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掌心那道银纹正死死钩住一根看不见的线。
他能感觉到，那根线另一头连着什么沉重的东西，像是整片天都被吊在上面。
“老子……”他咬牙，声音有点抖，“你撑住。”
他舌尖一疼，血流出来，顺着喉咙滑下去。一股热劲从胸口炸开，直冲手臂。混沌青莲的新枝从心口钻出，绕着他胳膊转了一圈，像条发光的绳子。
银线猛地绷紧。
远处虚空里，一道粗壮金光突然闪现，从紫霄宫方向一直连到天上。那是老子和天道之间的链子。
“给我断！”萧战低吼，手上用力一扯。
咔！
一声脆响，像是冰面裂开。金光剧烈晃动，表面浮出一堆符文，想把裂缝补上。但他早有准备，左手一抬，开天斧残片出现在掌中。
斧刃漆黑，边缘全是裂痕，刚取出便炽热冒烟。他直接把它按进银线里。
轰！
一道灰光劈出，砸在金链上。符文瞬间炸碎，整根链条从中间崩开，化成粉末洒落。
第一根，断了。
他喘了口气，膝盖有点软，但没跪下。七窍又渗出血丝，他自己抹掉，抬头盯着紫霄宫。
“这才刚开始。”
话音刚落，空中忽然扭曲两下，冒出两个影子。
左边那个披着袈裟，满脸慈悲相，手里托着钵。右边那个笑嘻嘻的，脖子上挂串佛珠。
是接引和准提。
他们站在断裂的金链边上，脸色发白，身体微微晃。
“萧战！”接引开口，声音震得空气乱颤，“你干什么？合道是圣人归宿，你毁它做什么？”
准提也吼：“这是逆天！你会遭报应的！”
萧战冷笑，手指一勾，银纹又亮起来。
“你们也配说归宿？”他盯着两人，“看看你们自己。眼睛空的，魂都不全了。鸿钧拿你们当燃料，你们还帮他说话？”
两人脸色变了。
接引抬手想结印，却发现体内法力滞涩，根本动不了。准提想后退，脚下一滑，差点跌出去。
“你……你怎么敢？”准提声音发颤。
“我怎么不敢？”萧战往前走一步，“你们被锁着还不知道？合道不是飞升，是被吃干净。”
他手掌摊开，识海里画面浮现——上百条金链密密麻麻挂在天上，每一条都连着一个模糊身影。有的穿道袍，有的披战甲，全都低着头，像被抽干了力气。
系统提示跳出来：【检测到可剥离目标100条，当前消耗能量0.1%\/链，确认执行？】
“确认。”萧战心里说，“先从你们俩开始。”
银纹一抖，分出两条细线，嗖地射向接引和准提。
“不！”接引大叫，身上功德金光暴涨，想挡住银线。可那光刚碰上线就散了，像是纸糊的一样。
准提拼命掐诀，十二品莲台虚影刚冒头，就被银线缠住，咔咔几声，花瓣一片片掉落。
两根金链同时震动。
“你毁不了秩序！”接引嘶吼，“没有合道，天地会乱！”
“乱的是你们！”萧战反骂，“谁给你们权力决定别人生死？老子当年护我，元始为我死，通天被你们拖走的时候骂过一句‘宁死不当柴’！你们听见了吗？”
他越说越狠，手上力道再加。
噗！噗！
两声闷响，接引和准提身上的金链齐根而断。
他们整个人猛地一僵，脸上表情凝住。功德金光如沙子般簌簌掉落，身体开始透明。
“不可能……我们是圣……”准提喃喃，话没说完，身形已经晃得不成样子。
萧战盯着他们，声音冷下来：“你们早就不是了。现在只是挂着名的壳。”
他抬起双手，银纹疯狂旋转，越来越多细线从掌心射出，扎进虚空。
一根、十根、五十根……
百条金链同时浮现，密布如网。每一根都连着一个名字，一个命运。
他闭眼，深吸一口气。
“我不是要当圣人。”他睁开眼，目光扫过漫天金光，“我是要把你们全放下来。”
双手猛然张开，银线全面收紧。
噼里啪啦！
金链一根接一根爆开。碎片像雨一样往下掉，烧得滋滋作响。有些砸在地上，留下焦黑坑洞；有些碰到风就化成灰。
紫霄宫方向猛地亮起一道光幕，欲拦住银线，可刚接触便被轻易撕裂。
萧战胸口一闷，差点吐血。新生宇宙的能量在飞速下降，混沌青莲的印记暗了一截。
他咬牙，把手按进丹田，涅盘火种燃起来，一股热流涌向四肢。
“还能撑。”他自语，“这点伤算什么。”
又一批银线射出，钩住更深处的链条。
“女娲……伏羲……也该醒了。”
他一边拉，一边看天。
那些曾经高高在上的身影，一个个开始摇晃。有的还在挣扎，有的已经闭眼等死。
“你们以为合道是终点？”他冷笑，“其实是牢笼。”
一根特别细的链子引起他注意。连着个穿素裙的女子，垂着头，长发遮脸。
“女娲……你也愿意被锁着？”
他犹豫一秒，还是出手了。
银线缠上，轻轻一拽。
那根链子没断，反而反弹出一道红光，刺得他手臂发麻。
“嗯？”他皱眉，“还有禁制？”
他眯眼细看，发现链子上有层血纹，像是用誓言封死的。
“自愿合道？”他嗤笑，“谁信啊。”
他把开天斧残片贴上去，灰光一闪，血纹裂开。再一扯，链子崩断。
女子虚影轻轻晃了下，似乎叹了一口气，然后慢慢消散。
“谢谢。”风里好像传来两个字。
萧战没回头，只点了点头。
他又看向另一边，一根黑气缠绕的链子格外扎眼。连着个背影，手里拎着棍子，站得笔直。
“通天……等我。”
他正要动手，忽然感觉背后一凉。
回头一看，紫霄宫大门开了条缝，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但有一股气息压过来，沉得像山。
他站稳，举起手，银纹对准那扇门。
“你躲在里面多久了？”他问，“看着他们一个个被吃掉，你高兴？”
没人回答。
风吹过废墟，卷起灰土。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银纹还在跳，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老子的链子断了。”他说，“接引准提也掉了。接下来是谁？元始？女娲？还是你——鸿钧？”
他一步步往前走，脚印带血。
每走一步，就有新的银线射出，钩住天上的链子。
咔嚓、咔嚓、咔嚓……
断链声接连不断。
他停下，抬头望天。
漫天金光正在崩解，像一场金色的雪。
“你说我是变数？”他嘴角扬起，“那你现在怕不怕？”
他举起右手，银纹亮到刺眼。
“下一个。”