚影的力量在他的引导下,终于突破了星陨锁灵阵的某种识别机制,并非暴力破坏,而是如同钥匙般,插入了阵法的核心逻辑之中!
咔嚓!
一声清晰的、仿佛源自法则层面的脆响!
那封锁着镜碎片的无数星光锁链,应声而断,化作点点流光消散!整个星陨锁灵阵的光芒急剧黯淡,上空的星图投影也瞬间崩解!
封印……解除了!
那块混沌色的镜碎片,失去了束缚,静静悬浮在空中,散发出更加磅礴纯粹的意蕴!
“成功了!”墨尘眼中爆发出狂喜的光芒,伸手便向那镜碎片抓去!
“休想!”
幽冥长老目眦欲裂,他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岂能为人作嫁衣!他燃烧所剩不多的本命精元,速度暴涨,后发先至,一只枯瘦的血爪带着撕裂空间的威能,抢先一步抓向了镜碎片!
眼看镜碎片就要落入幽冥长老之手!
异变,却在此时发生了极致转折!
那块一直安静悬浮的镜碎片,在幽冥长老血爪即将触及的刹那,仿佛拥有了自己的意识般,猛地调转方向,并非躲避,而是……化作一道混沌流光,主动地、迅捷无比地……射向了墨尘!更准确地说,是射向了墨尘背后,昏迷不醒的林小凡!
不!它的目标,是林小凡眉心那道被混沌之光封印的裂缝!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连墨尘都来不及反应!
“咻!”
镜碎片如同归家的游子,毫无阻碍地没入了林小凡眉心的裂缝之中!
“不——!”幽冥长老发出了绝望而不甘的咆哮,血爪抓了个空。
就在镜碎片融入林小凡眉心的瞬间——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仿佛开天辟地般的浩瀚气息,猛地从林小凡体内爆发出来!他整个身体被一层浓郁的混沌之光包裹,悬浮而起!眉心那道裂缝,此刻不再是伤痕,而是化作了一个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混沌漩涡!
漩涡之中,隐约可见那面古镜的轮廓正在变得更加清晰、更加完整!
一直被压制封印的幽影,发出了惊恐万分的尖叫,仿佛遇到了天敌,疯狂地想要逃离,却被那混沌漩涡死死吸住,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挣扎迅速减弱!
而那缕月白镜灵的残念,则发出了无比欣慰与激动的波动,主动融入那混沌漩涡之中,成为了滋养古镜复苏的一份养料!
林小凡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但这一次,他的眼中不再是之前的纯真、茫然、或者被幽影控制的漆黑,而是一片深邃的、仿佛蕴藏着万古星空的混沌之色!一股古老、威严、却又带着一丝初生般稚嫩的意识,缓缓苏醒。
他(它?)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距离最近的墨尘身上。
一个平静、古老,却又略显生涩的声音,直接在墨尘和在场所有人的灵魂深处响起:
“执……镜……者……”
这声音不带丝毫感情,却蕴含着至高无上的法则威严!
幽冥长老和那些血神教修士,在这声音响起的瞬间,如同被无形的山岳碾压,噗通噗通跪倒在地,浑身骨骼咯吱作响,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骇然!他们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生不出丝毫反抗的念头!
墨尘也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压力,但他识海中的古镜虚影与之共鸣,九幽碎玉散发出温润光芒,帮他抵消了大部分威压。他紧紧盯着悬浮的“林小凡”,心中震撼无比。
轮回镜的碎片……竟然选择了与林小凡融合?或者说,林小凡这具身体,这“彼岸之痕”,本就是它复苏的容器?!
眼前的“林小凡”,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小师弟吗?
“林小凡”的目光在墨尘身上停留片刻,那混沌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疑惑与熟悉,随即又恢复了古井无波的深邃。他(它)缓缓抬起一只手,对着下方跪伏的幽冥长老等人,轻轻一握。
没有光华,没有声响。
幽冥长老等人连惨叫都未能发出,身体便如同被橡皮擦去的字迹,从脚开始,迅速变得透明、虚化,最终彻底消失在空中!连同他们的法宝、储物器具,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被彻底抹除!
言出法随,抹杀元婴!
这就是……轮回镜碎片初步复苏的力量?!
做完这一切,“林小凡”仿佛消耗巨大,周身的混沌之光迅速收敛,眉心的漩涡也缓缓闭合,重新化为一道细微的裂缝,只是那裂缝之中,隐隐多了一丝混沌的色泽。他身体一软,从空中坠落,再次陷入了昏迷。
墨尘立刻上前将其接住,神识探入,发现他气息平稳,只是神魂似乎陷入了某种深层次的蜕变与沉睡。幽影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几乎感知不到,而那月白镜灵的气息也完全融入,不分彼此。
他抱起林小凡,又走到血蔷薇身边,给她喂下一颗疗伤丹药,将其唤醒。
血蔷薇醒来,看到满地狼藉和消失的敌人,以及昏迷但气息奇异的林小凡,震惊无比。
“此地不宜久留,走!”
墨尘压下心中的万千疑惑,带着两人,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他知道,轮回镜碎片的融合,仅仅是一个开始。林小凡身上发生的变化,幽影与镜灵的最终归宿,以及那声“执镜者”的含义,都预示着一条更加波澜壮阔、也更加凶险万分的道路,已经在他面前铺开。
而血神教,绝不会善罢甘休。真正的风暴,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